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他撕了页生死簿(92)
张厌就此跟着父亲生活。好景不长,父亲在几年后就重组了家庭。
而日子一长,张厌这个前妻的孩子便变成了累赘。
张厌出事的时候,父亲已经和新婚的妻子结婚了两年,还育有了一子。
当时,新的孩子出生才半年。
大概是真的觉得这个自己带着的前妻的孩子碍事,张厌出车祸后,他父亲在被医院叫来时,竟然选择不支付手术费,放弃了救儿子命的手术。
张厌就这么死了。
死的时候十七岁,才上高二。
等等。
17岁?
高二?
陆回道:“你也注意到了?”
“嗯。”
白无辛把手机还给他,说,“查查,快。”
陆回接过手机,在生死簿的app里迅速点了几下,查到了。
“有了。”陆回说,“没差多少,生辰都一样。”
白无辛接过手机,扫了一眼,笑了声。
笑得一脸了然,又不怀好意。
陆回提醒他:“晚上你注意点,下手轻点。”
白无辛把手机还给他:“我坐着轮椅呢,下手能重到哪儿去。”
陆回说:“你不说你是轮椅战神?”
白无辛有被噎到。他抽抽嘴角,恼道:“你烦死啦!”
陆回笑了一声。
“笑什么,推我走!干活去了!”
陆回懒洋洋地应了几声好好好,站起来,推着他离开了。
俩人又去了ICU,陆回把白无辛推到程凡冬旁边。
白无辛又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了一遍,还伸手去浅浅给他号了下脉,扒开他眼皮看了一下。
程凡冬的母亲——冯莉刚刚送完程御回家,也到ICU来了,现在正和程鸿并肩紧张兮兮地站着,看着白无辛对程凡冬一番操作。
看完了个大概,白无辛拍了拍陆回手背。
陆回正站在白无辛旁边环顾整个ICU,表情几分凝重。可被白无辛一拍,他一张脸立刻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心领神会地走到他身后,推着他准备走人。
程鸿赶忙叫住二人。
他小心翼翼地问他们,能不能透露一点儿什么。
程鸿语无伦次地恳求他:“大师,贵人,你说我这当爹的……我老婆这当妈的,这,病床上躺的可是我俩亲儿子,您说让我们等,可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您透露给我们点什么吧,我们也好心安一下。”
白无辛笑着挥了挥手,说:“不行,这是商业机密。你放宽心吧,没事的,明天你儿子就能醒了,我答应你。”
白无辛没告诉他里头的事,但是这么笃定地给了他一个承诺,程鸿和冯莉也心安了不少。两人赶紧一起对白无辛鞠了一躬,说了一堆客套和感激的话,把俩人送出了ICU的门去。
在ICU门口,冯莉还对白无辛说:“哥,你不用担心我那小侄子,我肯定不让他来烦你!你就专心救我儿子——不是,就麻烦你救我儿子了!我老公说你不收钱,那等几天我请你吃饭!这你不能推脱,我肯定要请你点儿什么,不然我心里过不去!”
性子很豪爽的一个女人。
白无辛有点儿汗颜,说:“姨,我才20……”
“那你也是我哥!救我儿子的命,当然是我哥!有能力的都是哥!”冯莉说,“你放心!我马上让我老公给他二哥打电话,揍不死那小王八蛋!”
白无辛立刻:“有劳你了,麻烦往死里打。”
陆回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白无辛痛呼一声,吃痛地捂住后脑,回头瞪他。
“注意言行。”陆回面无表情,一如既往地提醒他,“你又飘了。”
白无辛嚷嚷:“少管我!”
冯莉被他俩逗笑了。
又跟两个人说了两句,她就朝他们再次深深鞠了一躬,送他们离开了。
-
黄昏西下。
去医院外面的粥屋浅浅吃了顿晚饭,白无辛和陆回就回来了。夏天天黑晚,就算现在已经是八月尾巴的夏末了,六点半的时候天也还没黑。
但医院的门诊都已经陆陆续续地下班了。
俩人回来以后,到医院最后面的一栋楼去坐电梯。
这栋楼地底下就是太平间,人少,楼也老旧些,就是个卖药和缴手术费和住院费的地方,还存放着一些废旧的医疗器械。
在这里上班的两个护士下了班,一起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正商量着一会儿去哪儿买点儿水果回家,晚上吃点什么。
走出来的一瞬间,一个护士突然浑身一哆嗦,“我去”了一声。
另一个问她:“怎么了?”
“没,”哆嗦的护士搓搓手臂,说,“总感觉刚才从旁边划过去道风呢。”
“说什么呢,怪吓人的。”另一个护士赶紧说,“快回家吧,快回家吧!晚上我家楼下水果打折。”
“你家楼下打折,关我什么事……”
陆回推着白无辛走进电梯,在两个人身后面无表情地按下了负一层。
显然,刚刚就是他俩从两个护士之间穿了过来,进了电梯。
这俩护士根本没看见他们的身影。
电梯门缓缓关上。
刚往前走了两步,护士听到身后的电梯“滴”了一声。
那是电梯到了目标楼层的声音。
她回头,看到电梯的楼层竟然显示在太平间的负一层。
太过惊悚,两个护士的目光都呆滞住了。
两个人良久没有说话。
医院的空气里荡着药味。
黄昏西下,在她们脚边投下长长的光。
不知道什么鸟在外头叫了两声。
一切都这么空荡荡,又很惊悚。
半晌,其中一个人说:“那个……这么早,就出来了?”
另一个人没答话,但脸色已经惨白如纸。她迅速地拉起另外一个人,回头就往外冲,火速离开了这里。
她们跑出了楼。
停在电线杆上的两只乌鸦低头瞅着她们往外跑了挺久,仰起脖子,啊啊地叫唤起来,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
电梯门开了。
门一开,凉意就扑面而来。
太平间里一片黑,也是真的冷。一出电梯,白无辛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哆嗦,搓了两下手臂。
陆回不知从哪儿掏出件衣服,给他披上了。
陆回说:“你的衣服,之前去你家拿的。太平间挺冷,别冻着。”
“知道啦。”
白无辛把衣服披上,确实不怎么冷了。
电梯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没了电梯的亮光,周围一下子就黑掉了。
这太平间里没亮灯,地下又没窗户,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半个屁都看不见。
陆回转头在墙上扫了眼,找到了开关。
他把灯开了。
太平间的灯是刺眼的白炽灯,特别亮,一开就瞬间亮堂了一屋子。
所以哪怕这个地方跟个地下车库一样大,哪怕一张张医用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哪怕一双双惨白的脚从床脚露出来,也似乎都没那么吓人了。
太平间最里面,还有一道安全出口的白色铁门。
黑白无常早已习惯这种眼前全是死人的场面,谁都没慌。
白无辛还说:“我真是很久都没来过阴气这么重的地方了。”
陆回回他:“以后有的来。”
白无辛哼哼笑了,说:“再等会儿吧。”
鬼魂到了晚上方显神威,白天很少有鬼乐意出来。
这个道理两个人都懂。陆回一点头,走到旁边,找了个地方盘腿一坐,开始闭目养神。
时间慢慢悠悠地到了八点。
白无辛点着手机,说:“差不多了吧?”
陆回:“没出来就是还没到点儿。”
“是哦。”
话正说着,安全出口的铁门突然晃了一下。
两人的神色一同讶异住了。
他们俩可是无常。如果鬼魂来了,他们肯定提前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