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妄为(206)
他看着李白衣一点也不抗拒、甚至还主动地招呼魔君大人亲近,心想:是了。
谁都知道,修剑穷三代。这个穷剑修可能这辈子都没碰过龙骨木、缚仙索这么贵重的宝贝吧,难怪会拜服在魔君大人如次豪横的手笔下。
这种行为,或许就是人族常说的“攀金枝”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长雪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宿勾脸上精彩的神情,顺便对着无名魔君说:“对了,你把李——把我从江上寒带回来时,惊没惊动其他弟子?”
“没有。怎么?”无名魔君微蹙起眉头。
顾长雪拿起筷子:“下个封口令,让永乐海里的魔族别将我来过这儿的事说出去。”
“……你还想回去?”无名魔君抬手挥退不知道又在脑补什么大戏的宿勾,皱着眉走到桌案边。
“当然要回去。”顾长雪随意夹了些饭菜,“不然我削那刑架做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很多事情,以魔君的身份其实不怎么好查,但有了白衣剑君的身份,他可以比较畅通地在仙门各宗间行走,也更好打探情报。
按YL之前的反应,《悬壶济天》既然可能会有第二部 ,指不定那些网友们分析的没错,魔君背后还藏着阴谋。
他总得替顾颜看着点,别让这人真跟剧本里演的一样,莫名其妙就死了吧?
顾长雪摸了摸很快就填饱了的肚子,搁下竹筷:“你一会儿若是无事,便带我逛逛松籁宫和松脂殿吧。我也想看看,在我离开后,这寝宫都有什么变化。”
无名魔君明显不怎么情愿的样子,但又不好贸然试探师徒契的底限,冷着脸杵了片刻后,带着生人勿进的冷气领着顾长雪在两处宫殿里转悠了一圈。
和外表富丽宏伟的风格不同,两处宫殿内部其实都很空荡简洁,显得没有什么人气。
这种没人气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好比案牍、卧床上没留下丝毫使用过的痕迹,大殿的设施也极为简单。
顾长雪只能找到少许新留下的痕迹,比如大殿王座边堆放的竹简卷宗,还有寝殿里布料崭新的被褥。
就好像寝宫和后殿设立千百来年,都没人住过,只在最近有人刚搬进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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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雪联想到剧本里提到的“无名大部分时间都不会露面,也不会留在寝宫或议事厅内,多半有个自己的秘殿”,推测顾颜可能也就是近些时日才穿入无名的躯壳的,指不定还没有继承所有的记忆。
所以他才没跟无名一样,躲去秘殿里处理案宗。
所以久未有人居住的宫殿里,才突然有了人使用的痕迹。
不过……这个“没继承所有的记忆”……
顾长雪忽然若有所思,怎么感觉跟之前颜王描述过的经历很相似?
按顾颜所说,他是在景元三年的六月中旬忽然失忆的,回忆过往,只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
“……”顾长雪心中微跳。
会不会,顾颜其实原本也不是“顾颜”?
他像现在一样,穿进了颜王的身体里,因为被混淆了记忆,才误以为自己就是颜王。
所以他才有着和过往的颜王截然不同的性格。所以他才拥有着颜王本不该有的、能够碾压男主角司冰河的实力。
第一百三十九章
顾长雪渐渐顿住脚步,心跳蓦然变得鼓噪。
“……”无名魔君皱着眉扫来目光,“怎么?”
顾长雪想要开口,却又没法直说,只能摇了摇头:“逛的差不多了,回寝殿吧。”
“……”无名魔君动作微顿。
一说回寝殿,他就想到那句“亲近”,想到“揽着”、“抱着”。
他沉默片刻,肩背不自觉地绷紧:“我还有事要办,你自己回吧。”
他本以为对方会继续纠缠,结果顾长雪只是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半晌分辨不出情绪地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无名魔君被顾长雪的干脆利索弄得微愣了一下,疑惑之余又生出几分不明来由的心烦意乱。
他转身走向松籁宫外,反复回忆顾长雪脸上的神情,想不明白这短短几息的时间里对方究竟琢磨了些什么,为什么明明之前还几番出言戏弄,这会儿却又如此干脆地转身离开,为什么要看着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微微出神须臾,最终还是收敛起所有影响办事效率的情绪和胡思乱想,对着迎上来的守卫寒声吩咐:“守在门口,有什么动静立刻禀报。”
顾长雪在宫内将无名魔君和守卫的低语听得清清楚楚,却没什么心思再转出去借机戏谑。
他思索着方才的猜想转入寝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怀疑,一些事情忽然变得可疑起来:比如顾颜身为摄政王,却从不自称“本王”,方才与无名魔君的几度交锋中,对方也只是寥寥自称了几次“本座”,其余时候都用的是“我”。
就好像对于这个人来说,自称为“我”才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所以才会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一如那些不知为何养成的不爱点灯、常怀疑窦的古怪脾性,即便躯壳几经变换,有些刻在本能里的东西依旧根植不变。
他的心脏因为这些猜想错漏了几拍,但很快又往自己头上浇了盆冷水:即便顾颜和他一样,也是个不断在剧本世界中穿梭的人,可对方连手机都不会用,怎么可能是现代人?即便与他来自同一个世界,恐怕也不会是同一个时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长雪蹙起眉头,顶着一脸“烦得要死”的神情,转去后方松脂殿的松香池草草清洗了一番,回到寝殿本打算继续琢磨顾颜的事,却不料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永乐海祟气弥野,阳光是照不进来的。时间只能依靠松籁宫外的水钟来分辨。据说,这水钟也是无名的造物之一。
顾长雪乏懒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勉强振作起精神,轻轻嗅了一下。
那股熟悉的、像是寒潭封铁般的气息浸染着身遭的每一寸空间,一如过往他与顾颜同床共枕的那些静夜,难怪昨晚他烦躁成那样,依旧睡得很沉。
其实这点也蛮奇怪的,毕竟少眠是他持续了近十年的生活作息,照理来说早已养成生物钟了,却不知为何只要顾颜在身边,他这生物钟就得摆烂一段时间,总能让他三不五时地睡过头,经常因为睡得过饱而四肢犯懒。
顾长雪一边胡思乱想着“换了个躯壳,怎么这人的气息一点没变”,一边起身翻了翻寝宫,找了套身量合适的新衣换上。褪去旧衣时才发觉,身上留下的刑讯伤不知何时已痊愈了,连条浅淡的疤痕都没留下。
他的动作顿了顿,很快系上最后一处纽扣。宿勾恰好端着早食进殿:“那、那个,无恙魔君让我来送饭。”
“嗯。”顾长雪应了一声,刚转过身,蓦然顿住,“你刚刚说……什么魔君?”
“无恙啊,”宿勾好奇地看着顾长雪,“你跟魔君都是这样的关系了,难道魔君没告诉你,他近些时日为自己取了名,现下唤作‘无恙魔君’?”
“……”告诉个屁,有些锯口葫芦只进不出,顾长雪面无表情地在桌案前坐下,“是哪两个字?”
“有无的无,病恙的恙。”宿勾显然也是个嘴碎爱八卦的性子,说完后忍不住带着点小得意地补了一句,“这名字,还是当着我的面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