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婚期(12)
苏日安第一时间将其送往医院,好在沈秋并无大碍,只是轻微脑震荡,但因为心脏问题,还是在医生的建议下,在医院住了下来。
那天的苏日安觉得十分无力,事情一团乱糟,却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他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但好像哪里都不需要他,他就像个边缘人物,没有沈秋的刚烈,没有苏启的圆滑。他主张不了任何事情,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而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联系一下父亲的秘书时,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了熟悉的、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苏日安抬头看去,傅瑞延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内。
对方并没有立刻看到他,在人流中搜索了一圈才注意到,苏日安觉得可能是自己当时的脸色太差,以至于傅瑞延看到他的时候,本就未舒缓的眉心蹙得更紧了。
傅瑞延快步走到他跟前,苏日安仰头望着他,一时间忘记了起身。
不过傅瑞延并没有说些什么,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沉默寡言,只是在与苏日安对视良久后,上前一步,轻轻碰到苏日安的后颈,稍稍用力,给予了对方一个温柔却不紧密,甚至连暧昧都算不上的拥抱。
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苏日安每每想起傅瑞延的时候感觉并不强烈。但傅瑞延的突然出现和前所未有的拥抱让他的心绪开了个口,苏日安第一次发现,傅瑞延少言寡语,却如此有效,他什么都不说,自己就已经被安慰到了。
苏日安想过很多次,傅瑞延与他的标准并不沾边,并不是自己心中所设想的能够白头偕老的类型。
他们本不适合被绑在一起。
但苏日安本质是一个很简单的人,想要的不多,他渴望被关注,希望有人陪,而这两点,傅瑞延都在不知不觉中做到了。
【作者有话说】
后面几天工作上有很多事要做,下一章周四更哈,抱歉。
第10章 站那么远干什么
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苏日安约了中介,去看了之前杨润介绍给他的那套房子。
房子南北通透,视野开阔,价格合适,离沈秋住的那家医院也很近,苏日安没有多想,当即便签了合同,拿到了钥匙,准备过几天搬过来住。
自打昨天从医院回来后,他就一直在考虑该如何向傅瑞延说明情况,才能让对方抽出宝贵的时间陪自己去母亲面前做戏。傅瑞延一向很忙,大概率不会愿意帮他做这种无聊的事。
他一路回到酒店,犹豫着调出傅瑞延的微信,准备打字过去时,恍然间看到了界面上几周前自己发给他的最后一条信息。
他问傅瑞延什么时候有时间,两人好去办一下离婚手续。傅瑞延没回,直接拨了电话回来,很冷淡地说自己没空,让苏日安等着。
苏日安连离婚都等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如今更不敢确定傅瑞延会不会为了这么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陪他浪费时间。
最终,苏日安也没能把消息发送出去,收起手机回了工作室,恰巧遇见程乔从外面回来。
程乔说投资的事已经快要谈妥了,今晚双方会一起见面吃顿饭,成败与否全在此一举。
“晚上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跟我一起吧。”
苏日安说了声“好”,想起当初自己和李酌见面时,对方送他的那束玫瑰花,便问程乔和丈夫的关系是否已经缓和。
“不是什么大问题。”程乔满不在意,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晾几天就好了。”
苏日安笑了笑,说:“李先生送你的花还放在我那儿。今天早上我看了看,基本上已经全枯了。”
程乔轻哼一声:“连外人都知道初次见面要送束花,今年不管是我生日,还是结婚纪念日,他是一个都不记得,连个屁都没有。”
“估计是太忙了吧。”苏日安说。
程乔却不以为然,说了句“都是借口”,便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聊。
她问苏日安沈秋情况如何,苏日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想起医院里母亲的状态,只说看着精神不大好。
“那她有问什么吗?”程乔还在担心那条新闻,尽管今天热度已经压了下去,但不好的影响始终存在。
“没有,她还不知道那些事。”苏日安说,“不过,她问起了傅瑞延……可能也瞒不了多久了。”
程乔担忧地看着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哪怕一句来。
晚上,苏日安按照事前约定的,陪程乔出席了饭局,再一次见到了李酌。
李酌并非是一个人来的,这次还带了两位朋友过来,都是之前在酒会上见过的熟面孔。几人就投资合同的事再次进行了商定,确定了最终的方案。
过程进行得很顺利,程乔和苏日安甚至都没废多少口舌,大家聊得都很融洽,苏日安坐在一边,除了时不时接一下程乔抛过来的问题,基本不怎么出声。
李酌坐在他身边,注意到他的情况,凑过来轻声问:“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哪里不舒服吗?”
苏日安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只说自己昨夜没怎么睡好,没什么大事。
“昨天的新闻我看了。”李酌倒是不藏着掖着,很直白且认真地告诉苏日安,“如果你想起诉那家媒体,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苏日安低声说。
他觉得有些窘迫,尽管李酌可能真的只是出于好心,但他只想要清净一点,不想再听到有关过去或是傅瑞延的任何一点消息。最近发生的事已经在他脑海里饱和,再多添加一点都要让他头痛欲裂。
李酌静静地望着他,见他不想多聊,便适时地闭了嘴。
他说:“好吧,其他方面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我。”
苏日安没有回应,这场短暂的对话便自然地沉寂下去。
包厢里暖气供得很足,苏日安喝了点儿酒,觉得有些闷热,待了一会儿实在坐不太住,便借口去洗手间,外出透了透气。
二楼走廊的尽头连接着露台,苏日安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朝那边走了过去。露台没有关门,冷风吹过来,苏日安清醒了不少,鼻端嗅到了一丝很淡的烟味儿。
意识到有人在占据着露台抽烟时,苏日安已经走到了门口。夜色被外面通明的灯光冲得很淡,栏杆边,一抹高大的人影站在那里,背对着苏日安,指间火星明灭不定,丝丝缕缕的烟雾被风吹得很淡。
苏日安在门口站定,没有继续往前。
在苏日安的印象里,傅瑞延从没有抽烟的习惯,他从未在傅瑞延身上闻到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烟味。然而如今,尼古丁的气息在空气中缠绕着,苏日安闻着这股陌生的味道,莫名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搅。
听到他的脚步声,傅瑞延迟疑地转过身来,似乎也是讶异于他的出现,傅瑞延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站直身体,顺手掐灭了烟。沉寂的夜里,两人彼此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傅瑞延先反应过来,他观察着苏日安的神色,没有问他怎么在这儿,而是说:“你喝酒了?”
苏日安“嗯”了一声。傅瑞延便又朝走廊深处,苏日安方才出来的地方看了一眼,很随意地问:“跟朋友出来的?”
“一个饭局。”
傅瑞延点了下头,似乎是看苏日安呆站的时间久了,语气不怎么好地说:“要过来就赶紧过来,站那么远干什么?”
苏日安觉得自己眼下应该尽快离开,直觉告诉他,和傅瑞延独处一个空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智告诫他不可靠近、不可涉足、不可交谈。
但或许是因为傅瑞延独自一个人抽烟的样子前所未见,又或者是下午尚未发出的那条微信提醒了他有自己有求于人,苏日安最终也没有离开,迈动脚步,迟疑地走到了傅瑞延身边。
空气里弥漫着的烟味儿已经快被风吹散了,只剩下傅瑞延大衣外套上残留着的被烟雾熏染过的气息。那味道掺杂在清淡的男士香水里,让苏日安觉得陌生,气氛也没来由得尴尬。
苏日安还算是一个能言善道的人,但却总在傅瑞延这里碰壁。他扶着冰冷的栏杆,金属表面结了一层水汽,弄得他手心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