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妄为(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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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雪的目光扫向火光的底部,【你不觉得这火有点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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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恙魔君微微一愣,看向火光,眉心轻拧,显然没看出“怪”在哪里。
……这就更怪了。顾长雪打量着无恙魔君的神色:“你看看这团火底部的形状,能看出他的火源于何处么?”
“源于……地下?”无恙魔君忽然明白过来。
“是啊。这火的形状简直就像是有人在这地基底下垒了一堆木柴烧起来的似的。”顾长雪在火光边席地坐下,“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元无忘是什么离火成精之类的,是无根之火。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有根源的。那他的根源——也就是他燃烧的薪柴是什么?这座仙宫?”
“不。抓到和尚之后,元无忘就虚化为火,开始净化了。他一路随我飘至仙宫,一路上都像现在这样。”无恙魔君蹙起眉头,“他是在以整个仙界为薪柴?”
“如果……我们想的更大点呢?”顾长雪抬指轻拂怀中的骨白长剑,若有所思,“我曾做过一个梦。梦中是无尽的黑暗,我躺在一片柔软的暗色地面上,地面之下有星河之光流动,它还像心脏一样会鼓动。”
世界都能凝出脊梁了,那他梦中所躺的地方,会不会就是世界的心脏?
说得再抽象点,是……世界的命脉?世界意志的具象化?
他在那样的地方看见了一簇看似无根的橙火,是不是意味着,这火其实是在拿整个世界做薪柴?
顾长雪一边思索,一边轻碰了下冷质的剑鞘:“你来找我之前,有道白影一直在黑雾中为我指引方向,一路将我引至天阙禁殿。那道白影顶着元无忘的脸,看起来……没有脊梁。”
世上有多少存在既符合“与元无忘有关”,又符合“没有脊梁”的?
恐怕也就只有此方世界本身了。
“等等等等,”一直没搭话的元无忘没忍住从火里冒了个脑袋,“我怎么听着好像我才是大恶人似的?什么以此方世界为薪柴,什么脊梁骨,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就算以前知道,现在我也不记得了。要不然,你把那白影抓来当面问问?我还想弄清楚呢,为什么它要顶着我的脸示人。”
“这也是,我的,脸。”
一道稚嫩生硬的声音陡然在殿房角落里响起。
元无忘被惊得“火冒三丈”,差点把天顶燎了:“你——你还真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啊……你的脊梁骨呢?你真是此方世界的化身?”
那道白影默默杵在原地,半晌才蹦出几个字:“脊梁,抽了,扔掉。是,化身。”
“……”说实话,元无忘只能弄明白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他来不及震惊:“什么叫脊梁抽了扔掉??谁抽的?为什么扔掉?”
那白影又沉默了一会:“我抽,的。不能,要。所以,扔掉。”
“……”元无忘被白影卡壳卡得心梗,默默凝出一只手抚了抚大概是胸口的位置,尽量维持着心平气和的语气接着问,“为什么不能要?那可是脊梁,能说抽就抽,说不要就不要吗?”
这次那白影沉默了很久,最后以一种掺杂着隐晦的摆烂的语气道:“说话,累。问,和尚。醒了。”
“嗯?”元无忘垂头一看,连忙把已经睁开眼的和尚从火中放出来,“大师——呃,不对,佛陀,您没事了吧?能跟我们说下为什么世界化身要抽脊梁骨吗?”
佛陀被问得一脸茫然,但仍是礼数周全地合掌道:“多谢小友襄助。我算不得什么佛陀,唤我释天便可。”
白影在元无忘吃惊地说出“您居然就是释天佛子”前开口:“从头,说。匣子,见。”
释天佛子似乎对白影的说话方式很熟悉,虽然白影的话颠三倒四,他仍是微笑着点点头:“好。”
他望了眼天阙禁殿的方向,看向众人:“要说清楚我是怎样见到匣子的,那可得从很早之前说起了。”
“数千年前,世间并无灵炁,也没有仙凡人魔之分。”
“转变是从何时开始的,我也说不出个具体的时间。只是从某一年开始,忽然有人宣称自己能汲取到天地灵炁,并拥有了远超凡人的力量……于是,第一拨以飞升成仙为目标的修士便诞生了。”
释天佛子垂下眼睑:“我很幸运,也在这批修士行列之中。”
那时的他已然剃度出家,发觉自己拥有修为后自然无比欣喜,很是期盼日后能够飞升,亲身去验证经书中所言的种种,譬如轮回,譬如极乐,譬如地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时世间并无人魔之分,大部分修士时常碰面,互相切磋学习。闲极无聊时,也常聚在一起开些虚度时光的酒会……如今世人将修士分为九阶,从一阶浮生境到九阶百花杀,这些境界的划分与名号,也都是在那时,由这一批最早的修士在酒会上定下的。”
“此后又过了百年,我侥幸入了百花杀境。十年之后,隐隐有了再度突破的兆头。”
与他同时期的修士中,有不少也同样有了突破的迹象。众人还商议着怎么错开渡劫的时间,否则九州大陆一连数日雷劫不断,着实是有些骇人了。
释天佛子看着元无忘有些微妙的神情笑了一下:“小友是不是觉得那时的修士很没有仙人的架子?”
“……”的确是有点……呃,过于没架子了。怎么飞个升还想着打雷会不会吓到人?都是要成仙的人了,怎么思考的问题还是如此凡俗?
释天佛子轻笑:“本该如此。毕竟我们自始至终都没飞升成功过,自然也达不到仙人无情的境界。”
“没有飞升成功过?”顾长雪重复了一遍,“你们不是进入仙界了吗?怎么不算飞升成功?”
“小友错了。”释天佛子摇摇头,“我们并非是飞升成功,进入仙界。而是飞升失败,不得不找个避难所。”
他微微偏过头,看向天阙禁殿的方向:“当年我们约好了各自飞升的时间,本想着压一压修为,错开雷劫。但天不遂愿,绝大多数修士仍在同一天飞升了。”
上百场九重雷劫自天穹倾斜而下,其威力非言语可描述。
释天佛子轻描淡写地略过了渡劫的艰辛,只草草说了一句:“渡那场劫费了我们不少力气。”
“最后一道劫雷散却后,我们都以为渡劫成功,于是迫不及待地继续往九重云霄上飞。本以为会进入仙界或是极乐净土,可我们飞了许久,看到的却是一道薄如蝉翼的天幕,天幕之外漆黑一片。”
白影适时地插话:“天幕,是,我的,边际。”
释天佛子苦笑了一声:“换而言之,这方世界根本就没有仙界或者极乐净土。仔细想想也对,如果不是有这匣子,这世界连灵炁都不会有。”
“但那时的我们不知道,还以为那天幕便是仙界的屏障。很多修士都靠近了想要穿过那道天幕,却有人意外发觉那天幕已经破了,裂隙之外盘踞着某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