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婚期(59)
“……我已经快没事了。”
“但你今天上午还在喊痛。”苏日安紧紧地看着他,心情很平静,像是跌入了深水一样,只有表层回荡着阵阵涟漪,“而且傅瑞延,等晚会结束后,我就要回荣市了,和杨润他们一起。如果到时候你再有需要,我可能就帮不了你了。”
此时正值晚饭期间,餐厅里的客人很多,声音有些嘈杂。傅瑞延坐在柔光灯下,静静地注视着苏日安,心情有些复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这几天过得太过心虚,他总觉得苏日安的话像是在提醒他,或许他暂且可以用手臂的问题来绑住苏日安,让对方多看自己几眼,多说几句慰问的话。但这种关注是具有时效性的,等到苏日安再次回到荣市,再次回到自己的生活,这种短暂的拥有就不复存在了。
况且傅瑞延觉得苏日安可能已经看出自己装模作样的把戏了,只是顾及他的面子,没有直接拆穿。
于是,傅瑞延便只能道:“我知道,你不用管我。”
餐厅的客人虽多,但餐上得还算挺快,苏日安原本刚才在外面等傅瑞延的时候就已经很饿了,眼下却不知为何,晚餐上来了,他却失去了大部分的胃口。
金属叉搅拌在意面里,苏日安却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回想着方才自己看到的,傅瑞延和郑然在一起的画面。傅瑞延是一个不会花言巧语的人,他能想象得出来,傅瑞延如此笨拙地装病,大概率是为了接近他而制造由。
但苏日安又免不了去想,傅瑞延这样做是否值得,但这件事好像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苏日安也只知道,傅瑞延正在为了靠近他而竭尽心力,他的演技并不精湛,甚至有些拙劣,但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过是想要珍惜和傅瑞延这段难得的相处时间。
苏日安觉得自己可能还是不死心,因此在饭前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今天到底去见谁了?”
傅瑞延一顿,但却在苏日安没有预料的情况下,说了实话:“见……郑然。”
“她原本定的是下个月底去国外,但行程提前了。”傅瑞延说,“她过来找到我,说自己和男朋友已经向家里人坦白了,她家里人不同意,但没有办法,她就是要和那个人在一起,所以我们两家的婚约也算到此为止了。”
“原本一开始我们就是逢场作戏,跟你的几次偶遇也只是凑巧,那次宴会我也没想到会碰见你。我想过跟你解释的,但一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跳舞,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苏日安,我没有要找别人,也没有这种想法,我希望你也不要——”
苏日安抬头看他,傅瑞延话锋一顿,又兀自将剩下的话给圆上了。
“……不要误会。”
有那么几秒钟,苏日安没有说话,他捏着叉子,像是雕塑的人一样,过了很久,才再次将叉子插进意面里。这次,他搅拌的速度快了一些,说:“我知道,你已经解释过一次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傅瑞延小心翼翼地问。
苏日安说不清楚。
他其实从来没有责怪过傅瑞延,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中间波折横生,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对傅瑞延的爱抱有期盼的了。
曾经万分殷切想要得到,却费劲千辛万苦总是错过。简单来说,苏日安已经习惯了这种有缘无分,总是错频的感觉。眼下的情况是他从未预料的,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和傅瑞延同轨,傅瑞延也会主动跟他说这些,如今终于两人相交,他却总有种不切实际,未来也会各自离去的错觉。
他说:“我想再考虑一下,可以再给我几天时间吗?”
傅瑞延说:“好。”
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那这几天我还可以经常看见你吗?”
苏日安似乎觉得他的问法很没有意义,不太自然地说:“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傅瑞延便“嗯”了一声,让苏日安先吃饭。
苏日安这餐饭基本是在傅瑞延灼灼的注视下吃完的,完全没有心思品尝食物的味道,心思全被傅瑞延给打乱了。
吃完饭,两人照例一起回酒店。傅瑞延住的那间房要比苏日安的这间更靠里一些,在酒店的走廊里,苏日安走到自己门前的时候,准备如往常一样,和傅瑞延互道晚安,然后进屋睡觉。
但今晚却有所不同,他用房卡刷开门的时候,傅瑞延忽然道:
“你同事们是不是还没有回来?”
苏日安朝杨润他们住的房间扫了一眼,说:“他们一起去吃饭了,可能会晚点儿。”
“那我可以进去坐一会儿吗?”
苏日安被他的要求意外到了,变得犹豫起来。不过说起来,前些天傅瑞延也不是没有到他房间来过,很纯粹地就是在一起说话聊天,但苏日安总觉得今天有些不同,所以斟酌到最后,也没有同意。
“不要了吧。”他婉拒道,“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傅瑞延也没再坚持,说:“那好吧。”在苏日安进屋,即将关门的时候,跟他道了句“晚安”。
第50章 有没有想到我呢?
本市的跨年晚会邀请了各界的领导和精英骨干,几乎座无虚席。舞团的节目排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前台节目进行的过程中,各位演员都在休息室化妆换衣,期间,李酌曾派人来过一次,送了大捧的花束过来,上面留着贺卡,祝福舞团演出顺利。
杨润率先换好衣服出来,在化妆的间隙里,扫视了一周,罕见地没发现傅瑞延的影子。
他略显八卦地对苏日安说:“平常傅先生不是总跟着你吗?怎么,今天不来了吗?”
苏日安站在他身边,化妆师正在给杨润上妆,两人在镜子里对视了一眼,苏日安无奈地说:“他在开视频会议,有很多工作要做……再说了,来不来又能怎么样?”
“别那么别扭嘛,他好歹也帮了咱们的忙,请人家看个表演应该不过分吧?”杨润不以为然,“而且他的手是不是一直没好,看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苏日安没应声,心想,好与不好全在傅瑞延一念之间,这种苦肉计的小儿科把戏也只有傅瑞延这种恋爱程序简单的人才能想得出来。
苏日安说:“不清楚。”
杨润又看了他一眼,不明显地笑了笑,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你们在剧场的相处,真的很像你们还没结婚的时候。我记得那个时候傅总也经常来吧,虽然他不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去看你的。当时我还只当他是在追求你,也是到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就是要跟你结婚的人,就难怪了。”
“难怪什么?”
“难怪每次他来,你都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啊。在那之前,你对所有对你有过表示的人,可没有一个是那种表现的。”
舞台妆容将杨润原本俊朗的面貌衬得更加立体,化妆师在给他修唇色,因此后面的话也有些含混不清,他试图劝解苏日安,让对方不要顾忌太多:“所以我一直很奇怪啊,现在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既然不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不再试一试呢?”
舞团节目演出的时候,大概到了晚上十一点。他们有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分配,整场下来,苏日安一直在台旁的幕布后面站着观看,结束时,两条腿都因为紧张而有些麻木。
傅瑞延大抵是还没有忙完,苏日安并没有在观众席看到他的影子。不过他原本也没有期待傅瑞延能过来,因此也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的失落。
演员们回化妆间换衣服的时候,苏日安收到了傅瑞延发给他的短信。
傅瑞延先是对他表达了歉意,说:“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没想到这个时间路上还有这么多的人。”
苏日安无奈失笑,提醒他说:“因为今天是跨年夜。”
傅瑞延很快回了,问他演出是否已经结束。苏日安回给他一个“嗯”字,准备收起手机时,听到手机震动一声,傅瑞延再次对他说了一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