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不如食软饭(116)
那几个人还打得起劲,其中一个偶然抬头看着正在走过来的萧明锦,顿时惊慌道:“太……太……”
他话说不利索,其余几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道:“太什么?你怎么还成结巴了?”
那人咽了一口口水,终于完整地喊了出来:“太子殿下!”
几个人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转身跪下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萧明锦扯了扯唇角阴阳道:“不如几位安心,在御花园中也能如此放纵。”
几个人立刻吓出一身冷汗,连声解释道:“请殿下恕罪,实在是这小太监他不守规矩,奴才几个实在气不过才管教了他几下……”
声音越说越小,底气也越发不足。
“是吗?守什么规矩?诸位定下的规矩吗?还是说你们已经越过了管教的公公,凌驾于宫规之上了!”
“殿下饶命!”
萧明锦看着他们不住地磕头请罪,却只觉着胸腔中的怒气纾解不出,他沉了沉气看向那个被殴打的小太监道:“抬起头来。”
小太监抬起头露出一张还很稚嫩的脸,瞧着也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却已经被打得满脸青紫,找不出一块儿好地方。
萧明锦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一脚将为首的太监踢倒:“狗奴才!谁给你的狗胆子!”
被打的小太监只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麻木地看着这一切,只有同萧明锦身后的小太监对上目光时,眼中才瞧见些闪动,看着那小太监微微颔首,便又安心地收回了目光。
第102章
几个仗势欺人的太监借着萧明锦踢过去的力道, 当即便伏倒在地上,哎呦呦地连声卖惨告罪。
小殿下既然为着个受欺负的小太监这般动怒,便证明还是心软的, 指不定听着他们叫几声,便将此事轻轻揭过了。
左右也不过是个御花园里身份低微的小太监,即便殿下现下当真生气, 也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 真闹起来了,只怕旁人也要说他小肚鸡肠的, 难当大任。
因而几个太监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到底还算是略有些依仗。
萧明锦看着他们当着自己的面边敢做出这般花招,可见平日里也未必老实, 敢在御花园这种宫妃王孙往来之处这般嚣张跋扈, 可见平日里便是欺上瞒下之人。
他转头看了看正跪在地上的那个挨打的小太监, 袖口衣领处都露出了些新旧的伤痕, 若是将衣服一掀开,只怕里面便要是横纵的伤疤。
他今日固然可以处罚了这几个太监, 却怕他虽出了气,但她前脚一走,后脚这小太监便要挨一顿更赌的打。
萧明锦垂眼看了片刻后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没想到萧明锦会忽然问他叫什么,明显犹豫了一瞬后才怯怯地小声道:“奴才没有名字, 他们都管奴才叫……叫小狗。”
萧明锦将眉皱得更深了几分,着已经不是简单的欺负了, 他叹了一口气, 显出些莫名的少年老成:“从今以后你便叫做安平, 去东宫伺候吧。”
几个太监顿时傻了眼,他们原本便想着一会儿等到萧明锦走了, 定然要将自己所经受的责罚悉数折到这狗东西身上,谁想到不过片刻的功夫,那狗东西便成了被殿下钦点去东宫伺候得了。
即便他们都是太监,但小狗……不对,是安平便从此要高过他们一头了。
倘若因着殿下怜惜他这几分,叫他得了势?日后未必不会使出些什么阴招报复回来。他们在宫中这么多年,什么挨板子、罚月前都是再正常不过了,真正让他们所怕的偏偏是那些散步的台面的招数。
几个人这下才算是真的有些慌张起来,可这时却听见安平怯声道:“奴才卑贱之躯,只怕脏了殿下的眼。”
萧明锦闻言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他自幼便是储君,这些年听过的尊卑之言更是数不胜数,可眼前这小太监分明知道只要今日自己一走,他扣你更怕便要被活活打死,却仍旧抱着他那套卑贱的论调等死。
他倒是从来没见过这般喜欢将自己束缚隐藏在硬壳子里的人。
几个太监听着安平拒绝的话,又瞧见了萧明锦的脸色顿时得意了起来,这狗东西是个傻的,他们方才当真是糊涂了,既然会怕这么个东西踩在他们头上。
“孤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要留在此处?”
安平梗着脖子生硬道:“是。”
萧明锦冷笑一声,袖子一甩道:“给孤捆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立刻去找周遭的侍卫来捆人,强硬地将人从地上扯了起来。几个打人的太监看着这般阵仗,顿时慌了神,恨不得将头现下便埋进地里,从而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只可惜苦主跟头小犟牛似的直闹腾,更不得将脖子梗得如同什么疾风劲竹般,实在是叫萧明锦想要忘记这几个太监都难。
“将这几个也拖下去,便以以下犯上论处。”
萧明锦略一思忖,便将口中的说辞换了一套,这些太监敢在宫道上欺负人,可见尚明定然是有人保着的,不换个轻重皆可的罪名,只怕一转身便要被人尽数兜住了。
哭喊求饶声和那小犟牛一口一个卑贱之躯吵得萧明锦一个脑袋两个大,着实是佩服表哥平日里那副做派,他只遇见这么一次便觉着身心都累。
干脆眼不见心为静道:“回宫回宫。”
安平便这般身上严严实实地捆着好一段绳子,随后被小太监一路扯着腕子带回了东宫,他倒是也不敢太挣扎,但瞧着便是好大的不满意。
倒叫萧明锦原本心中那点疑虑消散了几分,毕竟自己去游湖也算是临时起意,这犟牛又这般不愿意,想来人为的因素应当并不算多。
到了东宫,小太监连忙问道:“殿下,这人应当安排去哪里啊?”
萧明锦看了一眼,皱着眉道:“先去请太医来瞧瞧身上的伤,养几天待伤好了,便叫他在院子中做些杂役吧。”
“好嘞。”
小太监连忙乐颠颠地出了门,才绕过两个拐角,便被一个端着水的丫鬟撞了个满怀,身上的衣袍也被水给泼试了,他忙稳住身形大声斥骂道:“糊涂东西!走路也不瞧着点!”
小丫鬟连声请罪道:“还请公公恕罪,奴婢给公公擦干。”说罢,便扯着帕子去擦,小太监还来不及推拒,手中便被塞了个沉甸甸的小包。
他微微一怔,便听见丫鬟小声道:“主子说了,事情办得不错,继续做下去,有你的荣华富贵。”
说完,便当真替他擦了擦水又退了回去,小太监连忙将小包往袖子里藏,清了清嗓子道:“行了,今日饶恕你一次!走吧!”
待到周遭都没了人,他才躲在假山后,小心地将小包掏了出来,打开一瞧正是满满的一包银子,揣在袖子里简直像是要将布料坠破一般。
他心跳如擂鼓,有些害怕,但片刻后便咧开嘴笑了起来,这些银子,只怕他做一辈子的太监也赚不到,现下不过是建议殿下去游湖这样简单的一件事,便可以得到这么多的银子,可见前途无限。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中闪烁着些精光,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将银子重新揣回了袖子中。
——
“这几日江上传来的信件倒是少了些。”
沈瑞手中夹着一封薄薄的信件,好似有些不在意地说道,春珰守在他身旁,闻言小声道:“楚家传来的消息是这几日水贼同探查消息的都少了许多,公子,你说是不是会有什么大阴谋?”
沈瑞哼笑一声:“船已经快要靠岸了,他们该打探的也都差不多了,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自然便要同管夫人见过面坐下来谈,才知道生意要如何做。”
“现下,只怕他们比我们更想要船只靠岸。”
管湘君这几日寄来的便不再是先前那些个水贼一类,那些多如牛毛的信件不过是做给世人看得,好叫他们知晓楚家的的确确是同沈瑞,或者说沈家扯上了关系,行事自然会有所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