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洲叹(82)
戚长敛抱住他,以一种禁锢的姿态抓住祝双衣的胳膊:“用念力,祝神,用念力。”
“我念你的祖宗!”
祝双衣在戚长敛怀里动起拳脚,可他浑身太痛了,痛得没有丝毫力气对外作出攻击,拼尽全力在戚长敛看来也不过是野猫挠人,轻飘飘就控制住了。
戚长敛将他按在胸前,掌着他的后脑:“想要停下,就拿念力对抗我!”
祝双衣在他身上扑打着,浑身痛得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戚长敛不断地叫他集中精神,全神贯注,祝双衣被迫注视他的眼睛,慢慢好像从身体里凝出一股力量,抵御着周身的疼痛。
戚长敛见他呼吸稳定了,就放开他。
祝双衣的手撑在地上,垂着头喘气。
回过这一口气,他抬头,眸子里射出森森的恨意:“是你,是你用念力让我这么痛苦。你把我当成摇铃铛就吃饭的狗……跟药无关……跟药无关!”
“有没有关,你也不会痛了。”戚长敛不置可否,擦掉他额角的汗,“你会用念力了。”
“是,我会用念力了,不用再吃你的药,也不会再痛了。”祝双衣被他折腾得身心俱疲,脸已成了灰白色,甚至没功夫去思考戚长敛的目的。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拖着双腿往门外去:“现在我要回去了。”
戚长敛也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淡淡道:“那你的小鱼呢?”
祝双衣脚步一顿,回头道:“你什么意思?”
戚长敛理了理衣服上被祝双衣蹭出的褶皱:“你会用念力抵抗我了,那我只能去折磨那个孩子。”
话音未落,眼前一个黑影闪过来,祝双衣将他推到在地,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戚长敛不慎挨了几下,反应过来后轻轻松松把祝双衣制服在地上,掐着祝双衣的脖子:“才教了你怎么用念力,到头来还是只会挥拳头。”
祝双衣死死攥着他的手,眼里满是血丝:“小鱼是个孩子!他只是个孩子!”
“你也是个孩子,我的孩子。”戚长敛问,“你有念力,他没有,你该怎么办呢?”
祝双衣近乎绝望地望着他:“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戚长敛拿出一枚裂吻草:“吃吧。”
祝双衣不动。
戚长敛眼色一冷:“吃!”
祝双衣睫毛微微颤动,低下眼,将那枚裂吻草含进口中。
很快,药效起来,他攥着戚长敛的两只手力道也松了,浑身不再紧绷着,柔软地垂下手去。
戚长敛绕到他身后,将他抱坐在自己怀里,祝双衣起先还挣扎了一下,被喂进第二颗裂吻草后,便安安静静地靠在戚长敛胸膛上。
“你是头养不熟的狼。”戚长敛低下头,双唇附在他耳后,似亲似吻地说,“我只有挨个挨个把你的爪子拔干净了,才能放心地带你回家。”
他向下移,舔了舔祝双衣颈后的伤口:“你把你抵御的那一部分念力,放到那个孩子身上。从此以后,不仅是我,别的任何法师,都无法用念力伤害他。”
祝双衣向后仰头,对上戚长敛俯视的目光。
他把抵御的念力放到小鱼身上,那自己就只能任由戚长敛宰割了。
戚长敛其实是很清俊的长相,他看起来只略微比贺兰破年长些,兴许是三十出头,兴许二十几岁,因为身架高大,谈吐间总带着张弛有度的轻佻,加之眼眶异常深邃,便有种难以捉摸的成熟气度。当他含笑面对祝双衣时,很有一种舐犊般的温柔和旖旎。
祝双衣怔了怔神,随即被戚长敛侧过额头挨蹭了一下,想到戚长敛的话,他便向后摸到他的衣角,轻轻扯了扯:“你教我。”
戚长敛凝视着那一片衣角,眸光微动:“我教你。”
他给祝双衣喂下第三颗裂吻草,把人打横抱起,扫开桌上一切杂物,将祝双衣放上去。
接着他卡进祝双衣腿间,一边在祝双衣耳边低声念着什么,一边解开了祝双衣的腰带。
祝双衣仰直了脖子呼吸着,在药力的催发下他整个人天旋地转,他的双手撑在身后,感到戚长敛的吻从耳垂一路向下游走,直到肩上一凉——他的衣服被拉扯到了腰上。
祝双衣双目茫然地望着房顶,时不时被吮咬得发出几声喘息。
他从骨头到发丝里都发着痒,又很畅快,醺醺然的仿佛舒坦上了天,指尖搭在戚长敛身上打着颤,只在偶尔的清醒的间隙里蹬了蹬脚,因为浑身无力而倒在桌上,戚长敛抚过他的腰,呼吸喷洒在他微微起伏的小腹。
祝双衣猛地闭眼,咬牙呻吟了一声,推了推戚长敛的头顶:“不……”
戚长敛从他腿间抬头:“你的小情郎可以,我不行?”
祝双衣睁了睁眼,没有说话的力气。
他扬起手,给了戚长敛响亮的一耳光。
然后趁势往旁边一滚,沉沉地摔到地上。
祝双衣衣衫不整,头晕眼花地攀着柱子坐起来——戚长敛的嘴角被他打出了血,正面目森寒地盯着他。
“让我回去。”他拢了拢衣襟,意态蹒跚地扶墙站起,垂下眼帘道,“小鱼快醒了,他会找我。”
戚长敛只是撑桌看着他,一副山雨欲来的神色。
祝双衣见他不说话,便一步一步走到门前,抬脚跨出门槛,迷茫地左右张望。
后头传出戚长敛咬牙切齿的声音:“用——念——力。”
祝双衣沉默片刻,随即消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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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小鱼去贺兰府的前一晚,乡里来了个戏班子。
戏班子是随走随唱,大地方挣大钱,小地方挣小钱。到了这个地儿,便在一处无人居住的院子里搭台子,要听戏的,交三个铜板就能进院里坐着听。
祝双衣的钱全兑成了整银放在小鱼明天要穿的衣服里,现下身上就剩四个铜板——够一个人听,两个人就不行了。
他想了想,决定买一个院里的位置,让小鱼进去听戏,自己则扒在墙头上白看就好。
小鱼一听他这主意就把铜板抓起来放回他兜里:“我们一起听。”
这晚小鱼坐在祝双衣肩上,和许多扒在墙头的乡下小子们一起,在昏黄的灯光下听了人生中第一场戏。
戏散了,两个人都没回过味儿似的,耳边还盘绕着那些咿咿呀呀的腔调。
祝双衣抱着小鱼坐在自己家的摇椅里,感叹道:“唱得真好听啊。”
小鱼点点头。
祝双衣一歪脑袋望向小鱼:“以后我有钱了,就请个戏班天天唱给你听。”
小鱼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戏班不好,你唱给我听。”
“好啊你!”祝双衣笑着说道,“我天天给你洗衣做饭还不够,还要给你当消遣?”
小鱼忽地抬手,掌心贴在他脸上:“你好看。穿了戏服,更好看。”
祝双衣似笑非笑:“你才几岁,知道什么好看不好看。”
他后仰着躺回椅背上:“好吧好吧,那以后我就勉为其难,学学唱给你听。”
小鱼低头玩他的手:“唱什么?”
“嗯……不知道。”祝双衣问,“你想听什么?”
小鱼说:“不知道。”
祝双衣沉思片刻:“你今天在学堂学了什么?”
小鱼说:“南乡子。”
“南乡子?是文章吗?”
“是词。”
“背给我听听。”
“不要。”
“背一下嘛。”
“不背。”
“你就背一下嘛。”
“不想背。”
“背一下嘛!”
“不背。”
“背一下……就一下……”
“祝双衣你烦死了……”
第56章 56
祝神是在离飞绝城不远的一个乱葬岗中被戚长敛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