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当外挂[快穿](440)

　　考虑到之前的教训，沈轶没有动手接鱼。他顶着人鱼不解的目光，握住人鱼手臂，让对方把鱼放在火上。
　　整个过程中，人鱼手臂上的鳍温驯地贴服着，没有竖起、割伤沈轶。
　　等到大鱼在火焰中被烧焦鳞片、成为一条死鱼，人鱼舔了舔嘴唇。
　　明显是闻到了烤鱼的香气，想要动口。
　　沈轶没拦他，人鱼三下两下把烤鱼吃掉一半。剩下一半，被他大方地拿来和沈轶分享。
　　沈轶领悟了人鱼的意思，略觉窝心。
　　他之前觉得自己不会因为无人陪伴感到孤独。这是真的，可人毕竟是社群动物。有人鱼在身边，感觉的确不同。
　　沈轶微笑着拒绝，指一指仍然在烤的前一条鱼，意思是自己另有食物。
　　人鱼瞭然，也不勉强他。等一条肥鱼下肚，显得很高兴，开始唱歌。
　　他没再对火焰动手动脚，沈轶安心不少。
　　伴随着烤鱼的香味、鱼汤的鲜味，海浪声中，沈轶一下一下地为人鱼打起节拍。
　　这明显激励了人鱼。他更加高兴，眼里闪烁着光彩，长发被晒干一些，柔顺地堆栈在沙上，像是一捧黛色的云彩。
　　沈轶之前就已经确定，在暴雨中唱歌的正是身边的人鱼。这会儿再听，或许是因为离得近，他多了些不同感受。
　　虽然听不懂人鱼此刻唱的内容，他却能从对方的音调、神色中，体会到人鱼的心情。
　　是简单纯粹的快乐。好吃的食物，美好的天气，甚至是身边的沈轶，都让人鱼觉得开心。
　　受他影响，沈轶竟然也开始轻轻哼唱。
　　他不理解人鱼的语言，却能跟上人鱼的音调。第一声哼出来，人鱼用惊喜的目光看他，有意放慢了嗓音，要沈轶和他一起唱。
　　沈轶之前就打算学会这门“外语”，没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
　　他笑着模仿人鱼之歌。两人的嗓音传去很远的地方，沈轶看到海面上跃起的海豚，像是在为他们伴舞。
　　等到一曲结束，烤鱼和鱼汤都可以入口。
　　因自己之前吃了一条鱼，这回，人鱼虽然忍不住一下又一下瞄着烤鱼，可还是没有抬手。
　　沈轶笑着去取沙滩上很多的那种宽大叶片，将鱼肉分好，递给人鱼一份。
　　人鱼的眼睛又开始亮，尾巴“啪啦啪啦”地拍打着水面，开心得眼睛都冒星星。
　　沈轶看在眼里，心想：真可爱啊。
　　他自认为并不是会被其他生灵外表迷惑、总要冷静对待一切的人。可是……
　　真的太可爱了。
　　人鱼吃鱼，沈轶则继续用叶子叠碗，好盛鱼汤。
　　他知道人鱼大约不知道这汤怎么喝，所以有意给对方示范。
　　戳戳对方手臂，在人鱼不解的目光中捧起叶碗，喝一口其中的汤。
　　沈轶露出“味道真好”的神色。
　　人鱼见状，眨巴着眼睛凑过来。
　　沈轶原本想说，自己给他单独叠了新碗。可对上人鱼的目光，再想想两人如今语言不通的状况，沈轶放弃，直接把自己的碗端给对方。
　　鱼汤鲜浓，煮的久了，透出一种让人口舌生津的乳白色。
　　人鱼就先试探着抿了一口，然后，就用一种堪称震惊的神色看着沈轶。
　　沈轶觉得，自己彷佛真的能读懂人鱼的神色。
　　人鱼想问他：这真的是那条鱼做出来的吗？
　　说着，还指一指旁边吃了一半的烤鱼。
　　沈轶点头，人鱼的尾巴又开始拍打水面。
　　宝石项链挂在他胸口，熠熠生辉。
　　他就着沈轶的手喝汤。一碗结束，还觉得不够，继续往煮汤的椰子壳上瞄。
　　沈轶好笑。他暂时放下叶碗，去教人鱼端碗的动作。
　　原先担心人鱼手指过于锋利，可他试探着碰上去，触手却是和人类一般无二的柔软。甚至因为长期生活在海水中，皮肤要更加细腻。
　　沈轶在心里记下“人鱼主动攻击时手指才会有力量”，之后放心地把叶碗放在对方手上。
　　人鱼认真捧着叶碗，看沈轶给他倒汤。
　　一顿饭，沈轶和人鱼吃了大半个下午。
　　不是沈轶磨磨蹭蹭，而是人鱼饭量比他原本以为得大很多。
　　在已经有一条烤鱼进肚子的情况下，人鱼和他分了第一条鱼的肉、汤，之后又钻进水里好几次，次次都捧着新东西，出来。从大贝壳到其他鱼类，摆明是还没吃饱，要继续投喂。
　　看他这样，沈轶心中琢磨，可以在沉船中找找没有拆封的调料。普通被火烤、烹饪过的食物已经这么合人鱼胃口，加上一点孜然、辣椒，大约真能给人鱼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他不知道沉船究竟在哪里，又没法给人鱼口述。说来说去，还是那个问题：语言。
　　在人鱼终于摸着肚子、懒懒散散晒太阳的时候，沈轶把人揪了起来。
　　人鱼已经很信任他，没有更多反应，只是好奇地望向沈轶。
　　沈轶咳了声，从自我介绍开始。
　　他指着自己，一字一顿，说：“沈轶。”
　　人鱼眨眼。
　　沈轶又指一指沙子上那条简笔画小鱼，说：“鱼。”
　　人鱼看看他，再看看沙子，脸上的迷惑神色越来越浓。
　　这时候，沈轶的手指落在人鱼身上。
　　人鱼恍然大悟。
　　他嘴巴里冒出一个古怪的音调。沈轶分辨片刻，试着重复：“……”
　　人鱼好像不太满意，开口纠正。
　　这么一来一回，花了好几分钟，沈轶终于勉强念出来：“兰渡……”
　　这是他能找到的、和人鱼名字最类似的发音了。
　　人鱼露出沈轶已经很熟悉的喜悦神色。沈轶微微笑一下，再指自己。
　　人鱼：“沈……”
　　沈轶：“沈、轶。”
　　人鱼：“沈一？”
　　沈轶想想，觉得人家一个奇幻物种，能做到发音相似、调子不同，已经很不容易。
　　他想要点头，奈何人鱼比他要精益求精很多。见沈轶不动，还主动催促：“沈一？”
　　沈轶便配合，先笑笑，才说：“沈、轶。”
　　兰渡晃晃尾巴：“沈轶！”
　　沈轶点头。
　　这之后，他才记起来，在人鱼的文明中，点头大约不含有“肯定”的意味。不过人鱼比他之前以为的聪明很多，竟然从沈轶的动作、神态中理解到这一重含义。
　　等到沈轶对着他叫出一声“兰渡”，人鱼一样笑起来，点点头。
　　时值黄昏，晚霞漫天。
　　海水映着天光，上下一色，分不出边际。
　　兰渡的尾巴又比霞色、海色更加瑰丽，透出锦缎般的色彩。
　　他的长发已经完全干了。风吹来时，会随风而动。
　　不知何时，两人话音停下。
　　沈轶静静地注视着兰渡。他此前未曾想到的美丽生灵，有朝一日，因一次海难，真正出现在他的身边。
　　他留意到海风吹乱了兰渡的发丝，让长发遮住人鱼眼睛。人鱼对这种状况略有苦难，用手指拨弄片刻，长发散乱，更添了一重凌乱的美感。
　　沈轶抬手帮他。
　　他用手指梳理着人鱼的发丝，再将长发拢到人鱼耳后。这些动作并不能起到太多作用，毕竟沙滩上依然在吹风。
　　沈轶想到，自己在那些行李箱中看到了梳子、头饰，也许可以用来帮兰渡打理长发。又想，人鱼会戴上那串项链，想来就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这么说来，行李箱中的一个水晶小王冠很适合他。
　　他想了很多，天色更晚。
　　人鱼要离开了。
　　可海水退去很多，人鱼距离海面的位置有些远。
　　兰渡的视线在海水与自己之间的一段地方徘徊，面上露出苦恼神色，但最终还是用手掌撑着沙滩，看起来是准备慢慢挪到水边。
　　沈轶察觉了兰渡的苦恼，自然不能放任人鱼这么折腾。
　　他先一步动作。先叫了兰渡一声，又在对方的目光中，一把将人鱼抱起。
　　怀里的人鱼惊诧地看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刻，兰渡身上的淡淡香味比往常更加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