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徘徊之城(136)
如果说袁岷山在得知他是净火时都不曾紧张过,此时却陷入了不安。缓缓地摇头:“只会更麻烦。”
甘拭尘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向他张开拇指和食指比量一个L:“我的耐心原本这么多,”L变成了C,“现在就剩这么多。”说完站起来,拎起椅背上的外套走了。
后腰上一把短刃,穿了易于行动的衣裤和鞋——袁岷山猜测他是为了与赵享载的合作事宜不得不出门,怪不得说“总是拉别人下水”而如此不高兴。
这也是袁岷山不安的来源。
有过之前种种恩怨却依然能拉拢净火成为同盟,这自然是赵享载的高明之处。但净火也同时是整个计划里最大的不确定性。
没有理想,没有野心,没有即使豁出性命也要达成的目的,所以也没有丝毫动力,更不会在意他人的隐忍铺垫,全靠自身一时兴起,以可有可无的合作态度参与其中。
他一旦耐性耗光,肆意妄为,这颗不定时炸弹会让全部人功亏一篑。
袁岷山不怕死,但不允许毫无价值的失败。若是没有能够牵制净火的保险栓,那便必须找机会除掉他!
第66章 (修)万物焚净之火:06
出了饭馆,甘拭尘很快找到一辆载人摩托,几块钱,十分钟就到达乐园施工地的外围。曾经因为解救刘友玲而被破坏掉的围栏,全部更换成警备级别更高的自动防护网。
已经入夜,工地里透出夜间施工设备的照明光亮。时隔半年,这座规模远比其他主题游乐场小得多、投资却多得多的乐园,主体已经完成。
“赵享载这个精明鬼,空手套白狼还装作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甘拭尘吐槽道。
乐园这个项目,前任市政厅出地,施特劳以及各投资者出钱出力,赵享载一举干掉沙天奥等于白得了半块馅饼。假模假式地对乐园进行审查清算又再度放开,既摆出了态度又得了好处——至于为什么是半块,是因为施特劳怕不会那么容易让他得逞。
“干脆我抢过来吧。”甘拭尘突发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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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声,金属杯再次从义肢手掌中跌落,农玉山懊恼地试图从地上捡起来,却没想到用力过猛,杯子直接被捏扁了。他暴躁地一脚踢出老远。
黄忠宇把变型的金属杯捡起来放进垃圾桶,安抚他:“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
自从农玉山打破了好几个餐具之后,黄忠宇便把日常小用具都换成了耐摔的材质,专门供他练习义肢操控。
农玉山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看着他问:“你救我,是不是因为早就知道我与赵享载有仇?”正因为从没问过自己的身份,才让农玉山相信他早就心知肚明。
黄忠宇笑一笑:“如果我说不是你也不会信吧?当时正是久安市政厅换届之际,倒不如说你出现的时机,很难让人不往那个方向猜想。”他换了一把餐刀递到农玉山的义肢手掌中,让他握住后抵住自己胸前,“虽然我恨赵享载,但对沙田奥同样没好感,他死掉我丝毫不觉得可惜。”
农玉山将餐刀移开,“我不在乎,就算利用也无所谓,只要能让我得偿所愿,我可以配合你的计划。”
“哦?你想要什么?”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赵享载死在他面前,让他一辈子逃不开我的手掌心!”伴随着农玉山充满恨意的低语,餐刀也在他手掌里慢慢扭曲。
并不追问这个“他”是指谁,黄忠宇只是把新的医疗包打开,“所以我才叫你不要急。”帮他拆下仿生义肢,处理因不断练习而产生的皮肉损伤,“越是浓厚的恨,越要仔细地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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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享载正把风云过压在办公桌上,抚摸他光裸/的大腿,啃他膝盖。
今晚灰狐不在,赵享载便趁着加班放纵起来。风云过哭得嗓子都哑了,还得用发抖的手举着电话放在对方耳边。也就是袁岷山来电能让赵享载暂停,不然他就得为了不让别人听到而拼命捂住嘴巴。
通话结束,赵享载竟然难得地没有立刻动作,含情脉脉地看着风云过:“宝贝儿,你说真的会有人完全没有在意之事、在意之人吗?我是不信的。”
风云过当然是没懂什么意思,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所以还得仔细找,找那个弱点在哪儿——”
他这一语双关话音刚落,便将风云过顶得再次尖叫起来。
侯华明在顶楼忧伤地抽烟,后悔没有抢着跟灰狐去出外勤,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办公室取暖。
从福友会对施特劳宣战之后,考虑到仓库所有者会转移阵地、消除证据。所以施工重新开放之时,福友会立即安排人手摸查和监视往来动向,连运输建材的垃圾车都不放过,很可惜一无所获。
但今晚的乐园狩猎也许会成为潜入乐园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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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狗一旦暴躁起来,除了他甜哥确实没人制得住。
脱离八角笼的限制却从不曾脱离对胜利的渴望,将对手一个个击倒在双拳之下时,那份无与伦比的激荡与自豪,让黑狗获得有生以来最纯粹的快乐与满足,斗志越来越旺盛。
不用扩音都能在观影厢里听见他近乎狂热的咆哮,伴随着迅猛出拳而持续回荡在矿坑里。虽然一个感应器都没拿到,败在他手里的狩猎者却已有好几个。有人看上这份便宜跟着他补刀收割,并企图与他结成暂时的同盟,话都没说完就被黑狗一拳呼上下巴。
澎湃的血液和心跳已经让他听不到任何声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赢!”打倒所有人,成为最后的赢家!
而有些精明的参赛者则选择避开黑狗,让别人充当炮灰耗费他的体力。此时解说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响起,宣告一条新的奖励规则:“我们的十三号狩猎者目前表现最为出色!贵宾们正在不断为他增加赌注!狩猎者们!挑战十三号成功的人将额外获得一笔奖金!”随后公布的数额,立刻让黑狗成为围猎目标。
“这可没经过我的同意啊。”曲文夺冷冷地说。
北千里微微耸肩:“从您让他进入狩猎场的那一刻,他的命就属于各位贵宾了,您不如试试出更高的价格赌一赌其他狩猎者?”
曲文夺晃晃脑袋:“真是千算万算也算计不过你们这些奸商。”于是活动活动四肢,要控制室把自己所在的观影厢降落在中心区,“不过,有标价也有一个好处。像我这样价值连城的奢侈品,可不能碎在你这里吧?我给我自己出个价:只要拿到本小爷一缕头发,就可以得到这个数!”说罢公布了一个诱人的数字。
“曲小爷当真是具有冒险精神。”北千里看出他的心思,“话是这么说,你就不怕万一吗?”
观影厢移动完毕,门已经开了,仅可站立两人的平面下就是深不见底的矿坑,因通风系统而席卷上来的气流吹起曲文夺的浅色头发。
曲文夺把夜视护目镜戴好,嘻嘻一笑:“本少爷可是有老天都嫉妒的好运气!”说罢启动外骨骼跳了下去。阿善虽担心却自知无法阻止,骂了一句“小疯子”便紧随其后跃入矿坑,只剩下阿甲仍对着北千里笑嘻嘻。
“这位如何称呼?”北千里漫不经心地说。
“阿甲,你也可以叫我调教师柳——”话未说完便一个闪身,唇边绽开血痕,“柳大夫。”他依然笑嘻嘻,把话说完舔舔嘴角。
“我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柳大夫。”北千里将手里的三棱刺收起,“曲文夺身边真是藏龙卧虎,哪个都不能小看呢。”
“夸奖我就收下了,您也不遑多让。”
阿甲看着他从通讯器里通知总控“曲小爷入场了,注意保护他的安全”,然后问自己:“可否告诉我,你们今晚期待看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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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今晚期——嘶”耳机里北千里与阿甲的对话消失了。
身处两地的小丁和茉莉却同时皱紧眉头:乐园方向截断所有信号,曲文夺一行人身上的定位监听设备全部失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