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洲叹(77)
“因为小鱼?”贺兰破问。
“小鱼很乖,”祝双衣总怕他误解小鱼,抬手揉了揉自己眉心,“是我想要的太多。”
“你呢?”他把脑袋往贺兰破怀里偏了偏,“你找你的哥哥,找到了吗?你最近休息得好吗?”
贺兰破道:“我很好。”
前些日子他托的那个法师打发人来了消息,说自己感知到了戚长敛的方位,可不肯细说,非要贺兰破亲自与她接头。偏接头的地方选得相当的远,几乎到了北边顾氏的地盘。贺兰破赶了几日的马,在那里逗留数日,法师始终没有露面,像在躲避谁似的。
这叫贺兰破扑了个空。他联系不上人,便在约定的时间内回来了。
天边浮出一缕金光,朝阳出山,他掌心覆在祝双衣眼前:“睡会儿吧。”
祝双衣眨眨眼,睫毛轻扫着他手心肌肤,又把他的手拿下来,搁在肚子上翻转玩捏:“不睡。看日出吧。”
他是居无定所的,贺兰破也是居无定所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是待一分少一分,祝双衣不愿意浪费去睡觉。
那天告别彼此后,祝双衣竟像下了战场一样如释重负,精力涣散地拖着双腿回到房里,一觉睡到下午。
小鱼端着一碗肉汤站在窗前,安静地等着祝双衣翻身,转动眼珠子,最后睁开眼皮。
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大眼瞪小眼半天,祝双衣才愣愣道:“小鱼?”
“祝双衣,”小鱼淡漠仿佛一尊小型雕塑,“你昨晚偷牛去了?”
祝双衣话没出口,先咕咚咽了口唾沫,麻利地坐起来,指指肉汤:“你做的啊?”
小鱼把汤递给他:“家里最后一块肉。”
祝双衣口水快流到领子上,低头闻了闻,又问:“你吃没有?”
小鱼说:“吃过了。”
话音未落,祝双衣仰头把汤喝了个一干二净。
吃了饭,他擦擦嘴,从昨天换下的脏衣服里摸出钱袋子,要往外头去:“你在家待着,啊。”
小鱼眉头一压:“你又要去哪?”
祝双衣话跟着人跑,很快便无影无踪:“我去镇上买些东西!很快回来!”
-
三天后,小鱼在乡里学堂入了学。
祝双衣特地给他买了套体面衣裳用以遮住里头一层的百家衣,每天在小鱼出门前盯着他吃完一个鸡蛋,又往他书袋里塞一个白面饼子:“饿了就偷偷吃点,记得多喝水啊。”
送走了小鱼,他便往镇上去,先在大夫的医馆里游荡一圈,逗逗大夫的儿子,再缠着大夫问几时能给伤口拆线,最后四处走走看看,搜罗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回家。
因着身上还揣着二两有余的金子,他暂时不愁吃穿,除了伤口作痛时他会偶尔想念戚长敛的药丸以外,其余时候都很悠闲,这段日子是难得的松弛。
很快祝双衣便发现了自己身体的毛病。
这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很不能让人忽视——作为一个十七,或许已经十八的年轻小伙子,祝双衣过早地歇菜了。
简单来说,就是他下半身人道不能了。
这很大可能是几个月前在游轮上过量服药最后中毒留下的后遗症,起先他没有注意,因为本就不是十分重欲的人,一两个月不来一次也没什么,况且在游轮上那一夜过度消耗了一回,正好歇歇。
可时间一长,祝双衣发现这不是歇歇的问题,这东西支棱不起来了。
祝双衣略有一点慌了。
他趁着早上和深夜无人的时候,偷偷跑到草垛下企图唤醒自己的身体,可不管怎么摆弄,都无济于事,好几次他近乎暴力地把自己揉得下身红肿,也不见那玩意儿有抬头的迹象。
他忧心忡忡地考虑着要不要去医馆找大夫。
这也直接影响到了他和贺兰破的约会。
好几次贺兰破瞧见他皱着眉头心不在焉,问他怎么了,祝双衣不是打着哈哈搪塞过去就是掰扯几句有的没有转移重点,终于有一天他坐在贺兰破旁边,看着东边缓缓上升的太阳,木讷地想:“它能叫醒所有的公鸡,却叫不醒我的。”
他这么想着,就呢喃出了声。
祝双衣自己是没有意识到的,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贺兰破转过僵硬的身体,欲言又止:“是不是上次在船上……出现问题了?”
祝双衣一愣:“你怎么知道?”
接着他看见贺兰破脸上闪过一个“果然如此”的神色。
祝双衣恨自己嘴快,低着头絮絮叨叨地说:“我……我大概……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兴许我以后……都……”
他说不下去,便要起身:“小鱼要醒了,我得走了。”
贺兰破拉住他:“你等等。”
祝双衣垂头看他。
贺兰破很好看,眼神是平淡温和的,绝无轻视嘲笑的意味。于是祝双衣犹犹豫豫地坐回去。
俩人相对无言看了会儿日出,贺兰破抿了抿唇,忽然说:“让我试试。”
“唔?”祝双衣先没听懂,反应过来后当即把手撑着一侧,往后退了退,“你,你试试?”
贺兰破的视线从他膝盖一路扫到腿上,又往上看向他的眼睛,硬生生把祝双衣看脸红了。
“我试试。”贺兰破再一次说。
祝双衣被他的目光压得抬不起头,只低着声音问:“你……你要怎么试啊。”
他没听见回答,只感觉身前覆下一片阴影,是贺兰破靠了过来。
祝双衣感觉自己心跳得好似吃了戚长敛的药丸那样快,可跳了很久,贺兰破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祝双衣。”
他听见贺兰破叫他,不知怎么,这一声让他想起小鱼。
祝双衣没有抬头,耳边贺兰破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不要紧张。”
祝双衣的手蓦地抓紧身下的草堆。
又不知过了多久——祝双衣觉得这一时半会儿的时间真是难熬,一道呼吸都慢得仿若一场春秋,贺兰破在他头顶轻声道:“抬头。”
祝双衣抬头,眼前猝不及防一暗,唇上覆来一个缠绵的吻。
他的心一下子慢了,连带着呼吸也顿住,贺兰破的舌尖在他唇间研磨舔舐,眼底是那样幽幽暗暗地将目光投射向他,每一个亲吻都带着得寸进尺的试探。
祝双衣的喘息渐渐急促了,他往后倒着,靠在草垛上,闭上眼睛,贺兰破的吻从唇角蔓延到侧颊,又擦过他的耳垂,一路向下,最后埋首在他颈窝。
被握住挑弄那一刻祝双衣发出一声轻哼,游轮上他刻意强迫自己遗忘的一场回忆又重卷而来。
贺兰破对他的身体似乎有着天赋异禀的掌握能力,祝双衣仰直了脖子,脸被初升的日光照得发烫,一时不知道是贺兰破的掌心更烫,还是那样的温度本就来源于自己的身体。
锁骨被人轻轻咬了一口,祝双衣在交叠的快感里抽出一丝间隙思考着,似乎贺兰公子和小鱼一样,也有两颗虎牙呢。
他突然抬手攥住贺兰破的胳膊,微微张嘴,从喉间逸出低低的呻吟,接着挺起腰身,迎合着贺兰破的手,朦胧间脑子里闪过一刹白光,他的身体软了下来。
贺兰破的鼻尖蹭着他的锁骨,把手从他腰身下抽出来:“好了,不要怕。”
祝双衣从余韵里回神,一瞬间从沉沦中挣扎过来:贺兰公子只是在帮他治病而已!
而他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五迷三道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祝双衣手忙脚乱整理好衣裳,从草垛上站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贺兰破告别:“得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贺兰破什么反应,竟是头也不回地要往下走,哪晓得才走了几步,猛然撞见站在山坡下冷眼注视他的小鱼。
“小鱼?!”祝双衣这下是真的心跳得快胸口蹦出来,瞪大眼睛道,“你干什么啊?”
小鱼平静地说:“我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