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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行(50)

作者:十七场风 时间:2023-03-17 09:23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究竟是靖北王谋反,还是父皇心怀怨恨,趁机泄愤!”赵安邈声音尖利起来,赵渊的手劲越来越大,她全凭一股精神嘶吼出来,“父皇这副无情模样,若是对上林雪吟,也能摆的出来吗!”
  “你再说一遍?”赵渊牙关紧咬,一字一顿道,“戚家究竟有什么好,让你们一个两个念念不忘?十年前你私自出宫,偷跑去溯望原给戚庭晔收尸不成,反而大着肚子回来,朕不仅没治你的罪,还收养你那孽种,替你挽回名节,否则你能有今日?你不对朕感恩戴德,竟暗地里违抗皇命,祭拜反贼!若戚家还有人在,你岂非要助纣为虐?!”
  “儿臣的名节早毁在十年前!儿臣这条命也早在十年前就死在溯望原了!”赵安邈反扣住赵渊的手,指甲死死扣进他的肉里,“这世道对女子何其不公!那六个月在民间,是我此生最恶心的日子,连狗都不如,什么人都可以来羞辱我、辱骂我,只因我遭人奸污,不知孩子生父是谁!”
  “男人在外三妻四妾,父皇后宫佳丽三千,无数女子争相要为父皇孕育子嗣。而我明明是受害者,却被判有罪,被视为腌臜之物,不配活着,那伤害我的那些人呢?他们凭什么能够心安理得的活在世上,不受半点非议与谴责?!”
  “凭什么男子为天,女子就要相夫教子,男子朝三暮四,女子便要恪守妇道?那年初入朝堂,多少人轻视于我,后来不也乖乖趴在我脚下,求我恩典?这世上男女之见、尊卑之序,在权力面前全都不值一提。只要有足够大的权力,颠倒黑白、只手遮天,不过轻而易举。我要让曾经伤害我、轻视我、践踏我的人付出代价,让所有虚伪伪善之人露出真面目,要站在大历最高之处,让全天下人臣服于我!”
  赵安邈凄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垣宫。
  “你疯了。”赵渊松开手,以皇帝的脾气,赵安邈说了这么多大逆不道之言,多半是无法活着走出大殿了。
  广垣宫中的烛火烧了一夜,终于暗了下来。
  赵渊转身一步步向龙椅走去,走向他的权力中心。他的步伐并不稳当,甚至有些蹒跚,显然是上了年纪,无法同过去相提并论了。
  赵安邈凝视着赵渊的背影,犹如看着自己永远也无法翻越的那座象征权力的大山。
  她从未真正拥有过权力,也从未真正拥有过她的父亲。
  这是皇室儿女的悲哀,如今这份悲哀落到她儿子头上。
  赵安邈扯动嘴角,她擅长做这种类似嘲讽的表情,这让她看起来不可一世,这是赵安邈的保护色,也是她最锋利、最狠毒的武器。
  “父皇,我知道你嫌我恶心,你和那些人一样,觉得我脏。”赵安邈笑了笑,低头沾了一点血抹在身上,“可惜了,那个让你难以忘怀的林雪吟,她也和我一样呢。”
  赵渊的背影瞬间凝滞住,可以清晰的看出,他的背脊正在变得僵硬。
  “父皇,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赵安邈神情疯狂,如蛇蝎附骨,阴恻骇人,“你一直留着时晞,想让他接你的班,做你手中的傀儡,以便你继续把持朝政。父皇此生殚精竭虑,疑心这个,怀疑那个,生怕赵氏大权旁落,但你可知,你最属意的皇储人选,身上流着的压根不是赵氏的血……”
  赵渊猛地转过头。
  赵安邈癫狂地笑,对她的父亲投之最狠的一击:“他是回讫的种啊,父皇。”
  ·
  马车继续在夜色中行驶。
  霍松声惊于林霰的心计,他能将赵渊的想法揣测到如此地步,实在可怕。
  今夜发生的一切,谢逸交给他的那份罪证,显然是一早便准备好的。西海受海寇侵扰是事实,可怎么就偏巧在这个时候发起战争?这战输是必然,因此牵扯出战船问题,让皇上去查杜隐丞,刚好一份准备好的罪证呈上,暴露出西海与回讫之间暗通的航道,直指大公主与杜隐丞贩卖人口,通敌卖国。
  桩桩件件,一环扣着一环,出现的太过巧合,令赵安邈毫无翻身之地。
  霍松声疑虑陡生:“你跟我说实话,西海在这个时候生变,是不是有人推波助澜?”
  他就差把“是不是你干的”几个字贴在脑门上。
  林霰这时倒很坦诚:“不错,是我。”
  霍松声面色一变:“你干什么了?”
  “不过是在西海散播谣言,说大历无可用之兵,亦无可用战船。”
  林霰说的轻描淡写,霍松声却无法接受:“可珉州还有无辜百姓,西海还有大历官兵,你怎可为一己之私轻易挑动战争?”
  林霰的脸纸一般白:“将军别天真了,海寇要打通航道,必要越过海防卫,入侵西海是迟早的事。”
  霍松声心知林霰所言极是,但他无法认同林霰的手段:“你未经战场,不知战争残酷,百姓流离失所,家庭破碎,岂是你一句‘迟早’便可打住的。先生此举,未免太不择手段。”
  “将军考虑家国天下,我只在乎权力地位。”林霰喘了口气,“乱世之中,流血牺牲皆是必然,后世若要追究,尽管给我奸臣骂名,我不在乎。”
  “好一副薄情寡义的做派,先生眼中人命轻贱,心中无黎民百姓,如斯冷酷,能受得起万民朝拜吗……”
  霍松声话还没有说完,林霰突然晃了一下,整个人往一边栽去。
  “林霰!”
  霍松声赶忙接住他,这才发觉林霰身上冷得厉害。
  不止是冷,一层接一层的冷汗已经将他的衣服浸透。
  林霰阖着眼,湿淋淋的面颊似被水泡过,只有眉心一道浅浅的褶痕,昭示着主人此刻难受的境地。
  林霰撑了一个晚上,此时终于抵挡不住了。
  霍松声揽着林霰,让符尘改道去医馆。
  马车速度提了起来,摇晃间,林霰胸口滑出一只锦囊。
  霍松声将东西拿在手中,捏了捏,锦囊里装了一小块形状不规则的片状物,有棱角,边缘有些锋利,用力时会戳手。
  那像是某种东西的碎片,不知有多重要,才会被林霰放在身上,随身携带。
  锦囊也是素色,林霰平日里穿衣也鲜有颜色。
  就是这样一个人,谋了这么大一个局,一环扣一环,将大公主扣在局中,而他自己却置身事外,不留半点痕迹。
  霍松声无从得知,也猜测不出,林霰要做到这些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与精力。
  单是那本能治杜隐丞于死地的账单,若没有个一年两年,很难搜集完成。
  霍松声微微低头,林霰枕着他的胸口,气息很微弱,好像随时可能断气。
  这让他想起在宫中要烧掉戚庭晔牌位时的林霰。
  这人有那样可怕的城府,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心都不知是什么做的,又冷又硬,怎么转眼就脆弱地倒在他怀里,睡得不省人事了呢。
  林霰的眉头倏然揪紧了,浓稠的睫毛颤抖不停。
  他似乎在忍受某种痛苦,那只半残的手胡乱抓了一把,想要找个倚靠。
  林霰抓住了霍松声。
  霍松声垂眼看着,林霰无血色的右手虚虚扣着他,没一会儿,用力握紧了。
  这个动作应当会令林霰感到疼痛,因为霍松声能感觉到林霰手上的力道紧一时,松一时。
  霍松声突然很想问问林霰,筹划这些究竟耗费了多少心力,为了登上皇位是否连命也可以不要。
  如果命都没了,那皇位夺来又有何用?
  他猝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想要林霰的命了,哪怕林霰在烧牌位时,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掐住林霰的脖子。
  掐住他,掌控他,征服他。
  霍松声发现自己每一次掐住林霰的脖子,其实都是想要征服他。
  霍松声拨开林霰僵直的手指,反托起他的手腕。
  他一只手没离开,任林霰握着,另一只手揉了揉林霰的腕骨。
  林霰的气息起初有点急,后来渐渐缓了下来。
  他适应了霍松声的力道,并逐渐放松。
  霍松声的手热乎乎的,覆在他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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