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徘徊之城(119)
无论是黑桃A的存在,还是贵宾厅里那些客人们正在进行的事情,都绝不能曝光。
正说着,庄园大门在众人身后缓缓关闭。一干人等面面相觑,有信众从监控室方向跑来,急切地与队长耳语几句,让他现出几分焦躁来,看着蒋宝芳骂出几句脏话。
蒋宝芳语气遗憾,面容微笑:“哎呀,怎么办呢,回不去了。”
###
“沙天奥是张废牌了。”“K”冷冷地说道。北千里听得出来向来温柔忧郁的先生,在略压低的声线里少有地包含怒气,交叉的十指中,白骨无名指正在手背上留下痕迹,“赵享载这四处结网的蜘蛛,竟然还藏着我料不到的一张牌。”
“这只是他运气太好,谁也不曾料到黑桃A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深入到天佛会。”
“K”一声轻笑:“赵享载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他所谓的运气,都是精心策划仔细筹谋的产物。包括黑桃A在内,你永远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布置在暗处。”
“先生……”北千里将双手按上他的肩膀,以手指和掌心的压力按摩着绷紧的肌肉。
“K”慢慢放松下来,将头向后仰过去,长出了一口气。拍拍北千里的手,说道:“这一轮我们输了,让他们尽快收拾残局。”
“是,先生。”
北千里从咖啡壶里倒出一杯咖啡,将杯子放在“K”手里,将薄毯盖在他腿上,才安静地关门退出去。经过套房里的客厅,再过一扇门走进会客室,北千里再次关好门。
他回身踏出几步,沉默而凶狠地向沙发上刚站起来的人挥出拳头。一拳正中下颌骨,向后倒下的身躯撞开桌椅,跌在地毯上发出哀鸣。
北千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阴冷地说道:“让先生失望,我本该杀了你的。”
此话一出,另外几双膝盖也吓得“扑通”一声一起跪在地上。被打歪了脸孔的男人连滚带爬伏在北千里脚下,顾不上擦满嘴的血,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说:“是我的失误,请主人原谅!请主人原谅!”
北千里不耐烦地将他一脚踢开,在沙发上坐下。看也不看脚边跪着的几个人,抽纸巾擦去指骨溅上的两点血迹:“连沙天奥这条狗都训不好,功亏一篑,你让先生怎么再信你?”
“是我疏忽,可我真的……万万没有想到……赵享载竟然把被自己灭门的孩子养在身边!沙天奥那狗东西蠢笨是蠢笨,却断不会做这种自毁前程之事!”
对方伏在地上,花白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不断颤动,从身形看起来年纪应该有北千里父亲那么大了。而他身边的年轻人此刻却悄悄抬起头来,举起双手接过北千里用完的纸巾。北千里顺势捏起年轻人的下巴,说:“如果是你会怎么善后?”
只有小荧幕上能够看到的偶像艾心,没料他到会问自己,精致的脸孔在他手掌里现出一丝惶恐和迟疑。北千里加重力道,艾心吃痛地回答:“我、我会马上清理跟市政厅的所有交易资料和相关人员,撇清所有关系,最好还能卖个人情给福友会以便日后——”
“撇清关系能够堵上别人的嘴吗?”
艾心眼珠子一转,轻声地说:“反咬一口。”
北千里挑眉,俯身对艾心耳语一句后放开了他,对中年人说道:“听见了吧?抢在赵享载和福友会前面处理干净,不然这个位置就换你儿子去做。”
“我会做好!一定会做好!务必请主人放心!”伏在地上的中年人忙不迭保证。
北千里没心思听,挥挥手让他们“滚蛋”。艾心扶着他跌跌撞撞走出门外,教宗齐建英才敢抬起脸来,因羞耻、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面孔,在鲜血的浸染下更显狰狞。
艾心悄悄回望,在即将关闭的门缝中看到北千里正在看着自己。
###
各大媒体的头条,一股脑地被大能天佛会召开的发布会占领了。
教宗齐建英与神子艾心公开致歉,声称将“不再支持沙天奥竞选久安市长,但愿以一己之力担下其一切罪/孽与业//障,恳请所有信众心怀慈悲,宽容大度,渡人渡己。”
一番说辞暗指沙天奥一党欺瞒教宗,利用天佛会打击对手,但教宗以德报怨,愿承担所有后果。
天佛会教徒与普通市民一时之间还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其后媒体开始曝光沙天奥及其党羽的大量丑闻,包括但不限于“巨额贿赂、xing交易、暴力恐吓、雇凶杀人。”
紧接着,两位天佛会高等教徒被发现于宣讲室内自杀身亡,留下血书忏悔,说自己得教宗信任却受沙天奥亲信农玉山蒙蔽,背叛天佛会与教宗,私下与沙天奥及其党羽有暗金往来,更被其以家人性命要挟,犯下不可饶恕之罪。
一夕之间,大能天佛会与沙天奥之间全部切割,划清界限。齐建英一番以退为进,最大限度挽回天佛会声誉,亦将信众怒火转向了沙天奥。
###
沙天奥一遍遍地拨打齐建英的电话,无人接听,农玉山也失去了联系不知所踪。短短一夜,自己长久以来的计划一败涂地。
片刻沉默之后,他发疯一般砸烂了自己的书房,并再次抓起电话。
“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沙天奥拨出一个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用到的号码。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他甚至挤出一丝笑意,说道:“你我之间除了竞争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总可以一谈吧。”
###
刚下车的赵享载,在家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风云过正抱着剑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等待,外套都没有穿一件。
见到赵享载时眼神一亮,一句“对不起”还没出口,就被对方从脑后扯住头发被迫扬起脸来。
侯华明把脸撇向一边。原本他应该自觉地走开,但无奈赵享载的重要电话正在讲到一半,他要等待下一步指示。
“——当然,竞争归竞争,你知道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赵享载一边讲电话,一边盯着风云过许久未见的脸孔,一边五指用力在对方细软的头发里抓揉。
风云过又痛,又惊恐,战战兢兢地打哆嗦,哪怕衬衫和脸颊上沾满血迹,此刻在他身上也找不出昨夜还在大开杀戒的黑桃A的半点影子。
无论是把黑桃A驯养成小宠物的赵享载,还是甘愿成为赵享载小宠物的黑桃A,都让侯华明一辈子无法理解只能啧啧称奇。赵享载挂掉电话扔到他手里,“去市政厅,接下来你知道怎么处理——知道回来了?任性完了?信我了?”
侯华明十分清楚后半句不是对自己说的,转头便迫不及待地逃离发//情//现场。即使如此,两人用力接吻的声音还是不小心传进他的耳朵:“队长你进门再搞不行吗!”
赵享载扬起一只手表示听到了,按开门锁把风云过推了进去。
###
刀刃向着颈侧切来,黑狗偏头,脚下滑步同时以刀背格挡。未开刃的武器摩擦声也不好听,对方抖动手腕,让武器如蛇一般灵巧地缠住他的刀身,迅速切到手腕动脉。
“1!”甘拭尘轻声说道。
黑狗短刀换手,甘拭尘也换,膝盖一沉踏前一步,入侵黑狗尚未防守的胸前,反手由肋骨下斜刺向上:“2!”再抽刀直刺喉咙,“3!”
短短一分半钟五个回合交战,黑狗被“杀”了5次。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他在甘拭尘一边讲解一边示范中死死生生,虽然很想抓住甜哥的套路反杀,无奈他甜哥没有套路。
“很好,至少能接得下我几刀了。”甘拭尘把毛巾丢在他头上,胡乱地擦。
黑狗在毛巾下扬起头:“甜哥,心情好?”不但超级有耐心,还夸奖他。
“怎么,没打够?”
黑狗很老实地摇头。跟甘拭尘实战练习实在太累,耗费体力更耗费精力,神经高度紧绷,一不留神命就没了。
甘拭尘嘿嘿笑,“我确实心情好。”
赵享载那混球脑子里也不全是黄色废料,这次对沙天奥与大能天佛会出乎意料的一击,为自己省却了不少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