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徘徊之城(43)
钱金石侧过头“啧”:“妈的,猜错了。”
“你能想到我身上已经是很大进步了,老钱。”赵享载说道,“或者你希望是我?爱我爱到可以为我牺牲的地步?”
钱金石在身边摸东西拼死要给他一下子,随便什么都行。小舟哀求道:“区长您可行行好吧!”把他师父给按住了。
“所以那他妈的‘净火’到底是哪个?!”钱金石吼道。
“哦?你都知道他是假的啦?”
“我不知道他,但我知道你。要是真的,你他妈能稳当到现在什么都不干吗?!”
“谁说我什么都不干了——我可是跟红夫人一起救了你。”
“久安的红夫人”这个名号让钱金石安静下来看着赵享载,赵享载却只是攥着风云过的手指尖不撒手,意味深长地说,“但曲家,可不是只有一个人啊。”
钱金石突然想起曲文梁的那句话:并不是同一个姓的就是一家人。
仿佛吃够了橘子,赵享载站起来打算告辞,钱金石又问:“你另一个秘书呢?”往常都带着两个,今天农玉山并不在。
“秘书嘛,一个办这事儿,”赵享载搂过了风云过的腰,脸贴脸说话:“一个办那事儿,分工很明确的。”
钱金石意外地没搭理他开黄腔,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低低地叫了一声:“喂。”
赵享载回头看他。
“反正我也没死,也没那么容易死。”
“你可以继续利用我”,这是钱金石没有说出口的话。
赵享载听懂了,微微一笑:“你还是爱我。”说完笑嘻嘻地走了,装作没有听见钱金石那一声“爱你妈了个B!”
出了门,风云过好奇地问:“那个‘净火’是假的?”
“你说呢宝贝儿?”
“那真的还活着吗?”
赵享载把手摸进秘书的腰:“晚上你骑在我身上榨干我的时候,或许我会告诉你。”医院走廊里人不多也不能算少,风云过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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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净火不但活着,还因为睡得太舒服而每天赖床。等他梳洗完毕,楼下两个年轻小伙子已经饿得嗷嗷待哺。做饭这种事甘拭尘从不假手于人,非特殊情况也不会吃别人做的饭,而吃过他做的饭,一般人也很难再接受其他人的手艺。
慢条斯理做完早餐,自己喝咖啡看阿择和黑狗狼吞虎咽,甘拭尘说:“不要吃太多,我怕你们一会儿会吐。”阿择苦着脸,立刻把速度放慢。黑狗还不熟悉这个家里的规则,听他这样说便死死盯着餐盘咽口水,想吃又不敢吃。
甘拭尘放话说“吃个七分饱”,黑狗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盘子里的炒蛋分出去一点,算是“三分”。
甘拭尘看在眼里没说话。在练习场上才问:“小黑,雀哥打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反击?”
黑狗理所当然地说:“雀哥,是老板。”
“因为是老板,给你饭吃,所以怎么做都可以?打死也行?”
黑狗懵懵地点头。
“如果我要杀你,你也不会反抗吗?”
“为啥?”黑狗以为自己做了错事。
“不为什么,我现在也是你老板,也给你饭吃,”甘拭尘单手掐住了黑狗的脖子,“你会怎么做?”黑狗觉得呼吸困难。但他甜哥并没有放手的意思,甚至将他按在墙上继续收紧虎口。
甜哥讨厌我,黑狗想。
甜哥对我生气,那不行。要听话,甜哥说什么都要听,甜哥是老板,给饭吃,要守规矩——再往后他就没法儿想了。
本来已经抓上甘拭尘的手腕,没开始使力就垂了下去。
黑狗听见一声失望的叹息。他从甘拭尘的手中掉落到地上,重新呼吸到氧气,伏在地上又咳又喘,眼泪都憋出来。
“小黑,如果不把这一点改掉,我不会让你继续留下来。”甘拭尘毫无怜惜地捏起了他的下巴,看他因为缺氧而涕泗横流的脸,“你在我这里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拼命活着,为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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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玻璃,曲文夺看无声铃和曲章瑜在健身室锻炼,阿善则隔着一个大厅看曲文夺。
小章鱼从小娇生惯养,别说练习防身技能了,抻几下胳膊就嫌累,坐在地上耍赖。无声铃不为所动,但是也没什么好办法,走过去把人拉起来,被曲章瑜抱着腿假哭不撒手。
曲文夺看乐了,托着腮帮子笑一声。
他笑起来很好看,所以阿善也笑了。曲文夺耳朵很尖,转头朝他瞪眼睛。
简直可爱极了,阿善想。
曲文夺并不如外界所言那么爱热闹,相反,他大多数时间都安安静静,独处的时候甚至让阿善觉得他是否有点孤僻。关上房门,打开显示屏,被各类信息包围着的曲文夺,像个孤独的国王,打造了一支不为人知的军队,建造属于自己的秘密王国。
这王国越成长,他便越孤独。没有人能分享,也没有人能分担。
所以他在阿善面前总是毫无保留,也只能在阿善面前——一个同曲家没有任何关联,不属于任何阵营的外人,一个本不该接近却不得不付出信任的前杀手。
曲文夺站起来抻了个懒腰,似乎看庭院里阳光很好,慢慢踱步走了出去。阿善跟在他后面想要撑伞,被他制止:“没那么娇气,一会儿就回去。”坐在中庭的藤椅上,像闲聊一样问阿善,“为什么要在养老院工作,以你的身手不是有很多其他选择吗?”
“对我感兴趣了?”
“我觉得你可以不用这么自大。”
阿善站在阳光袭来的方向,帮他遮去一部分光线,回答道:“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养老院护工,况且照顾老人也很锻炼身手啊,尤其是不清醒的那些,无法预测的行动、无法理解的行为都很考验人的——就像你一样。”
曲文夺冷冷地看着他说:“尤善,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文夺少爷,我很喜欢你的眼睛,”阿善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偏头看着那对紫色眼珠,“如果你一直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对你做点什么。”
曲文夺噌地站起来,因为光照而眯起了眼睛:“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送到阿甲的手术台上!”
“如果你想,不妨亲自动手。”阿善一边说一边踏出一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儿,所以在那之上,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即使越过那条线,我也只会杀了你,不会背叛你。”
曲文夺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如果我的理解能力没有问题,你是在安慰我?”
“差不多。”阿善用手背摸了下他的头发,“光线太强了,回去吧。”
“你的目的是什么?除了保你妹妹。”曲文夺挡开他的手,问道。
阿善亦毫不隐瞒:“把令我心动不已的对象带上床。”曲文夺抬手给了他一耳光,扇得阿善侧了下头,舔舔嘴角又笑,“这个机会可是你给我的。”
曲章瑜跟无声铃闹着要休息,刚坐到沙发上端起水杯,就看她小叔怒气冲冲从外面走进来上了楼梯,叫阿善没有他的命令不准踏进屋内一步。
阿善老老实实地站在阳光下,一脸温厚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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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大酒店的套房里,北千里来定期汇报,“K”依然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久安。
“千里,稍微陪我一会儿。”
“是。”北千里放下手里的简报,帮他倒了一杯香槟,静静地站在身后。阿虎不在,因为两次任务被打断而在跟“K”生气,整天要么出去闲逛要么泡在健身房里。
“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不需要问,从我决定追随您的那一天开始,就不曾有过疑问。”
“K”低低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