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婚期(49)
他想不太通苏日安的想法,碍于长辈在场,也不好直说,脑海里迅速地过了一遍两人从相识到现在每一次相处的场景,试图从那些画面里找到提示自己受骗的蛛丝马迹。
他想起之前在剧场后台的那次偶遇,想起之后有意或无意的每一次碰面,当他的记忆运行到前不久在光影餐厅苏日安许下的愿望时,苏日安坐到了他的身边。
苏日安身上有种很清淡的味道,代表着温暖和热情,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但这种味道或许并不代表主人的真实意愿,苏日安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真诚,不愿意将真实身份告诉傅瑞延,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更何况,傅瑞延心想,自己可能也表现得过于自信了,如今细细想来,对方所谓的“想要跟喜欢的人结婚”的说辞,何尝不是一种间接的劝退。
苏日安似乎很紧张,放在桌子下的手无意识地收紧着。傅瑞延猜想应该是自己的贸然出现让对方感觉到了压力,因此没有多说什么,借口临时有事,中途离开了苏家。
不和苏日安联系的日子里,傅瑞延一心扑在工作上,少了很多杂念。
他不会再刻意地去翻找聊天框里有没有错漏的信息,不会再偷偷翻看对方的朋友圈,像个偷窥犯一样窥探苏日安的日常点滴。
而韩助也少了额外的任务,不必再整日盯着购票软件,搜索近期是否又有新的舞剧上演。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正轨。
但当得知沈秋生病,苏日安一个人守在医院的时候,傅瑞延还是没忍住赶了过去。
那是认识这么久,傅瑞延第一次拥抱苏日安。苏日安的身体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柔软,而且脆弱。
傅瑞延没有更多的念头,只是在苏日安伸手回抱住他的时候,莫名产生了一种靠在自己怀里的其实是一件贵重而又精致的瓷器的错觉。
这件瓷器被傅瑞延束之高阁已久,再次触碰到,依然会觉得名贵,可遇不可求。
傅瑞延不太会说话,因此不太懂得该怎样才能让对方高兴一点。但好在他有足够的耐心,不管苏日安对他是何种态度,至少此时此刻,对方的身边只有他。
苏启的事情摆平得很快,那次的风波过去之后,傅瑞延和苏日安之间僵滞的关系似乎融化了许多,只是依然没什么联系。
期间,傅瑞延曾去外地出差过一次。出差的地方有一间寺庙,据当地人说很是灵验,恰巧那段时间傅瑞延的母亲总是生一些小病,傅瑞延便挑了个时间,在韩助的陪同下一起去了庙里。
庙里上香的人很多,但环境还是清幽的,偶有撞钟的声音传来,很有节奏地回荡在四壁之中。
不同的大殿分散在寺庙的各个角落,韩助称自己想去挂个福袋,暂时离开了傅瑞延。傅瑞延领了香火,进观音殿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佛像前正在跪拜的苏日安。
那是医院那天分开后,傅瑞延第一次见苏日安。
彼时,他站在大殿外面,看不到苏日安的正脸,只能看到对方祈祷的手势,和带着诚意的动作。
观音殿里堆满了香客自发携带的鲜花,清香的味道在殿外都能闻到。傅瑞延隔着花团远远地望着,有些好奇苏日安这样随遇而安的人,会求些什么。
但他没有上前惊扰,看着对方起身,和一个看上去像是同事的女孩一起上前贡香,然后从隔壁那道门里走了出去。
那一刻,傅瑞延的脑海里想了很多,所有被忙碌掩饰的杂念,在看到苏日安背影时,全都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一瞬间,长久以来对于苏日安向他隐瞒身份的芥蒂似乎消散了许多,而无数次困扰着傅瑞延的,那股不明缘由的情绪,也仿佛得到了很巧妙的化解。
傅瑞延不喜欢父母不经他同意随意安排的婚姻。
但如果那个人是苏日安,他想,似乎感觉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周四更
第41章 有想我吗
如果让傅瑞延给自己因眼拙而结交的朋友排序,硬要其从中选出最损人不利己的那位的话,首当其冲的必定是贺临。
傅瑞延跟贺临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旧相识,帮彼此背锅黑锅,打过掩护,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但贺临身上有很多傅瑞延并不喜欢的点,比如爱结交狐朋狗友、喜欢拈花惹草,以及那次,对傅瑞延造成直接影响的多管闲事。
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傅瑞延已经有段时间没跟贺临见过面了,心血来潮凑到一起喝了次酒,听对方念叨了一个小时对父母逼他相亲的怨言。
傅瑞延全程没怎么说话,兴致缺缺的。兴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怪异,贺临忽然止住话题,有些好笑地问傅瑞延:“怎么了?从坐在这里开始就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他想了想,猜道:“还是因为结婚的事?”
傅瑞延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贺临心下了然,身体前倾换了个姿势,打探道:“听说前段时间你跟你的那位结婚对象见了一面,怎么样,觉得合适吗?”
傅瑞延握着杯子,好像摸不太准似地停了几秒,但忽然意识到对面坐的是贺临,没必要很严肃地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他模棱两可地说“还可以吧”。
“还可以?那就是喜欢喽?”贺临又靠了回去,大马金刀地坐着,很有这种声色场合的气质,“那你还愁什么?怎么,人家不喜欢你啊?”
“不知道,你别——”
“不知道就去问呗。”贺临说得所当然,“长嘴是干什么用的,不问谁会告诉你啊?”
傅瑞延觉得他说得好像很容易似的,但事实上,傅瑞延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何况苏日安跟他结婚是几乎定下了的事,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差池,让对方后续跟他相处的每一天都过得煎熬。
傅瑞延忽然觉得自己约贺临出来是个错误的决定了。
于是,他放下杯子,起身说:“这不关你的事,我去趟洗手间。”
然而等他再从洗手间出来,发现贺临正拿着他的手机给某个人打着电话。傅瑞延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过去想要阻止,但当他走到卡座边的时候,贺临俨然已经挂断了电话。
傅瑞延从他手里夺过手机,看了眼通话记录,苏日安的名字排在最上面。
“你干什么!”
傅瑞延一向情绪平和,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气愤。
他看上去很需要贺临的一个解释,因此对方便说:“别生气别生气,你放心,我没跟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就告诉他你喝醉了,让他过来接你。”
“谁让你自作主张……”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之前约你那么多次你都不带赏脸,今天突然叫我出来,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出出主意吗?”
贺临早已看透了他,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端起酒瓶重新给自己的杯子倒满:“我可告诉你,喝醉可是个再合适不过的机会了,趁机旁敲侧击一下,喜欢的话正好,不喜欢他也跑不了,总归你也没什么损失嘛。”
“再说了。”贺临揶揄道,“与其在这儿埋怨我,倒不如想想待会儿见了面要说些什么。这个点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傅总,骑虎难下啊。”
这应该算是傅瑞延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被迫配合贺临演戏,一直到被苏日安弄上车,都没从那如影随形的心虚里抽离出来。
这是寺庙那天后,傅瑞延第一次见苏日安。
大概是又进入了高强度的训练期,苏日安好像瘦了一点,下巴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尖了一些。眼下已经十月份了,夜里比较凉,苏日安穿了一件灰色的卫衣,袖管撸起来一点,露出了清晰的血管和微突的腕骨。
傅瑞延假装睡着,听到了苏日安和沈秋的全部对话。
他想,或许苏日安真的没有那么喜欢他,明明他们都是已经过了明路的关系了,但在被问到跟谁在一起时,苏日安仍旧不愿意说出傅瑞延的名字。
傅瑞延心中开始懊悔纵容贺临的计划,觉得问与不问结果或许并没有什么不同,苏日安会不会觉得局促傅瑞延不知道,但傅瑞延自己一定会因此而感到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