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婚期(23)
“因为一开始觉得还算有趣,可以交个朋友。”
“后来呢?”
“后来就没什么意思了。”
傅瑞延彻底沉默下来,苏日安没再跟他多待,踩着台阶进到室内,跟花卉公司的人商量具体的排布细节。
将一切都打好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冬日的夜幕来得很早,玻璃花房里亮起了暖黄的生长灯,整个院子都蒙上了一层暧昧的昏黄。
韩助站在院门口和花卉公司的人核对账单。管家过来告诉傅瑞延,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上桌。苏日安正扶着门框从花房里面出来,他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看到韩助正在收整工作人员交给他的单据。
察觉到对方已经收了尾,苏日安正要走过去,经过傅瑞延时,听到傅瑞延忽然开口说:“韩助今晚有事,不顺路,没办法送你。”
苏日安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傅瑞延无得坦坦荡荡,让苏日安觉得他很像是在为方才自己说他没意思而蓄意报复。
偏巧他又找不出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傅瑞延转身,听着对方说:“晚饭好了,其他事吃完饭再说。”
第19章 你这么无所谓
苏日安被迫和傅瑞延一起吃了顿饭,上桌前,韩助过来跟傅瑞延说明情况,很抱歉地向苏日安表示,自己家里有很要紧的事要处,可能等一等才能送他回去。
苏日安本想说自己可以打车,但韩助好似真的很急切,跟他解释完后,便攥着钥匙大步出了门。
苏日安被一个人留在傅瑞延对面的位置上,傅瑞延一直不说话,对他所表现出来的焦虑充耳不闻。
苏日安无声对峙了几分钟,见傅瑞延始终岿然不动,认命地泄了几分气。
两人用餐的半个多小时内,餐桌上一直保持着安静,尽管氛围说不上来的古怪,但由于饭菜都是熟悉并且喜欢的味道,苏日安还是吃了不少。
晚饭后,苏日安待到晚上八点,一直都没等到韩助回来。
期间,他曾数次使用打车软件,但都由于所处位置过于偏僻,目的地又过于遥远,加价了几次都没人接单。
快到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傅瑞延忽然接了一个电话。当时苏日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今晚不知道第多少次尝试打车。傅瑞延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处工作,手机响起的时候,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避开苏日安,谈话的声音零星地传到了苏日安耳朵里。
韩助的声音带着歉疚,断断续续地说自己被私事绊住了脚,晚上怕是没办法赶回来送苏日安回家。
傅瑞延说“没关系”,挂断了电话,情绪稳定地向苏日安如实转达,在苏日安逐渐变得气恼的眼神里说:“你之前的房间还没动过,今晚暂时住下吧,明天去公司的时候我送你回去。”
苏日安握着仍旧没有接单的手机盯视了他几秒,而后起身,头也不回地朝一楼的客房走去。
苏日安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傅瑞延正坐在他房间靠窗的沙发上,身边放着一套苏日安以前的旧睡衣。
离婚时,苏日安轻装简行,只带了几件常穿的衣服,他本以为自己走后,傅瑞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的东西全都清出去的,也是没想到,傅瑞延这么追求简约高效的一个人,居然还能翻到他两年前穿过的睡衣。
傅瑞延已经没再处所谓的工作了,弓着脊背,手肘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副在等他的样子。
他还穿着下午的那身衣服,看上去还没有洗漱,苏日安靠近时,再一次闻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很清淡的烟草的味道。
“洗完了?”见他出来,傅瑞延站起身,将衣服递给苏日安,说,“只翻到了你之前的……常穿的那件找不到了。”
傅瑞延当然找不到,苏日安当初收拾东西的时候将其丢进了自己的行李箱里,被他带去了酒店,此刻正待在他新租住的公寓衣柜里,跟这栋房子已经彻底没了关系。
但苏日安没解释,说了句“谢谢”,接过睡衣,见傅瑞延没有动的打算,便问:“还有什么事吗?”
“明天公司要开晨会。”傅瑞延说,“司机会早一点过来。”
苏日安表示自己明白,会尽早起床。傅瑞延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开始新的话题,苏日安也没再说请他离开的话。
两人各自在安静到略显拘束的氛围里无所适从。
“傅瑞延。”不知过了多久,苏日安忽然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傅瑞延“嗯”了一声,抬起眼皮认真看他。
苏日安继续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似乎被戳中了心事,傅瑞延没再看苏日安的眼睛,说了句“没多久”,顿了顿,又问:“呛到你了吗?”
苏日安说“没有”,又道:“最近很苦恼吧?又被安排了一桩不怎么满意的婚姻。”
他还记得两人第一次吃饭那天,偶然聊起婚姻,傅瑞延心事重重的样子。当时的傅瑞延对联姻多有抵触,话里话外全是对家中安排的失望与无奈,那时的他曾亲口和苏日安抱怨,说性格是否合适暂且不提,要结婚的对象连个女孩都不是。
苏日安很想知道,传闻中的郑小姐幽默风趣,热情健谈,如今的傅瑞延是否依旧能够挑剔出什么。
傅瑞延果真没能说出什么,无视了他的讽刺和挖苦,问了一句在苏日安听来很可笑的问题:
“你希望我和她结婚吗?”
苏日安移开视线,强调:“这跟我没有关系。”
又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苏日安觉得,可能是很久以前自己对傅瑞延的好感表露得太过明显,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傅瑞延一直陷入为难。
但傅瑞延也还算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不会随意糟蹋他人的心意,再加上所谓的责任心,所以一直对他无伤大雅的靠近多有纵容。时间长了,纵容出了习惯,乍一听到这种撇清关系的话,这才一时间内没能反应过来。
“你是这样想的。”许久后,傅瑞延才低声开口。
但就如苏日安所了解的那样,傅瑞延仿佛对他突然退出的行为十分不解,追问道:“那既然如此,为什么在酒会上碰到的那晚,你要那么慌张地躲开?”
傅瑞延靠近一步,继续说:“你这么无所谓,还会怕跟我见面吗?”
苏日安并不清楚当时的自己在傅瑞延眼里是什么样子,也不是很想去回忆。他今天站得有些久,腿还很酸,被从每一条神经蔓延上来的不适蒙蔽了大脑。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但一想到原来傅瑞延早就对他的难过一清二楚,就还是忍不住伤感了起来。
所幸傅瑞延没有继续说下去,在寂静的灯光里专注地望着苏日安。
傅瑞延的眼神让苏日安想起了刚结婚那段时间,自己布置好花房后,傅瑞延回来的那晚,
那天赶上休息日,管家和家里的阿姨早早地回了家,整栋别墅只有苏日安自己在。他收拾了花房里残留的营养土,将工具都好好归位。出门时碰到了突然回来的傅瑞延。
似乎是对他的成果感到意外,傅瑞延没说话,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布置。苏日安没料到他会突然回来,心里忍不住紧张,偷偷观察傅瑞延脸上是否有出现不满意的表情。
幸而傅瑞延虽未明确表达喜爱,却也没有过多评价什么,不久,便将视线转到了苏日安身上。
玻璃花房里的温度比室外高出不少,苏日安穿得厚,收拾了一个多小时,颈边出了一层薄汗。傅瑞延踩着台阶站到苏日安面前,犹豫了一下,抬起手,冰凉的指尖擦过了苏日安的耳根和侧颈。
苏日安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他被傅瑞延的手指冰到,而傅瑞延似乎才刚应酬过,身上带着明显的酒气,但看他的眼神还是清明的,看不太出来喝醉的影子。
客套而又拘谨地聊了几句,苏日安被冷风冻得打了个冷战。傅瑞延话音一顿,忽然提出了进屋。苏日安想到刚刚对方触碰到自己的冰凉的手指,猜想对方应该也是冷了,便点了点头,和傅瑞延一前一后回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