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婚期(53)
这件事在傅瑞延心里记了很久,然后在离婚后,对方和李酌一起出现时,重新唤起了傅瑞延的记忆。
他贸然出现在苏日安家里,口不择言地说出“今天是结婚四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只是想送给苏日安一条自认为比较适合对方的领带。
但那时的苏日安看上去已经并不是很想跟他重温过去了,所以他也没敢提,而那天他原本是想准备一束花一起送过去的,但为免勾起对方不那么美好的回忆,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在民政局办离婚手续的那天,苏日安在登记表格上填写的“性格不合”是对方离开后,时常环绕在傅瑞延梦里的魔咒。傅瑞延始终不愿想起。
傅瑞延其实心里清楚,他知道苏日安要奔向新的生活。但就像母亲说的那样,他只是不甘心对方从此以后跟自己再无瓜葛,不甘心承认自己才是那条与对方不匹配的领带。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傅瑞延徒劳道,“不管有没有问题,都不是您擅自插手的由。”
徐淑平静地看着他,像是觉得傅瑞延的辩解格外苍白,她说:“且不说我的做法对不对,你们的感情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坚不可摧,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说着,她又回到了正题,对傅瑞延说:“行了,下个月郑然要去国外游学,郑家那边的意思,是让你们月底前先把婚事定下来。”
“不可能。”傅瑞延明确地说,“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我们不可能结婚。”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当初你跟——”
“当初我是因为喜欢苏日安才跟他结婚的。”傅瑞延显然知道母亲要说些什么,他注视着徐淑,说,“如果那个时候要跟我结婚的人不是他,我也一样不会同意。”
此话一出,过了很久,徐淑才回过味来。
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傅瑞延,像是直到今天才真正认识了自己的儿子。
她想起当初和苏日安聊天时,用来形容傅瑞延的词汇——固执、古板、倔强。她了解傅瑞延所有的毛病,却也是第一次知道,一向听话懂事的儿子居然还有这样激烈的一面。
“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徐淑收回视线,她将筷子横在面前的瓷盘上,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哪怕你不结婚又能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他已经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了。”
傅瑞延再一次跟父母不欢而散。启动车子驶离庭院的时候,又一次想起了自己接到的来自苏日安的最后一通电话。
苏日安跟他告别时的语气仿佛还回荡在耳边,离婚后,和对方每一次偶然或刻意的相逢此时此刻都盘旋在傅瑞延的脑海。
他想起刚和苏日安离婚的那个星期,为了试探对方的心意,他装作醉酒,让服务员叫来了苏日安。
苏日安出现的时候,傅瑞延其实是怀着希冀的,他希望自己和苏日安之间只是小小地闹了一场矛盾,只要自己态度足够端正,对方或许就能够原谅他,能够留在他们共同生活过的房子里,不再离开。
但他小看了苏日安的决心,对方说不要他了,那就是真的不要,不管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进入城市主路的时候,天上开始飘起了小雪,不那么疏朗的夜空里,一团一团的乌云高高地挂着,像是油画里不规则的色块。
等红灯的时候,车灯将眼前的一小段路照得通亮,细碎的雪花活跃在车灯扩散出的光束里,傅瑞延看着逐渐变白的路面,回忆起陪苏日安探望完沈秋后,从医院回酒店的那晚。
那天也是一个下雪天,他以雪天路滑为借口,跟着苏日安进了对方暂住的酒店。
那天他原本没打算做什么的,但当他看到柜子上放着的那束明明已经枯萎得不成样子,却还是被好好收藏着的玫瑰花时,还是没忍住,说了刺伤对方的话。
傅瑞延不喜欢苏日安一直拒绝他的样子,更讨厌苏日安身边出现其他可疑的人。苏日安对他说“已经没有意义”了的时候,他真的很想将对方绑起来偷偷带走。
傅瑞延不明白,婚姻是你情我愿的事,他真心喜欢苏日安,苏日安也是自愿跟他结婚,怎么到了苏日安这里,就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事。
傅瑞延没有回别墅,他调整了近期的会议,重新安排了工作,派韩助去打探了消息,然后在第二天傍晚抵达了临市苏日安暂住的那家酒店。
他带着满身的风雪敲响苏日安的房门的时候,心里还在不断盘算着待会儿要跟苏日安说些什么。
他此行完全没有做任何的准备,全靠着一腔孤勇才能站到苏日安的门前。
他的手脚被冻得麻木,只剩大脑艰难地运转着。他想了很多让苏日安不至于见他第一眼就将他赶出去的借口,但还没来得及从中挑选出最为合适那个,眼前的屋门便被从里面打开了。
傅瑞延手脚冰凉,当苏日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大脑也跟着变得空白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是老样子,如果十一点前更不了就后天再来。
第45章 我不想管那么多
苏日安显然没有预料到傅瑞延会出现在这里,脸上露出了意外和紧张的神情。
走廊一瞬间变得无比安静,两人愣愣地对视了一会儿,直到杨润的声音从苏日安背后传来。
他似乎正占据着苏日安的房间看电视,剧里主人公说话的声音没有任何遮挡地飘过来。见苏日安久久不回去,杨润扬声询问:“谁啊?”
苏日安被唤回了神,但他却没有应声,上前一步走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屋门。
“你怎么在这儿?”直到这时,苏日安才想起来问他。
但傅瑞延仍未组织好措辞。走廊里的温度不比房间内部,苏日安出来时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此时此刻站在傅瑞延面前,让傅瑞延产生了点压迫感。
“我订的房间也在这层。”傅瑞延犹豫了很久,觉得眼下不是谈话的最好地点,于是对苏日安说,“我有话想跟你聊聊,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兴许也是不想让杨润或同行的其他同事见到傅瑞延,苏日安迟疑了没多久,便跟傅瑞延一起,进了对方的房间。
傅瑞延住的是套房,显然是刚到的,行李箱还立在门口的玄关处,屋内整洁一新,还没有人待过的痕迹。
傅瑞延让他随意坐,在柜子上找了一会儿,拿到了遥控器,将空调打开了。出风口正对着苏日安的位置,苏日安很快便感觉到了一点暖意。
“要喝水吗?”傅瑞延转过身来问他。
苏日安摇了摇头,说“不用”。
“你有话尽快说就可以了。”
他开门见山,企图用比较直白的方式跟傅瑞延交流。但傅瑞延停顿了一下,还是先给他倒了杯水。
傅瑞延最终在苏日安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两人隔得不远,但屋内静悄悄的。见傅瑞延迟迟不张嘴,苏日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才听到傅瑞延说:“原本昨天就想去见你的,但我爸妈临时有事,耽搁了。”
苏日安不用猜也能明白傅瑞延的父母叫傅瑞延回去是为了干什么,他不可避免地又想起昨天在手机资讯上看到的,有关傅郑双方家长见面的小道新闻。
他没开腔,目光低垂着,视线很随意地落在傅瑞延帮他倒的那杯水上,看到里面透明的液体因为惯性而晃动着,晃动出莹亮的光。
过了一会儿,苏日安才终于像是没办法了一样,说:“我以为我昨天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希望你能冷静一下。”
“这就是我冷静考虑后的结果。”傅瑞延说,“郑家想要月底订婚,我父母过问了我的意见。”
他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事情的全部经过和盘托出。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很清楚地告诉他,与其遮遮掩掩为后面的相处遗留隐患,不如眼下就诚实坦然一些。
“我很明确地拒绝了他们,我不会跟别人结婚的。”傅瑞延执着地认为,“况且我已经知道了,你之所以跟我说那些话,是因为我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