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夺(55)
作者:回南雀
时间:2025-01-20 11:56
标签:强制 狗血
“别看。”沈鹜年说完不过几秒,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听到了夹杂其间的沉闷坠地声。
“啪”,是骨骼碎裂,生命流逝的声音。
额头突突地痛着,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抓着沈鹜年的手颤了颤,连呼吸都暂停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而来,这场名为《爱与痛》的艺术展,最终只召开了一天,便伴着余晓山的死亡匆匆落幕。
第37章 我什么时候能转正啊?
“你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这是我第二次来梁家的医院了,两次都是因为外伤,两次还都是同一位医生接诊。
“长这么漂亮的脸,怎么老受伤呢?”与我闲聊的同时,对方手上缝针动作不停,“上次看着严重,但好歹不留疤,你这次伤口这么深,护理不好肯定要留疤的。”
每次缝合针穿透皮肉,锐痛袭来,我就会涌上一股想要即刻跳床逃跑的冲动。为了安耐住这股冲动,我不停揉捏着手中的压力球,并且试着与医生对话分散注意力。
“留疤就……唔留疤吧,脑子没事就行。那棍子下来,我差点……差点以为要把我脑浆打出来了。”
“我看送来的其他人都穿了黑西装,跟电影里的黑帮一样。怎么回事啊,你们是遇上什么帮派斗殴了吗?我听说是不是还有人死了?”
一想到余晓山的死状,我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尽管沈鹜年全程捂住我的眼不让我看,但余晓山自戕后有一阵实在太兵荒马乱,尖叫的尖叫,急救的急救,警察冲了进来,高声询问负责人是谁,沈鹜年不得不离开我去处理这些情况。拥挤的人群中,我透过缝隙瞟到了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声息的余晓山。他的白发铺散开来,双眼半阖着,从口鼻不断流下粘稠的鲜血。这不是我第一次目睹生命的流逝,但绝对是最惨烈的一次。
“就是……发生了一点意外。”对此,我不愿多提,含糊地一言以蔽。
缝完针,贴好纱布,我从诊疗室出来,一眼看到不远处正在接受警方问询的沈鹜年。
他们坐在大厅的谈话区域,两位警官一个负责问,一个负责记录。应该是问得差不多了,负责记录的警官已经开始收笔录,而负责问询的那位中年警官问出了一个明显属于他自己的疑问:“沈先生,您一直这么冷静吗?”
沈鹜年背对着我,闻言似乎是笑了下,说:“再疯狂的艺术家我都见过。”
中年警官一抬眼,看到我来了,拉开一旁的椅子示意我坐下:“小帅哥过来,我们再问几个问题你们就能走了,不会占用很多时间的。”
我点点头,过去坐下,屁股还没沾到椅子,沈鹜年便站起身道:“我在车里等你。”说罢冲两位警官礼貌地颔了颔首,大步朝外头走去。
我一直注视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自动门外。
总觉得他有点……
“那我们就开始吧。”中年警官说道。
我立马回神:“哦,好、好的。”
一坐进车里,我就闻到了沈鹜年身上的烟味。不是过去那种甜腻的花香,而是更寻常的,也更呛人的焦油味。
回去的一路上,车里安安静静的,沈鹜年全程没有说话。这更让我确定,他有点不对劲。
黑云盘旋于天际,光线迅速变得很暗,似乎大雨即将倾盆。
前几日我才看过日历,说是谷雨来临,预示着春夏交汇,雨水变多。看的那日阳光灿烂,天气预报也说今后的几天是大晴天,我还当节气不准,想不到不准的是天气预报。
回到公寓,云层里已经透出隆隆的雷声,坐个电梯的功夫,大颗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飞雨从窗外乱入,打湿了走廊,沈鹜年用钥匙开了门,却没有立即进屋。
“你先进去。”说着,他转身走到窗边,迎着雨将走廊上的窗户一扇扇关上。
雨势瓢泼,迅速将他的衣服打湿,我一见这情形,忙上前帮忙,去关剩下的窗户。
我已经速度够快了,可仍赶不上雨急风骤,只一会儿脸上就湿了,头发和衣服也生了潮意。
最后一扇窗户才拉上,还没落下钩锁,胳膊便叫人一把拽住,身体跟着被大力扯离窗前。
“我不是让你进去吗?”沈鹜年额发滴水,拧着眉,表情很是不耐。
“我……我只是想帮你……”我慌忙解释。
“我不需要你帮我。”他冷硬地打断我,松开我的手,转身往屋里去。
我揉了揉生疼的胳膊,抿抿唇,跟在他后头进了屋。
外头暗,屋里只会更暗。沈鹜年没有开灯,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卧室。我站在门口,轻轻关上门,很有些无所适从。
额上的伤口本来已经不痛了,可不知是不是刚才沾到了雨,这会儿又忽然痛得厉害。
脱掉鞋,我捂着额头摸上墙,开了盏落地灯,客厅的轮廓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也是在这时,沈鹜年手里拿着条宽大的浴巾,去而复返。
“过来。”他走到沙发前停下。
没想到他会再回来,怔然地放下手,我都来不及换拖鞋就朝他走了过去。
“坐下。”等我到他跟前,他再次下令。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我顺从地坐下,没多会儿头上落下柔软蓬松的浴巾。
眼睛盯着地板上的花纹,耳边是嘈杂的雨声,我们一时谁也没说话。
沈鹜年替我擦干头发,又接着往下,去擦我脸上和脖子上的雨水。
“我让你躲好,你为什么不听话?”
我眨了眨眼,倏忽间犹如醍醐灌顶,对他的怒气根源有了些苗头。
“我躲了,真的躲了,但后来看到有人要打你,我一心急又跑出来了。”我据理为自己申辩。
他垂眸睨着我,根本不予采纳:“你才跟我认识多久,就要为我去死吗?”
他的神情太冷了,让我都有些发憷。
我张了张口,反驳不太对,承认好像更不对,气势骤然弱掉:“不会死的……”
这是完全的诡辩,事实上,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或者说,压根来不及想。
显然,沈鹜年也很清楚这一点:“那是因为你这次走运。”
“没有下一次了,人哪里可能一直遇到这种事……”我一下子闭嘴,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仔细想想,今天发生的事,对他来说怎么不算是一种噩梦重现呢?疯狂的艺术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还差点为了救他而死。
果然,他闻言一哂:“不会吗?那我为什么又遇到了?”
我真该死啊!
我火烧屁股般从沙发上起来,扯下头上的浴巾,换自己替他擦拭身上的雨水。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看,活蹦乱跳的。”我捏着浴巾,胡乱擦着他的头发、脸,还有脖子,要再往下擦的时候,被他握住手腕制止。
我这才发现,他的指关节微微红肿,还有些破皮。
我牵过他的手,对着红肿处轻轻吹气。
“疼吗?”
“不会比你更疼了。”
他真的好在意啊。
我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我生命力很顽强的,就像……就像山上的艾草。”
“艾草?”
“对,就是被当做草药的一种草。不需要怎么养护,割完一茬又一茬,今年割完了,明年又是一大堆,很耐活的。”拉着他的手环到身后,我靠过去,抱住他,“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我向你保证。别生气啦,好不好?”
他身上的烟味还未消散,混合着屋外飘进来的雨水气息,还有他身上淡淡沐浴露的味道,形成一股全新的,带着湿润的异香。
好好闻啊。这样想着,我更往他怀里蹭了蹭。
沈鹜年起初似乎并不甘心就此停战的样子,没有任何动作,直到我说自己头疼,他才动了动,想要揭我的纱布查看。
我侧着脸枕在他的肩头,并不松手:“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