快穿之模拟人生(21)
封不摧被这样的行动力惊了一会儿。
银骑士却是习以为常:“都说了,你是我们老大嘛。”
天色已晚,封不摧等人住进了码头旁的一家小旅馆。
为了节省这只“土匪小队”为数不多的金钱,他们只订了两个房间。白雪皇后单独住一间,封不摧和银骑士共同住一间。
旅馆的床很小,封不摧和银骑士只有挤在一起才能睡下。
躺在床上,身旁时另一个人的气息,封不摧有些不习惯。但由于游戏是读档式,哪怕他现在下线,再次上线也还是在床上。
他之前也忘了问使用“角色指定”的“演员”能不能像“编剧”那样拨快时间。
这个管家……好像对他持的是放养态度啊。
睡一觉应该也没什么。封不摧想。再说,他上次就睡得挺香的。
身边的人察觉了他的状况,和善地说:“睡不着?那就跟我说说话吧。”
封不摧想了想,问:“女皇知道你的存在吗?”
银骑士嗤笑:“一开始倒是不知道,毕竟我是去屠龙。去得久了,大家都以为我死了。”
他颇为炫耀地说:“历史上还没几个能真正凭一己之力杀掉龙的人呢。”
“但是后来嘛,我就不确定了。造反的时候,我和我的伙伴们遇到过很多奇奇怪怪的袭击,我也不知道女皇有没有通过那些古里古怪的东西看到我。”
封不摧想起那些木偶,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我暂时不会跟你们去造反的。”封不摧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那一屁股债……
没想到银骑士意外地好说话:“随便啦,你是老大你做主。”
说着,他艰难地翻了个身,嘟嚷道:“一百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童话世界(八)
清晨的码头已经很热闹了。
码头旁一个个狭□□仄的房间,是一家家拥挤的店铺。
窗外依旧是一片冰天雪地,但却因为来来往往的人群而显得不那么寒冷。
而女巫塔外终年飘落着大雪,封不摧甚至见过拳头那么大的雪花。因为受不了那里的严寒,所以女巫塔外方圆百里都没有人烟。
这或许是也是它成为传说的一个原因。
“原来,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那么冷。”封不摧站在窗前,说话时呼出一口口白雾,把玻璃氲得雾蒙蒙的。
“有人气的地方嘛,总感觉要热乎一些。”银骑士一边擦拭自己的铠甲,一边和封不摧搭话。
他重新将铠甲整整齐齐地穿上身,走到封不摧身边,和他一同向窗外看去。
“这个地方我以前经常来,在我还是王子的时候。”银骑士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温柔,“所以这里的每个人,我差不多都认识。”
“但是为了不给他们惹麻烦,我从来不和他们多说一句。他们要养家糊口,每天要接待的人那么多,又已经过了一百年……恐怕他们并不记得我了。”
“这一次,是你一百年来第一次回到这里吗?”封不摧轻轻地问。
“是啊,”银骑士伸了个懒腰,然后一面在雾蒙蒙的窗户上画小人,一面懒洋洋地说,“一半是因为女皇的追杀,一半是因为我不想回到熟悉的地方。”
“不过嘛,真的到这儿来了,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银骑士笑着拍拍封不摧的肩膀,“所以说,你或许真的是我的福星哟。”
银骑士一把搂住封不摧的脖子,示意他向下方看去。
“看见了吗?那个小家伙……哟,真可怜,一百年了还是个小矮子。他家的朗姆酒特别好喝。不过,好笑的是,他的爸爸是个鞋匠。我去屠龙之前,让他爸爸给我装了一大壶酒。他妈妈是个悍妇,每天做得多的事就是插着腰大骂那些偷酒的人。
还有那个,看见没?那个在门外洗衣服的女人。她的丈夫是一个水手,一次出海后再也没回来。她每天晚上都会都会去灯塔,什么也不做,就呆呆地坐在那儿。但是已经过了一百年了,也不知道她改嫁了没有。”
封不摧一直安静地听着,这时却打断道:“也许她的丈夫回来了。”
银骑士一愣,既而爽朗地笑道:“对,我是该这样想的。”
“这里的人都很念旧,至少我记得的那些人,都还在这里。但是你看那群人……”
封不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艘船。此时有不少人站在船边,激烈地争执着什么。
“商人。”封不摧判断道。
“是啊。商人……”银骑士冷笑,“女皇登基,恐怕只有他们会高兴。大陆统一,许多关卡都被取消了,他们不必再交那些税。贵族被取缔,他们也用不着心不甘情不愿地去讨好。到处都在下雪,粮食减产,棉衣供不应求,他们就可劲儿地往上提价。现在怕是已经赚到数钱手抽筋了吧。”
听出他话语里的怒意,封不摧道:“这也是你一定要造反的原因吗?”
银骑士扬唇:“我说过了,你应该用你的眼睛——去看。格弗莱无所不知,所以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以前过的都是些深居简出的日子,或许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现在你既然已经入世,那就请好好看看吧。”
说着,他又换上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女皇既然已经知道你的存在,就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只有跟着我们这些乌合之众,一起造反,一起亡命天涯了。”
这一次,封不摧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而是问:“造反之后呢?你想做什么?”
银骑士毫不犹疑地说:“玩!痛痛快快地玩!把这一百年缺的都找回来!”
这个回答让封不摧有几分意外:“你不想当皇帝?莫非你想把土地还给那些被流放的国王王子?”
银骑士收了笑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的确,如果造反之后的统治没处理好的话,人民依旧不会过上好日子。他们会被牵扯进战争之中,从一个极端的白色世界进入一个极端的红色世界。但是,我现在不想去想那么多。”
银骑士停顿了片刻,他的眼神有几分缥缈,像是在回忆一些已经很久远的片段。
“你知道吗?龙穴是我见过的,最炎热的地方了。我在和龙战斗的时候,几乎以为我会被热死在那里。后来我发誓,我再也不要去那个鬼地方。但是……后来我又去了一次。
只有在冰天雪地里度过许多日子,你才会感受到出汗的可贵。女皇的冰雪蔓延到了这块大陆的每一个地方,包括龙穴。于是我就看见了这样的奇观——一边是皑皑的白雪,一边是滚烫的岩浆,它们之中的界限模糊而又分明。那是我这一百年之中,唯一一次感受到汗水。”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猩红色的小瓶子,重新笑起来。
“里面装的是龙血,好几次把快要冻死的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你摸摸看。”说着,他把瓶子塞到封不摧手里。
封不摧的指尖触及到瓶身的那一刻,一缕久违的暖意就从指尖蔓延至全身。
银骑士收回瓶子,笑道:“怎么样?这样的感觉是会上瘾的吧?”
他重新看向窗外,声音略带一些低沉:“所以,我只是想找回这种温暖。享受它本来是每个人天生的权利,女皇没有资格剥夺它。”
封不摧眉心微动。
如果他能将春风复活,银骑士不需要造反,同样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但是,封不摧没有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春风复来,故人安在——他不知道谁是“故人”,不如就让他自己成为“故人”。
打定主意,封不摧继续向窗外看去。没看多久,他的注意力却被窗玻璃上的小人吸引过去。
本就是随手涂鸦,说不上有什么画技,但小人的眼睛鼻子都画的分明。小人的眼睛下方凝结着一粒冰晶,像是在哭。
走出房间,封不摧在走廊上遇见了白雪皇后。她倚在陈旧的栏杆上,望着楼下的街道出神。
听到封不摧的脚步声,她也没有回头。
“你说,他们过得好吗?”她问。
封不摧想起银骑士的话,摇头道:“我看不出来。”
白雪皇后却发出轻轻的笑声:“但我觉得他们过得很好。没有战争,没有苛刻的赋税,也不用担心老去。”
“是吗?”这句话的疑问语气用的很淡,“可是我没从他们脸上见到笑脸。”
“……这不能代表什么。”
“银骑士说那个小孩的母亲每天都会大骂那些偷酒的人,但从昨天到今天,我一直没有听到她的骂声。他们家的朗姆酒很好喝,却没有人向他们讨酒喝,就连他们自己都没兴趣喝。他们一家三口,就这样坐在店里不停地做鞋。”
“你想说什么?白雪皇后的语气变得冰冷。
“日复一日的长生也算是永恒吧,但这种永恒是痛苦的。”封不摧说。
“怎么会是痛苦的呢?永生,可是神明才能享有的待遇。”
“蜉蝣只有三个小时的生命,但出生、成长、结婚、繁殖、死亡,一个环节都不会落下。三个小时,够它们活一辈子,但只够我们读一本书。”封不摧说,“对于人类而言,活个六七十,该经历的九成都经历都过了。可六七十年对于神来说,可能还不够他们喝杯茶。所以我们人类只需要一百年,而神明却需要一万甚至一亿年。”
“造物主给每一个物种的时间其实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不同的物种对于时间的计算是不一样的。你别看蜉蝣只能活三个小时,它在这三个小时里经历的东西,恐怕比神明在三百年里经历得还要多。”
封不摧示意白雪皇后看着窗外。那里行人来来往往,却寂寂无声。
“永生,向来是贵族的妄想。这些百姓,活的简单,想的也简单,长生不老根本就不是他们想要的。一个人,如果热爱二十岁的健步如飞,那么他也应该热爱七十岁的蹒跚前行。这才是生活。而他们如今只是在活着。”
“所以说,你觉得女皇做错了?”白雪皇后轻声问。
“提她干什么?”封不摧避而不答,“我们现在是在谈论永恒。”
“既然你觉得永生不是永恒,那什么才是呢?”
封不摧想了想:“小美人鱼爱丽儿,她就得到了永恒。”
“她?她都已经死了。”白雪皇后质疑。
“她是甘愿死亡的。”封不摧说,“趋利避害,畏惧死亡,是生命的本能。人鱼自然也一样。但是她却有勇气走向死亡。因为她心中怀着对恋人永远的爱——你能说那不是永恒吗?”
白雪皇后陷入沉思。
“老大!我们去哪儿?”用过早饭,银骑士兴冲冲地跑过来。
“这附近有城堡吗?”封不摧问。
女皇把所有公主都囚禁在她们自己住的城堡里。所以几乎每一座城堡,都关着一位公主。
“有啊。”银骑士朝他揶揄地一笑,“怎么,你也想去救公主?”
“不过这位公主有些特殊。她已经二百一十五岁了,是最年长的一位公主。传说她在十五岁那年被纺锤针扎伤,然后沉睡了一百年。可是她苏醒的那一年,正逢女皇冰封世界。你知道的,女皇冰封一切没有生命的东西,就连一只碗她都要冻上一层冰。沉睡中的玫瑰公主在她眼里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有生命的人,这还两说呢。所以,她究竟醒没醒,还是个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