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模拟人生(72)

　　一般来说，人类在回想某件事情的时候，往往会有相应的情绪。季曈昽对于季寒九时期的记忆并不感到绝望或是悲伤，似乎只是单纯把它当做一段很久之前的经历。季曈昽连自己最开始的名字都淡忘了，季寒九这三个字，封不摧还是从庄严口中听来的——可见他并不重视这段记忆。
　　所以复仇说什么的应该不靠谱。可是除此之外，封不摧也像庄严一样，想不出季曈昽这么做的其他可能的理由。
　　也不知道开启下一段记忆是在什么时候。
　　在季曈昽蹲监狱的这段时间，封不摧下线过一次。但他没敢耽误太久，休息了一天又重新上线。他料定不久之后会有重要的剧情发生。
　　果不其然每当他重新上线的时候，发现剧情已经进行到了戚温暝劫狱。
　　虽然做出了劫狱的事情，但小白兔还是小白兔。
　　“我知道你出了时空管理局，就一定有办法逃走，不然不也不会有个幽灵的称号。”
　　他站在时空管理局的后门前，明明很紧张，却故作镇定：“你去别的时代吧，以后不要在回来了。”
　　“私自放走重要嫌犯……”封不摧已经换上了正常的男装，没有高跟鞋的他发现自己好像比戚温暝矮上那么一丢丢，但这不并不影响他的王霸气场，“庄严会宰了你的。”
　　“这跟你没有关系。”戚温暝死鸭子嘴硬。
　　封不摧微挑唇角，一把拉过小白兔，把他塞进他亲手准备的车里。
　　封不摧车技高超，没用多久就飙车回到了季曈昽的小别墅里。
　　路上，封不摧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不是那样的人。”在短暂的沉默后，戚温暝才说，“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时候到了。封不摧想。
　　“季寒九，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了吧。”他问。
　　戚温暝点点头：“小谢告诉过我。”
　　“那次事故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对时空穿梭都有一种厌恶感。可是命运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你不得不去做一些让你厌恶的事情。我回到了四百年前，时空穿梭机问世却是在三百多年后。”封不摧放柔了声音，“我厌倦了东躲西藏的生活，想像一个像正常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于是在时空穿梭的技术问世后，我一次又一次进行穿越，就是为了找到我身上的时间线紊乱的原因。我去过很多朝代，遇见很多个人。他们有的幸福一生，有的却像我一样，是一枚弃子。”
　　戚温暝这怔怔地看着他：“所以……你救下了他们？”
　　封不摧掩下对小白兔撒谎的愧疚感，专心开着车。
　　这个问题不需要用语言来回答，他的举动就是最好的答案。
　　但是瞎编到这种程度，大概只有戚温暝这种小白兔会信，要是放在庄严那儿，肯定过不了关。
　　过了一会儿，戚温暝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最后还是没有做到对西施姐姐的承诺，我本来答应了要带你去见见她的。”
　　戚温暝只是临时想到，但这一句话却提醒了封不摧。他突然想起西施的时间线和季曈昽一样都是紊乱的。
　　当庄严用这个异常来询问他的时候，他只说是巧合、是意外。但如果不是呢？
　　如果说，西施时间线的紊乱本就是季曈昽造成的，那么季曈昽应该已经找到了解决时间线紊乱的办法。那么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的时间恢复正常呢？
　　封不摧毕竟不是真正的季曈昽，季曈昽对那三百年的真正感官如何，其实封不摧并不知道。但如果季曈昽不像封不摧说的那样，厌倦了东躲西藏，而是乐在其中呢？如果真的厌倦了，一把刀就可以结束一切。但季曈昽没有。
　　永葆青春和长生不老作为千百年来人们欲望的极致，不是没有道理的。
　　季曈昽很有可能不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他很有可能就只是一个人贩子——沉溺于对钱权的渴望中，并为此丧失了所有的人性。
　　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的时候，就有人甘愿冒杀头的风险。利润再高一点，愿意承受的风险或许就变成抹杀存在了。
　　真正的小周后和宣华夫人等人被拐走后，他们的踪迹就在历史上消失了，任凭时空管理局多年探查，也找不出一丝线索。可是，他们没有想过未来。
　　现在的时空穿梭技术的确还没有成熟到可以穿越到未来，但是季曈昽未必不知道。如果说他已经掌握了干扰时间线的方法，那么再多假设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总有一种可能，是能让季曈昽感兴趣的。
　　封不摧突然意识到，所谓劫狱，很可能只是庄严对戚温暝的二次利用。
　　庄严曾对他说过一句话——我不想你回来。
　　现在想起来，这句话实在很没必要。除了能激怒他，几乎起不到别的作用。
　　封不摧想了想季曈昽被激怒后可能会做出的举动。大概会重新犯案作为回敬？
　　如果是这样的话，身边跟着的戚温暝就成了绝佳的眼线，庄严很容易就能得知被拐走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封不摧虽然可以把他戚温暝半道丢下，但是戚温暝毕竟救了他。如果真的恩将仇报，他的任务还要不要做了？而且这些不过是猜测而已。如果真不带戚温暝走，他受到的惩罚很可能会让他在监狱里关到长出白头发。
　　这个世界对于时空人口/贩卖的惩处严格到了极点。
　　对啊，既然严到了极点，为什么他没有被判处死刑？

　　时空管理局（十五）

　　这样一想，封不摧觉得这其中八成有诈。庄严这个圈套并不高明——封不摧从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但却能分析出事情的真相——从中就可见一斑。庄严从军近三十年，手段不应该这么拙劣，他似乎很有把握，料定封不摧不会丢下戚温暝，一个人逃之夭夭。
　　恰恰是这个不高明的圈套让封不摧避无可避，让他明知山有虎还得偏向虎山行。也不知道庄严究竟哪来的自信心。
　　还真是命运弄人，以前的副本他并不在意输赢，可他偏偏赢了。这一次的副本他必须赢，却极有可能会输。早知道他就不该在玩过白泽世界后又下副本的，他本就是刚刚够上高级玩家的资格，万一输了，就得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还得用高级玩家的身份，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既然无法回头，也不能认输，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进了更衣室，封不摧打开衣柜门，便看见了那台时空穿梭机。
　　他有些发愁。他没有季曈昽完整的记忆，季寒九时期的记忆也只是零星的碎片，所以他也就不知道如何操控这台机器。
　　为了掩饰自己的无知，也是顺便给自己的思考腾点时间，封不摧检查了戚温暝全身上下是否有追踪定位的东西。其实，他知道这并没有什么作用。追踪器什么的太显眼，庄严不会傻到用这种东西。真正会给封不摧带来风险的，就是戚温暝本身。
　　封不摧发现自己其实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他只认识那只腼腆的小白兔，不认识那个跟他说“对不起”的人，也不认识那个敢劫狱的人。
　　“别误会，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担心会有人利用你。”封不摧说。
　　戚温暝表现得很配合，也很自然，如果忽视他通红的脸和微微发抖的指尖。
　　“我知道的，季……哥。就是你检查，我自己也会看看的。”
　　看到戚温暝的窘迫，封不摧像往常一样揉揉他的脑袋：“叫季曈昽就好。”
　　戚温暝为难：“可这是女孩子的名字。”
　　“是吗？”封不摧挑眉，深深觉得自己对博大精深的华国文化还不够了解，“那寒九、守灯，你自己选吧。”
　　“守灯？”
　　“哦，我爸、嗯，季曈昽老爸的名字。”封不摧随口答道。
　　戚温暝垂下眼帘，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已经钻到时空穿梭机里不知道捣鼓着什么的封不摧，小心翼翼地问道：“寒九，你都不问问我问什么要用求婚骗你吗？”
　　“庄严已经跟我说了。”时空穿梭机里传来封不摧的声音。
　　“我是说，你不觉得这是我对你的背叛吗？”
　　封不摧终于钻出了时空穿梭机。他坐在舱门前，一边拍着手里的灰尘，一边仰头看着戚温暝说：“当我还是季寒九的时候，也是一个把服从命令当做第一要务的军人。令行禁止，是你职责所在。所以你没有错。”
　　“那是对于时空管理局，不是对于你。”
　　“那我们就打平了。”封不摧笑笑，“你用求婚骗了我，我也用性别骗过你——一比一平。”
　　听到这样的话，戚温暝却没有表现出开心的样子。
　　封不摧意识到这一点，于是道：“看来这些都不是你真正想要问的。”
　　戚温暝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裤缝。
　　“让我来猜猜……”封不摧将他左看右看，看得对方越来越紧张，“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接过那枚戒指，对不对？”
　　戚温暝被说中了心思，惊异地猛然看向他，在二人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又迅速分开。
　　“你记住了，不是我接受了那枚戒指，而是季曈昽。季家需要传承，家主总是要结婚的。季絮烟，季守灯，他们都结过婚。季曈昽也不例外。身为戚家幺子的你，对于季曈昽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联姻对象。”
　　戚温暝眼眶泛红：“只是这样？”
　　封不摧点点头。
　　于是戚温暝低下头继续和自己的裤缝作对。
　　他小声喃喃着什么，但封不摧只听到了不甚清晰的一句：“才不是这样。”
　　封不摧稍稍放下心来。
　　这戚温暝还不算太天真。毕竟出身大家族，有些东西就算没有刻意了解过，但在家族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还是有一定的敏感度的。
　　比如，以季家的地位，根本不需要联姻……
　　再比如，戚温暝只是幺子，上头有三个哥哥，要联姻也轮不到他。
　　再再比如，季曈昽的特殊情况根本不适合与大家族联姻。季家前两任家主的结婚对象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样容易运作些。
　　封不摧重新回去捣鼓时空穿梭机。他越看越觉得奇怪——真的跟他的游戏舱很像，布局大致相同，唯一不一样的是时空穿梭机里多了一些按钮，而游戏舱是全自动的，只有一个备用的电源开关——只有在特殊情况才会派上用场。想来二者之间的用法差不到哪里去。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封不摧顾不上那么多，把戚温暝拽上来后就开始启动程序。
　　但是他按下按钮的手指碰到了另一样东西。
　　是一枚戒指。
　　封不摧把戒指放到戚温暝的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然后开始仔细观察。
　　他想起了在他上线之前看见的画册中某一页的剧情。
　　季曈昽已经被关了起来，没有人来看过他，只有小谢给他送过一次衣服。送衣服的时候，他还帮他把戒指上的毒针取了下来。
　　毒针取下后，小谢将戒指重新还给季曈昽，但季曈昽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于是小谢劝道：“虽然求婚是假的，但戒指总是真的呀！这可是世界顶级的设计师打造的呢，你看这钻石切得多有艺术感。而且依照约定，图纸不会流露出去——也就是说这枚戒指，全世界独一无二！你就收着吧，就算实在不喜欢，拿去卖了也能赚一大笔呀！”
　　后来季曈昽不知是被那句话说动，收下了戒指。
　　现在那枚戒指就在封不摧的衬衣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