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行(135)
赵珩脸部肌肉狠狠地抽动一下,说道:“林霰,你若现在跪下求本王,本王会让你死个痛快。”
林霰连眼睛都没眨:“王爷编故事的能力一流,若我此时下跪,岂不是坐实了我构陷皇子的罪名。”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毫无痕迹吗?!”
“王爷大可去查。”林霰毫无波澜地说,“但要我承认,还不如死了痛快。”
赵渊又扔了个花瓶下来。
极清脆的一声,破碎的瓷片飞溅的到处都是。
“护驾!”赵渊高喊着,“今日谁能将赵珩拿下!朕赏他黄金万两!!!”
赵珩看了赵渊一眼,转回来说:“好啊,我便先解决了你,再解决其他人。等我将这里清理干净,外面的霍松声也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完,作势便要拉动长剑。
“等等——”
河长明突然出声!
赵珩下意识一顿,就在此时,林霰身边的霍城一脚踹在赵珩小腹。
长剑在林霰脖颈间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紧接着,更多剑锋抵在身后。
赵珩被踹出老远。
霍城进宫没有缴剑,他的兵器一直藏在衣服里!
此时猛然拿出,只闻“当当当”一阵声响,抵在他们身后的羽林军手中空空如也。
长兵落地,霍城拽着林霰的衣领退到殿中。
羽林军已经重重包围上来。
赵珩攥着河长明的手,逼视他的眼睛:“你竟敢帮他?!”
赵渊眼见河长明落入赵珩手里,痛心不已:“放开长明!”
赵珩彻底被激怒了,一声令下:“给本王杀了林霰和霍城!谁取下他们的首级,新皇登基,本王封他为护国大将军!”
赵韵书和霍城一左一右挡在前面,霍城看她一眼:“这里能打的就我一个?”
赵韵书脚一勾,长剑弹起被她接住:“姑父,瞧不起谁了?”
这殿里殿外的羽林军少说有上千人,两个对一千,根本不可能。
林霰趁乱抓住霍城:“松声呢?”
原来也并非什么事都不能让他起波澜,问到霍松声倒是挺急的。
“松声他……”
霍城话没说完。
突然殿外传来烈马奔腾的声音,动静很大,明显感觉地面在震动。
广垣宫大门敞着,一眼就能看到外面。
只见打头阵的是一匹红色骏马,骏马闯入宫门,迎上围在外面的羽林军,随后,马上的人横剑一扫,以无可阻挡之势破阵而来。
凄冷的剑光迷了林霰的眼睛。
他担忧了一晚上,挂心了一晚上的人翻身下马,负剑走入堂前。
“宸王已反。”霍松声如风般直抵赵珩面前,肃声道,“锦衣卫听令,随本将捉拿叛贼!”
第一百零四章
两个时辰前
月辉洒落长廊,林霰谢过丁太医,目送他布下长阶离开广垣宫。
宫门前,羽林军批甲戴兵,满面严肃。
一队人马步行而来,到阶下调转方向,从广垣宫左侧绕过去,继续巡视。
林霰低头整理衣服,余光瞥见一抹明红身影。
“林大人。”
林霰回过头,看见来人便笑了:“厂公不在殿内侍奉皇上,怎么出来了。”
秦芳若手中搭着一件白狐裘披风,闻言便展开,踮起脚披在林霰肩上:“夜里凉,陛下忧心大人身体,特意叫咱家送披风来。”
林霰右手不便,左手又受了伤,去拽绳子时很不利索。
他挑起眉,微微歪着头看向秦芳若:“厂公行个方便。”
秦芳若从过来到现在,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他上前一步,白生生一双手左右掐住披肩上的防风绳。
林霰正对着广垣宫紧闭的大门,能听见里面的乐曲声,暖黄色的火光将门上纹路虚化成模糊不清的阴影,斑驳的投射在林霰脸上。
“厂公啊。”
秦芳若抬头时就对上林霰那张明暗不清的脸,顿觉心惊。
秦芳若端的镇定,仔细将绳子系好,正要撤手时,手上一凉。
林霰用那只被踩伤的手攥住了秦芳若的手腕。
太监皮肉细薄,经不起半点苦楚,林霰还没用几分力,秦芳若便皱起了脸。
“大人使不得……”
守门的羽林军就在左右,秦芳若却不敢声张,他抠着林霰的手指:“大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
林霰的手掌持续发力,刚包扎好的手指又渗出血来,他打断道:“厂公,长陵局势瞬息万变,早上是一回事,到了晚上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秦芳若后背发凉,听懂了林霰的弦外之音。
今日,秦芳若为求自保,先下手为强,打算杀林霰灭口,若他成了,今夜赵珩起兵十拿九稳。可这病秧子命大得很,锦衣卫几名精英前去刺杀都没能取他性命,他死了什么都好说,可他没死,赵珩这事儿还能不能成,就得打一个问号了。
秦芳若不认为林霰是个不给自己留后手的人,他本就有把柄在林霰手中,没解决掉,转眼又多了一个。
皇上看重林霰,下令晏清王爷彻查此事,赵冉离宫多年,这是回宫后皇帝交给他的第一个差事,他必须也绝对会办好,无论如何都得给皇上个交代,到时赵冉请林霰去喝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这话怎么说,可都在林霰一张嘴里。
秦芳若被林霰捏的腕骨生疼,快断了般,声音越发尖细:“大人想如何?”
“要看厂公怎么选了。”林霰微俯下身,凑近秦芳若耳边说,“厂公,南林侯就要回来了,你大可以继续投靠宸王,可这皇位能不能到宸王手里,即便到了他手里,以宸王的性子又会怎样对待东厂,这些厂公可要考虑清楚。”
林霰松开手,伸直手指抵到唇边,轻轻吹了吹:“我不喜欢出尔反尔的人,厂公,你想好,这是最后一次,我给你机会。”
·
林府
符尘牵马出府,刚跨坐上去,忽然一辆马车拦住去路。
一名红衣太监提着车帘探出头来,问道:“可是林大人家的符小公子?”
符尘眸光锐利,警惕道:“你是谁?”
“咱家奉主公之命将此物送给公子。”太监跳下车,竟从怀中掏出一块纯金令牌,上头写着两个大字“东厂”。
这是可以号令整个东厂的都督令!
“见此令如见厂公,锦衣卫听从阁下号令。”
符尘没立刻去接,而是将太监从头到脚审视一遍,接着一语道破:“谢逸,你别玩了。”
“太监”嘴巴一张,缩着的肩膀展开,脖子也伸直了,清一清嗓子,尖细的声音立马变得磁性:“你怎么看出来的?”
符尘大多时候不靠谱,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东厂的东西我不可能随便接,先生那么了解我,怎么会随随便便让个太监来找我,要么这东西是假的,要么送东西的人是假的。”
“算你小子聪明。”谢逸把令牌甩给符尘,手一抹去掉脸上的易容,“拿着它去找霍松声,今夜宸王必反。”
符尘接过东西,摸摸口袋,硬邦邦的,竟又掏出一枚令牌。
这枚令牌比之都督令要简陋不少,黑铁材质,又冷又沉。
谢逸扫了一眼:“这是先生留的后手,不到万不得已别拿出来”
符尘说:“我担心东厂耍诈。”
“先生有数。”谢逸说,“事不宜迟,你快走吧,我还要回宫。”
符尘用力点头,驾着马消失在夜色中。
·
锦衣卫本就是皇室暗卫,蛰伏在宫中各个角落。
霍松声一声令下,锦衣卫瞬间倾巢而出。
赵渊眼睛都亮了,狠狠拍了一巴掌:“对!锦衣卫!朕的锦衣卫何在!芳若!诏他们来,朕重重有赏!”
秦芳若这步棋才是赌对了。
用锦衣卫来打赵珩,这对秦芳若来说绝对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