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婚期(10)
不过好在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通话音响了没两声就被接起来了。傅瑞延大概刚好在休息,苏日安听到对面传来的低低的一声“喂”,想到傅瑞延或许并没有备注他的电话号码,于是开口说:“是我,苏日安。”
傅瑞延“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苏日安便没再说话了,愣愣地握着手机,不知道自己一时冲动下的这通电话到底目的何在。
好在傅瑞延比较迟钝,并没有察觉他的局促,更没有指责他的打扰,只是安静了一会儿,问:“你见到韩枫了?”
苏日安说“是”,又说,“他送了我花”。
顿了顿,苏日安又问:“你现在很忙吗?我给你打电话会不会影响到你?”
“不会。”傅瑞延似乎在翻阅什么东西,手机里传来很轻微的书页声,“下个会议在半个小时之后。”
苏日安便没有了顾忌,他没有回化妆间,为免其他人发现,他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窗户边。窗户半开着,四月份的天气已经快要完全回暖,从室内向外望去,傍晚的天色将远处的海岸晕染成橘调,舒适的晚风吹动苏日安的头发。
苏日安还没有卸妆,精致的舞台妆容让他眼窝更加深邃,举着手机半靠在窗边看远处的落日时,微笑的眼睛里闪着晶亮。
他听到傅瑞延说:“花还喜欢吗?”
苏日安回答说“喜欢”,想起方才韩助说过的话,调侃说:“想不到你会喜欢这种花。”
“是我外婆喜欢,小时候她种过很多。”
傅瑞延这样说着,却没有深入去讲,苏日安也没问,只是在互相沉默的十几秒过后,状似不经意般开口道:“我还以为今天可以见到你,怎么,你之前那位爱看舞剧的合作伙伴没联系了吗?”
苏日安说的是和傅瑞延认识后,对方带来剧院的第三个合作方。兴许是前段时间比较水逆,傅瑞延遇到的大多数有合作需求,且需要维持关系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热衷于舞剧,以至于尽管傅瑞延是真的对这种艺术形式很不感兴趣,也不得不被迫在剧院安安静静地坐上一两个小时。
苏日安每次站在台上都能看到对方的窘况,因此暗地里嘲笑了傅瑞延好多次。
傅瑞延没有多说,只轻轻吐出了“念不合”四个字,苏日安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你是不是又在笑?”傅瑞延忽然问。
苏日安有些心虚,说“没有”,还算镇定地和傅瑞延装蒜。
好在傅瑞延并没有就这个话题深究,又回到苏日安方才关心的问题。他说:“原本是想去看你的,临时有的事。”
以往他回苏日安消息时,时常会因为忙碌而有头没尾,如今倒是难得因为某件小事对苏日安解释。
苏日安愣了下,听着他稍显疲惫的嗓音,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吹到脸上的晚风有些热。
他稍稍站直了身体,终于将一直徘徊于嘴边的话说出了口。
他问傅瑞延下周一是否有空,傅瑞延让他等一下,确认过后说:“晚上七点后有时间。”
“那天是我生日……”苏日安不好意思地说。
他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但觉得傅瑞延应能听得出来。
傅瑞延也的确如他所想,但却没有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转而问:“你不跟你朋友一起吗?我记得你朋友很多。”
苏日安停顿了几秒,以为这是拒绝的意思,再开口时声音比方才轻了很多:“哦,也可以跟朋友——”
“对了,我上次是不是还欠你一顿饭没请?”傅瑞延忽然打断了他,而后也没管苏日安回没回答,兀自说,“要不就这次吧,我让人订好餐厅,到时候把地址发给你。”
苏日安还没缓过神来,有些神不思蜀,他盯着窗玻璃上先前因为下雨而留下的水渍,慢吞吞地说了声“好”。
“但你怎么发给我?”他问。
苏日安觉得,傅瑞延大概率是觉得他说了句废话,因为很快,对方便用很无奈的语气反问他:“你平常都是怎么给我发晚安的?”
苏日安心想,自己好像也没有发几次,每次都是结束话题时的礼貌用语,只有傅瑞延会将其较真为具有特殊含义的象征。
但他没说出来,编了一个不算由的由:“可是发短信好麻烦啊,每天垃圾信息太多了。”
他用近似抱怨的语气,企图唤起傅瑞延的认同感。然后在傅瑞延斟酌的间隙里,看似随意,实则别有意图地说:
“我可以加你的私人微信吗?”
第9章 希望能跟喜欢的人结婚
加上微信后,苏日安反倒不怎么说话了,表现得很内敛,像是换了个软件就完全忘记了如何跟傅瑞延沟通,两人的语言都很匮乏,基本每一个话题基都以傅瑞延简略的“嗯”字结尾。
苏日安有感觉傅瑞延应该并不喜欢自己过多打扰,于是很有分寸地减少了信息的频率,直到周一当天,才在聊天框里看到傅瑞延难得主动一次发来的餐厅地址。
傅瑞延订的位置是荣市有名的光影餐厅,每日主题不同,二人来时刚好赶上了最为火热的星空主题。傅瑞延包了所有位置,餐厅里很安静,苏日安到时,只有傅瑞延一个人等在那里。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餐厅光线明暗交替,深蓝色流动的光影像是瀑布一样下泻,有装饰用的暖黄色的小灯悬挂在半空。
苏日安曾经跟舞团的朋友来过几次,但因为每日的主题变化没有规律,自始至终没有碰上星空投影,还曾遗憾地发朋友圈抱怨。
傅瑞延坐在被装饰成恒星的顶灯下,是全场相较而言最为明亮的区域。苏日安到他面前就坐,发现所有的餐桌中央都插了两枝之前从未有过的鲜红玫瑰。
“抱歉,刚刚路上有点堵。”
傅瑞延说“没关系”,没有任何点缀,将菜单递给了苏日安,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苏日安扫了眼菜单,上面大多数菜品他其实都已经尝过了,便从自己曾经吃过的那些里,挑了一些大概会符合傅瑞延口味的,说给了服务员听。
在等餐的间隙里,傅瑞延依然不太爱说话,苏日安也沉默着,周围很安静,背景里有和缓的曲子。苏日安的视线屡次扫过两人之间透明花瓶里那两枝还带着水珠的玫瑰,觉得氛围有些别扭。
无奈之下,苏日安只能率先开口。他说起很多话题,试图缓和不怎么轻松的气氛。傅瑞延很耐心地听着,非必要情况不会开口打断。
他说起最近舞团里发生的趣事,说有两个演员要订婚了,婚是演出结束后,在后台求的,两人秘密恋爱了两年,其他人居然都没有发现。
“如果当时你也在就好了。”苏日安开玩笑说,“可能会觉得比我们的表演要有意思一点。”
他想起拿到傅瑞延联系方式后,和傅瑞延在剧院的再一次偶遇。
那时跟在傅瑞延身边的合作伙伴已经不再是上次见过的那位女士了,傅瑞延对他们的表演进行了十分主观且外行的评价。苏日安觉得他实在没有半点艺术细胞,说出来的话简直颠覆整个舞蹈行业,回呛他觉得不好可以不用勉强。
傅瑞延当时没说话,表情很吃瘪,但很明显就是单纯觉得没意思,但后续也再没有过任何冒犯的语言了。
“他们要结婚了吗?”傅瑞延问。
苏日安说:“是啊,应该会选在夏天吧。”
傅瑞延垂下眼,像是对他的话题突然丧失了兴趣,再一次闭口不言。
苏日安没有察觉,目光瞥向一边,看周围流动着的虚幻的蓝色光影。
傅瑞延忽然道:“那你呢?等你结婚会选在什么时候?”
苏日安一噎,忽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他原本就对婚姻一事比较敏感,此时此刻,被傅瑞延这么一提,立刻就惴惴不安了起来,想傅瑞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但看傅瑞延的表情好像并不知情,仿佛真的就只是想知道他会选在什么时候缔结自己的终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