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妄为(73)
顾长雪皮笑肉不笑:“你想多了。”他没给颜王继续怀疑的机会,扭头赏给对方一个后脑勺,看着满脸写着憋了一肚子问题的方济之,“方老还有什么疑惑?”
“我觉得不大对,”方济之谨慎地提出自己的想法,“这真是司冰河的营寨?王爷说司冰河难对付,那给他下标记,难道他察觉不出?他不会随意找个敌对的营寨,丢下凤凰玉?”
“他舍不得。”颜王平静地道,“不论司冰河是无辜还是真和惊晓梦有联系,既然他会烧蛊书,那必然会知道凤凰玉这个能克制蛊的存在。”
如果司冰河与惊晓梦无关,那么他烧蛊书便是为了摧毁这害人的东西,凤凰玉作为能够检测出中蛊与否的宝贝,司冰河怎么可能会还给恶名远播的颜王?
若是司冰河与惊晓梦有关,那就更不可能丢掉凤凰玉了。毕竟只要将这东西攥在自己手上,世上就没有第二个宝物能如此轻易地测出蛊毒,这不就等于断了别人自我防卫的路?
胡杨林中窸窣了一阵。玄丁从林里冒出头,看到顾长雪和方济之愣了一下:“陛下和方老也要潜入敌营?”
“不。”颜王举步走向林中,在顾长雪开口前道,“一会你替我易完容,将他们送回去。”
“疯了吧你,”顾长雪抱着手臂嗤笑,“朕既然都来了,还会走?”
“……”颜王停住脚步,“这次和先前夜探吴府不同。既然用上易容,便要在沙匪营寨内待不少时日,即便不提安全与否,你可会变声?”
颜王转过身,看向满脸不甘心的方济之,诉说着无可争辩的事实:“方老就更不用说了。如此畏寒,太过显眼。”
方济之憋了半天没能挤出个留下的理由,只能哼了几声认命。
颜王又将目光投向最难搞的小皇帝。
顾长雪抱着手臂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处:“朕会变声。”
当年入圈,他并非科班出身,为了追上与他人的差距,他拜过不少老师深造,让他现场拟个小女孩儿的声音他都能学得惟妙惟肖。
颜王油盐不进到气人:“会变声也不行。”
眼见颜王还要再说出更多让自己生气的话,顾长雪不耐烦地上前一步,抬手用力按住对方的脖颈,将人强制地拉近:“顾颜。”
颜王微启的薄唇在顾长雪的鼻尖与他的鼻尖相触的瞬间抿了起来。
顾长雪牢牢压着对方的后颈不允许后退:“朕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朕能闻到你身上的信息素意味着什么?”
“……”颜王半晌才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到易感期了。”顾长雪哼笑了一声,盯着顾颜深如渊薮的双眸低语,半是威胁半是撩人,“到时候没有朕在身边,你会难受得只能缩在床上发抖,抱着被子筑巢,却怎么都无法得到满足。”
明明是在信口开河,连ABO之间的设定都被顾长雪胡乱地揉成一团。
可他的声音哑下来,故意带上了蛊惑的意味,轻哑的声音滚入耳中,便像是某种将露未露,引人遐想的情涩的暗示:“你要朕。你会想要朕想要得受不了……”
第四十八章
“咔嚓。”
玄丁慌张地后退,踩断了地上的枯枝。方济之更是双目圆瞪,瞠目结舌。
颜王淡淡地唤了一声:“顾景。”
像是警告,可又不痛不痒,更像在鼓励他继续。
顾长雪嗤笑了一声,温凉的指腹落在颜王的后颈,在那处脆弱的要害似有若无地摩挲,带着些危险的意味:“你需要朕在身边,不然谁来标记你?你的易感期怎么度过?”
“我从没信过这套说辞。”颜王巍然不动。
“是吗?”顾长雪挑眉,薄凉的神情里透着挑衅,长腿往前欺近半步,彻底消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你的身体为什么绷得这么紧?”
颜王的呼吸微变。
他本在脑海中冷静地衡量种种计划,意图凭借理性筹谋出最恰当的决策,但半道上被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最恰当的决策”经过重重忖度,仍是悄不作声地偏出了几条掺杂着私心的旁支。
他面上看似毫无波澜地垂下视线。
小皇帝瘦韧的腰紧贴着他绷紧的腹肌,稍一抬手,便能揉入怀中。
他蜷了蜷指尖,仍旧克制地垂着手臂,站在原处没动,唯有喉头滚了滚,退让似的问:“怎么标记?”
尖锐的疼痛立即毫不客气地从颈后袭来。
他们像对交颈相靡的鸳鸯,小皇帝的喉结紧压他的侧颈,滚动时像是撩火的指尖按压过他的大动脉。
他凶狠地咬住他的后颈,像是在宣泄对他总是独自行动的不悦,又像是带着某种混杂着更狎昵的欲望的征服欲,矜傲地叼住野兽的颈脖,及至尝到血的甜味,才松开嘴。
久久不被满足的掌控欲终于得到补偿,连带被满足的还有征服欲,顾长雪愉悦地低笑,温热的唇仍贴着颜王的后颈:“你还想让谁像这样标记你?”
须臾之后,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揽了上来,巨蟒一样牢牢箍住他的腰。
颜王也不知信还是没信,亦或仅仅只是出于一时的色令智昏:“——我闻起来是什么样的?”
顾长雪眯起眼睛:“像冰封在寒潭里的玄铁。”
冰冷,坚硬,即便四野皆是风雪,依旧极具存在感,危险的侵略着他的呼吸。
每次和颜王靠近后,这股气息就会顽强地残留在他身上,像是某种令他不悦的标记……现在他们彼此扯平,顾长雪带着几分愉悦点评:“勉强不算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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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景帝加入潜伏这件事,玄丁原本持不赞同态度,但看完了林间的纠缠,他就只剩下满脸木然,麻木地闭嘴回到胡杨林蹲守符合标准的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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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并不好选。毕竟这个世界不存在缩骨功,想要易容,那被顶替的人就必须比顾长雪和颜王要高大。
偏偏这俩人不光长心眼,还愣长个子,沙匪们天天在沙漠里奔波卖命,朝不保夕,能长得比他们高大的还真没几个。
“王爷,”玄丁苦大仇深地打晕好不容易逮到的唯一一个幸运儿,“真要再等?照这人的意思,巡逻队里没人跟他差不多高。”
“等到寅时。”颜王半曲着右腿靠坐在树下,随口答完后瞥向顾长雪,状似礼貌地询问胆大包天到敢拿他的另一条腿当团凳的景帝,“陛下对我的处理可还满意?寅时之后天就该亮了,再等谁都潜入不进去。”
“少问几句,当朕听不出你巴不得等不着人?”顾长雪把玩着匕首,凉凉的目光从眼尾扫出来睨他,“有这废话的劲头,不如好好背背被你顶替的这人姓甚名谁,在营寨里住什么地方,平时有何往来……方才他说话的声音你也记住了?”
颜王哼笑了一声:“陛下这话问的像个教书先生。”
“朕要是教书先生,你早该被戒尺打死了。”顾长雪收回手里的匕首,“来人了。”
营寨门口,慢吞吞走出了一个病殃殃的男人,他对着守门的沙匪低语了几句,往胡杨林走来。
玄丁当即绷紧身体,正准备在那人踏入胡杨林的一瞬间扑上去控制住,一左一右两个肩膀就被同时压住:“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