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他撕了页生死簿(4)
“我叫冬浩……”
“王语一……”
“焦真宇……”
白无辛坐在床里,看着一排青白肤色一个比一个吓人的鬼各个挂满血泪,委委屈屈跪坐成一排,乖兮兮地给坐着的黑哥自报家名。
这一幕太震撼了,白无辛突然开始怀疑人生,他的人生在此刻到达了一个新的玄学维度,足以让他怀疑自己这二十年白他妈活了。
他今天居然遇到了黑无常。
“哥,你听我说啊,我也不是要作恶,就是鬼当久了,一闻着这个味就情不自禁地跟着来了!”
其中一个抹掉自己脸上的血泪,给自己辩解道,“无常大哥,我是个好人呐!我活着的时候给灾区捐过不少钱!我不去就是因为我想多活会儿啊!我姑娘才幼儿园,我寻思等我看着她上小学了,我就去地府报道了!不至于您来接我,您,您让白无常来接我!我肯定乖乖的!”
“地府有情况,他来不了。”
黑哥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会儿,说:“再说了,真的不想作恶,来这儿干什么?鬼节有规定的吧,不准出来吓人,自己飘自己的,不然都算记过,死的时候没跟你们说得明明白白的?”
“我,”刚说话的鬼大哥哽了一下,委委屈屈,“我就是顺着味儿来了,这味儿太香了,我当鬼以后就没闻过这么香的味儿!这不能怪我!”
“就是啊就是啊,当鬼以后都没吃过啥,这闻着跟牛排似的!”
这俩人一边说一边眼冒血光地看向白无辛,其中一个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白无辛被看得浑身发毛,他又不得劲又害怕得要死,赶紧抱住自己往床角里缩。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其他人还跟着排起了队形说:“对对对,跟我最爱吃的东北菜包饭有一拼!”
“我以前最爱吃的骨汤麻辣烫就这个味!”
“跟我妈做的——”
黑哥冷冷横了一眼:“闭嘴。”
所有鬼立刻乖巧噤声。
挨个警告性地扫了一眼后,黑哥道:“他香是他自己的事,自己有错不反省,反倒怪到别人头上,你们有什么可委屈的?活着时候吃过的饭和死了之后要吃个活人能比吗?要不要脸?”
似乎是羞愧难当,这些鬼深深低下了头。
白无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黑哥却没看他,训完人就低头下去,专注地写自己的东西,头也不抬道:“白无常接的是好人,首先,这些人就不会自己犯了错还说怪别人香,等着下去记过吧,还想要什么白无常。”
黑哥放下笔,那笔瞬间就化烟儿了。
一群鬼恹恹地跪着,蔫蔫听候他发落。
黑哥从兜里掏出个手机来,看也不看地拨了一个号。
电话接通后,他言简意赅:“是我。我家祖宗晚上作死点蜡烛了,招了九个,上来接一下。”
他打完电话,放下手机,不再说话。
白无辛终于逮到了个机会,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
黑哥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他。
白无辛顿了顿,费了老大劲,艰难道:“你是黑无常?”
黑哥声音淡淡:“对。但是一般来说,你该叫我范无救。”
白无辛瑟瑟发抖:“那你是来收我的啊?”
“我收你个头。”范无救无语地看着他,“我是给你擦屁股来的,行不行?”
白无辛眨巴眨巴眼,歪头不解:“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定在每天七点半了哦,大家六一快乐~
第03章 白无常
范无救想继续说点儿什么,但房间里突然又出现了一道烟门。
一个人从那里面走了出来。
这是个皮肤青白到不输这些鬼的人。和黑无常不一样,他穿得非常古代。一头长发扎成高马尾,一身黑色圆领紧袖和皂靴,脑门上缠了一圈黑抹额,腰上别着长剑。
跟这个时代和这个家都有很强的错位感。
他一个人出来之后,后面又跟出来了好几个同样打扮的人。
范无救站了起来。为首的这人走到他跟前,朝他一点头一拱手,非常尊敬道:“辛苦了。”
范无救应了声:“还行。”
范无救回头,对着白无辛指指此人:“夜巡游使使长,名字就叫夜巡,隔壁阴鬼使司的,负责地狱巡逻。比我们低一级而已,我们和他家上司同级。”
白无辛愣了下,不懂为啥要跟他说这个,黑无常又为什么要跟他自称我们。
答案马上就来了。
夜巡也朝着他一拱手:“白无常大人。”
白无辛脑子一白:“啊?”
啊???
一旁的九个鬼瞬间惊悚了,他们一同倒吸一口凉气,表情精彩纷呈。
夜巡表情一皱,似乎看到了什么很难以置信的东西似的,往前走了几步说:“白无常大人,您还好吗?您生病了吗?”
“他什么都不记得。”范无救拍了下夜巡,“现在傻了吧唧的很正常,以后就好了。你先把这九个带走吧,刚才做的和交代的我都写在生死簿上了,你不用再问了,直接带去判官司。我这儿还有事,这次就麻烦你带着跑一趟了。”
“好。那么,借用一段。”
夜巡向他伸出手。
范无救拿起手上的长锁,掐住一段,轻轻一扯,锁链就分成了两段。他把其中贯穿着这九个鬼的一段交给了夜巡,另一段随手一挥,再次化成了烟。
夜巡接过这一段长锁。这段长锁分成了九端,每一端都穿过了亡魂的肩骨,锁着他们所有人。
“我收下了。”夜巡向他郑重点头,“等用完了,判官大人们会放在老地方,您记得取。”
范无救摆摆手:“知道。”
夜巡再次向他一躬身,而后一拉链子,向这些鬼厉声喊道:“站起来走!”
鬼们灰溜溜地站起来,或惊恐或震惊地偷偷看了几眼白无辛后,跟着夜巡和他的部下匆匆溜了。
最后走的一名夜巡游使向他们两个一拱手,准备离开,但见白无辛还坐在床上一脸震惊茫然,就补了一句:“白无常大人,您是白无常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
白无辛如梦初醒,赶紧朝对方点点头。
夜巡游使道了句告辞,走了。
烟门消失了。
白无辛怀疑人生地看向范无救。
范无救一翻手,一个补习班上会用到的大白板凭空冒出来了。
他又回手一掏,从空气里掏出一张纸来,啪地拍到了白板上。
白无辛的目光早已经从呆滞变得麻木了。鬼都见过了,地府在编人员也见过了,凭空变出个大白板子实在是屁都不算了。
范无救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不得不说,我得感谢你今天招了鬼来。”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白板底下的马克笔,刷拉拉在白板上写了几行字:“不然要我跟你解释你是白无常这件事,确实很难。”
“不是,”白无辛难以置信,“我真的是白无常??”
“你确实是。”
范无救写完东西,没急着给他看,再次一拍白板,翻到了另一面。
这一面早就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多半是范无救提前写好的板书。
范无救敲了敲板子:“信息量很大,你打起精神。毕竟你留下的烂摊子确实很烂。”
白无辛目光麻木。
范无救道:“听好了,我是地府的黑无常,而你是地府的白无常,我们两个已经一起共事了两千四百三十七年。你现在之所以会在这里做凡人,是因为你被阎王爷踹下来轮回受罚了,因为你撕了一页生死簿,让那一页的人名全部消失了。”
白无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范无救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你撕了一页生死簿,让那一页的人名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