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他撕了页生死簿(96)
他怕得不行。下了电梯后,他咽了口唾沫,加快几步,悄悄摸到张厌旁边,小心翼翼地问他白无辛真的是白无常吗。
程御非常不安:“不是,兄弟,你仔细想一下,是不是你弄错了?你真的进过地府?他真的是?”
张厌被说别的还行,一听他居然怀疑自己没进过地府,立刻就跳脚了,嚷嚷起来:“我没进过地府谁进过地府!?你死了吗!?你下去过吗你张嘴就说我没下去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程御急忙解释,又悄悄指了指白无辛,“这个人是我大学同学,他哪儿像白无常啊,再说地府不地府的,现在这个科学时代……”
张厌问他:“你看我科学不?”
程御:“……”
张厌还问他:“你看你鬼打墙科学不?”
程御:“……”
张厌接着:“你看你从家里厕所瞬移到太平间科学不?”
程御:“…………”
程御无言以对。
张厌冷哼一声,说:“不会说话你把嘴割了得了。我告诉你,那就是白无常!死了的人都本能性认识黑白无常的,你把我脑袋砍了我也知道他是白无常!你这人真够讨厌的,我想干死你那还真不全是因为白无常,看你就不顺眼。”
程御也怒了:“哎好像你会说话似的,我招你惹你了你看我不顺眼!?”
张厌说:“你一张嘴说话就特别像我爸。”
想了想,张厌觉得这话有点儿怪,补了句:“我爸把我害死了,他是个人渣。”
程御:“……关老子毛事啊?!”
“我就看你不顺眼,关你毛事啊?”
“你!”程御气得吐血,“你有——”
“程御。”白无辛幽幽开口,“学不会闭嘴的话,你可以先回家。”
程御哽住。他回头,白无辛半眯着一双眼睛,很嫌弃地看着他。
换做以往,程御肯定怒火中烧,毫不犹豫地问候白无辛的全家。但现在他遇到了个鬼,这个鬼还说白无辛是地府里脾气最差的笑面虎,他上一秒跟你笑眯眯,下一秒就能把你胳膊腿儿给卸了,还能一边笑一边卸。
再对上他的目光,程御全身都有点发抖。
程御脑子里很乱。定了定神,他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件事不对。
“你不是白无常。”程御说,“对吧,你要是白无常,你考什么大学?你上什么课?”
白无辛说:“我上来渡劫。”
程御:“……白无常渡什么劫!?”
白无辛说:“白无常不能犯错?阎王爷不能罚白无常?你没见过顶头上司罚下属?”
程御无言以对。他撇撇嘴,不说话了。
张厌说:“到了。”
四人停下来,他们站在了手术室门口。
张厌推开门。
手术室里一股药味儿。开门的那一瞬,哭声一下子清晰了。
陆回伸手去开了灯,灯一亮,白无辛就看到一个小少年窝在最里面,把自己抱成紧紧一团,瑟瑟发抖地哭。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一看见张厌和他身后的几个人,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爬起来,冲过来,想要去抱程御。
他大叫:“表哥——”
然后他直直从他表哥身上穿了过去,咚地摔在地上。
被他穿过去的程御只觉身上狠狠一恶寒,冷得他一下子浑身失力,咚地跪到了地上。
张厌回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程凡冬,说:“你现在是灵魂,抱不了活人。”
程凡冬趴在地上,嘤嘤啜泣。
张厌说:“别哭了,你可以抱轮椅上那位,他是白无常。”
程凡冬一哆嗦,抬头,一脸震惊,然后连滚带爬地往角落里爬,开始嚎啕大哭。
张厌啧了声:“哭什么,闭嘴!烦死了!”
程凡冬哭得更大声了。
张厌头疼。他偏偏脑袋,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说:“我真服了你们这一家,怎么一点儿这方面的事儿都不知道?遇见黑白无常不一定是领你走的,这明显是带我走的,你没看到我手都被捆了?”
程凡冬哭声一哽,他回过头,才看到张厌手上有一圈还冒着红光的锁链。
“而且,遇见白无常是好事,活人也可能会遇到。现在时代变了,地府的打扮也跟着变了,所以上来阳间的白无常都不戴长帽了,以前他们都是戴着个写‘一见生财’的长帽子上来的。”张厌说,“懂了没?遇见白无常,你就要发财了。这次不是你自己遇上的,但是你跟他亲近点没坏事。”
程凡冬站了起来,他看着白无辛,小心翼翼道:“您,真是白无常?”
“我是。”
白无辛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拍拍陆回。
陆回心领神会,从裤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放到了他手上。
白无辛把那玩意儿一抖,亮证件一样亮给了他看:“这个是我搭档的无常工作证。我犯了点儿事,正在渡劫,手上没有工作证,见谅。”
程御大惊,立刻一个箭步冲上来,凑到跟前去看他所谓的无常工作证。
那真的是无常工作证。
上面白底黑字地登记着陆回的照片,还有一系列信息。
姓名是范无救,所属是拘魂司,职位是一等黑无常,归属阎王是五殿阎罗王,甚至还有五殿阎王给盖的公章。
程御是真的想吐血了。
程凡冬被地府如此的现代化无语住了。他眉角抽了抽,问张厌:“所以,你对我表哥那么发怵就是因为……”
张厌说:“废话,他身上有黑白无常的味儿,我能不怵吗。”
程凡冬一张脸瞬间木了。
白无辛才品出味儿来,他问程凡冬:“你不知道他怕的是黑白无常?”
程凡冬摇摇头。
他不知道。
白无辛又看了眼张厌。张厌还别着脸,噘着嘴,很不服,两手握在一起不停地搓着。
白无辛把他的小动作收进眼底,知道他是在不安。
白无辛没说什么。他对程凡冬说:“好了,一会儿我带你回去,我帮你回到你身体里,明天你就可以醒过来了。张厌的罪责,我们会把他带回地府去算。把你牵扯进来挺不好意思,我们地府后续会补偿你,提高一点你这辈子的气运吧。”
程凡冬听得半懂不懂,他紧张地问:“张厌会被怎么样?”
陆回从白无辛手里拿回自己的工作证,道:“轮回被取消,重新进一轮审判,肯定要去十八层地狱做一段时间的苦力受罚。毕竟他害了你,虽然属于未遂,但是是起了歹心没错,看情况说不定还要去地狱待一段时间受刑。详细的我也说不好,这些事儿是交给判官的。放心,他不会再来烦你了。”
程凡冬一脸担忧:“好像很严重啊……”
程御眉头一蹩,“嗯?”了一声,问程凡冬:“你干嘛这么替他紧张?你斯德哥尔摩?”
“不是,也不是啦。”程凡冬说,“我就是觉得他……怪可怜的。”
陆回说:“可怜不能为罪责开脱。”
白无辛也说:“他说得对。谁都不容易,从上天的角度来看,大家都可怜。”
程凡冬被训得低下头,点头称是。
白无辛说:“行了,程凡冬,我送你回去吧。明天你们就都不记得这些事了,我们地府做事不留痕。”
白无辛看了眼程御,有些遗憾:“我倒是很想留一下痕,毕竟你这样的人,让你忘了我是白无常的话,明天你又得嘚嘚瑟瑟地跟我犯见了。”
程御脸色白了又白,又迅速涨红。他突然怒火中烧,喊了起来:“白无辛!你不要以为你是白无常……我就怕你!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敢等我死了,凭我欺负你让我下地狱,你就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