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剪刀(66)
邵含祯有点难以形容的感觉,抿抿嘴不出声了。宿砚看着他笑起来,“其实我觉得他们内心还挺强大的,有点佩服。”
他说罢,邵含祯一下子抓住思绪,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说:“我细想一下,觉得好像也不是说就是错的……感觉是各取所需吧,就像算命似的。厄运线至少是要诚心悔过或者从一定程度上修正错误才有可能被剪掉吧,其实我们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啊,优优那次不就是。”
宿砚不置可否。邵含祯还从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这听上去对于其他真正普普通通的人来说甚至有点不公平。假如许优优根本不认识他们的话,是不是就难以逃脱当时会发生的灾厄了?
宿砚果然看出了他的想法,只道:“哥,你记得吗?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也总会化险为夷。这不是我们定下的规则,试图玩弄因果的人,大概终有一天会引火烧身吧。”
“那这样说……”邵含祯若有所思道,“厄运线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不知道。”宿砚眯起眼睛笑道。
那个陈茵茵和她的小搭档大概不会白做这种好事,估计是在牟利吧。邵含祯内心以为还是该对所谓的“鱼钩”敬而远之,只能说像陈茵茵这种心思活络又胆大的人应该干什么都不会差。各人各有路,就此别过。
邵含祯打开门向外看了看,这会儿没来新客人,不用出去忙。他把门又关上,随口问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了系厄人?”
“七八岁吧,”宿砚答说,“我小时候可期待过生日了。过一岁就往前进一岁。”
既然如此,他应该记得很清楚,怎么说得这么含糊。邵含祯愣了下,猛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宿砚的生日在几号,于是赶忙问说:“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宿砚扬起嘴角道:“元旦,一月一号。”
“那还有小半年呢。”邵含祯顺口道。宿砚蓦地说:“我知道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十一月份。”
邵含祯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宿砚笑而不语,让人有点发毛。
今年因为奶奶离世,邵含祯的生日没心情过,而且他也早过了期待生日好好庆祝的年纪,更无所谓了。宿砚的生日如果在一月一号的话,那新一年对他来说是实实在在的新开始。邵含祯五味杂陈,坐下来叹气道:“唉,我好累……赶紧到店休吧。”
他说着冲宿砚伸手,宿砚也不客气,真的坐在了他腿上,后背倚在他怀里。毕竟那么高的个子放在那儿,邵含祯搂着他像搂了个大玩具似的。他顺手就把门锁上了,宿砚看看,问说:“为什么锁门?”
“你说为什么,”邵含祯好笑道,“一会儿那两个突然冒出来,接下来半年可有话题说了。”
宿砚仰头枕在邵含祯肩膀上,微微侧脸看着他,“你有跟他们说吗?”
邵含祯叹气,“别提了,我都跟你说了店里有监控。那天优优调监控找她的手链正好就看见咱俩亲来亲去,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嗯……”宿砚盯着天花板想了会儿,冒出来一句,“那我们这样好像在偷情哦。”
邵含祯无言片刻,捏他的腰,“你怎么小小年纪不学好呢?”
虽然在家里宿砚天天跟东海一样恨不得挂人身上,但在外面还是挺收敛的——除了两人独处时。他贴过去亲亲邵含祯的脖子,轻声说:“哥哥——”他说着挣扎起来跨坐在邵含祯腿上,搂着邵含祯的脖子道:“你不觉得这样欲盖弥彰吗?”
邵含祯被他压得一弯腰,“你把我腿坐断吧。”
“要不要试试能不能把我抱起来?”宿砚提议道。
邵含祯估摸了下,赶紧也差不多,毕竟自己也经常给店里搬货的。他跃跃欲试道:“试试呗——”
他想就着这个姿势把宿砚抱起来,在起身的同时,邵含祯就已预感大事不妙,腿刚离开椅面,两个人控制不住地扑倒了,椅子也不知道被谁给蹬翻在地。员工间里呼通一声,宿砚表情扭曲,看样子好像磕到腰了,邵含祯趴在他身上也半晌起不来,膝盖痛又异常尴尬。
稍许,门被人敲了几下,许优优压低声音道:“你们两个够了没有?这到底是谁的店,邵含祯你给我出来!”
两人狼狈爬起来,邵含祯红着脸开门,许优优已经走了。宿砚一手把倒了的椅子拎起来,一手揉了揉磕到的后腰。他低头去够那个凳子,邵含祯眼尖一下子瞥见了什么,蹲下来手伸到他脚踝旁一拽——
一小段细如发丝的黑线缠绕在宿砚脚踝上,尾端被邵含祯捏在手里。
“我以为是你袜子上的线头。”邵含祯呆呆地说完了,大惊,“这是什么时候系上的,谁系的!你自己吗?”
宿砚蹙眉,低头看了看那根厄运线,把邵含祯拉起来道:“别管了,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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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利到家啦,但是忘记了已经是国内时间,现在才惊觉该更新了
第九十四章 ·时机
因为那条突然出现在宿砚脚腕上的厄运线,晚上吃饭邵含祯一直紧张兮兮的。四个人去了真理巷附近一家地桌烤肉吃烧烤,过程中他一直在怀疑宿砚会不会烫伤,搞得许优优连翻白眼,“你要有个孩子得把他惯死。”
“真的,”宿砚接说,“他把狗惯得无法无天。”
邵含祯气急,“谁天天让狗上沙发上床,那么大一条狗了还天天抱来抱去的!”
几人分开后也无事发生,宿砚安慰他这种最多不过崴一下或者摔一跤罢了,今天摔都摔过了,还差这一回吗?
想来想去,今天唯一可能被系线的时间就是遇上陈茵茵他们那几分钟。可见他们业务能力确实很强,有资格嘲笑别人。然而邵含祯回忆半晌突然发现了问题,出声说:“那不对吧。简叔叔不是说陈茵茵应该已经过了系厄人的年龄,开车的那个年轻人也是系厄人才对,不是解厄人。”
当时两人确实注意力全在陈茵茵身上,没怎么注意驾驶座上的那个年轻人。像邵含祯这种追小飞虫稍微晃一下眼都立刻找不着了的类型,比头发丝还细的厄运线他估计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看不见。
“你今天做什么错事了吗?”他问说。
本以为宿砚会立刻否认,但他边走边思索了一番,才摇头说:“不清楚。”
还是“不清楚”,不是“没有”。当然,宿砚早也说过八百回不是所有厄运线都能被捋出前因后果,越是这样的小事越无从得知。这玩意儿也不是想往谁身上系就能系的,不至于因为这个对陈茵茵他们产生敌意。如宿砚所料捋清楚这方面邵含祯就不太纠结了,只是上楼时说道:“但真的也太巧了,陈茵茵进店前不会知道我是解厄人吧。开车的那个年轻人也刚巧就是给你系线的。”
他边说边开门,手忘在了门把上,侧身让宿砚先进去。宿砚淡淡道:“那说明他们应该在关州停留几天了。大概两个人本来就是分开行动的,开车的人去找我,陈茵茵提前又不会知道到底谁来给她剪线,应该就是下车逛逛。”
正说着,宿砚被邵含祯踩在门框上的脚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出去,崴了一下脚。
两人同时沉默,宿砚“嘶”了声低头看看,又赶紧站直了看他。邵含祯张着嘴呆了两秒钟,“紧张一晚上,结果是我绊了你一脚。”
进屋了东海还没迎出来,宿砚找了一圈,看见它在厕所里眼珠子乱转心虚,满地都是撕碎的卫生纸。他弹了一下狗鼻子蹲下身子收拾,东海赶紧跑了,邵含祯揉着它又道:“感觉厄运线像个智能系统似的,就近派单是吧——”
他探头看见一地狼藉,捏着东海的耳朵,“你这个坏狗!”
宿砚边扫地边道:“应该说,像陈茵茵这样的鱼钩,反而可能是世界上最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人……说的我还挺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