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下(99)
“赵二哥爽快。”谢涵笑着接过他的信件,一式三份,分三个人往召国边境快马送出去,又提醒道:“梁君伐绞大败,因为那是无道之战。但他爱惜颜面,心心念念想搬回一局。赵毓篡位,助力赵二哥则是有道之战,若去信求援,想必很是愿意的。”
因着宁霜的缘故,姬高那种“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性格,一向对燕国很不感冒。当初拒绝燕使陈兵齐境,也已是和燕国交恶了。
赵臧却犹豫了,喂饱一个温留容易,梁国若有什么要的,以他当初在会阳对姬高的了解,怕是要狮子大开口。
真是什么不急那什么不急。
可谢涵也不能强摁着他的头啊。
在他犹豫的时间里,班突的回信到了,并且伴着一块虎符,那是调动地方兵力的信物,认符不认人。他表示会兵分两路,一路两万军由他率领直奔悬钟城,另一路一万军绕道维道城,请赵臧凭虎符召集维道城前的地方兵力,进攻入内,他们两面夹击。另外,请游说温留君,令齐军陈兵燕境,使燕国不敢轻举妄动。
班突对战场有清晰的认识,奈何对政治似乎没什么灵敏度。
他这方书信才到,赵臧还没说话,齐朝廷的法旨到了,传讯北境守将,不得理会燕召之战事。
谢涵就知道会这样,狐源一向是给他君父灌了迷魂汤的,就不知道是怎么说服其余氏族的,不过那些氏族一贯看不起个区区中等国家也是。
“我朝廷中有亲燕者,且能量颇大,所以我才舍近求远,请赵二哥求援梁国。只是现在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赵臧哑然,“齐国中竟也会有亲燕者?”接着赧然,“班突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寡人不可留他等太久。现在必须出发了,温留君的一万军可还作数?”
谢涵点了点头,“只我有一个要求,调兵遣将,请听我城霍卫官的。”
赵臧是被霍无恤救回来的,一开始看他年轻,现在哪还会小觑,颇为感慨道 :“温留君救雍长公子是救赚了。”又颇为幸灾乐祸道 :“以后等霍卫官打出名头来,那位雍君还不知道要多后悔呢。”
这边点将出人,清晨时分就万军发动。
谢涵对着上苍祈求赵臧一定要获胜,然后没三天就收到赵毓失踪的消息。
谢涵:“?”
他奇怪道:“三天连维道城都没到罢?”还能到悬钟把赵毓弄失踪了?
沈澜之露出更加奇怪的表情,“阳白君继位后,既没有安抚朝臣,也没有组织兵力抵抗召侯的反扑,而是不顾国人野人的非议谩骂,派兵凿穿召平侯的陵寝,取出召太夫人骸骨,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谢涵:“……”
无言的不止他们,还有费尽心机替赵毓夺得君位的宁襄:“……”
他确实病了,谢涵是一部分原因,冬日到了也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党阙曾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五,如今他已二十有二了,身体越加破败。近来拖着病体殚精竭力、苦心筹谋,没想到得这么一个结果,霎时吐出一口血来,脸如金纸。
昏迷一夜后才被吊着独参汤醒来,醒来立刻询问召国动向,得到赵毓仍不知所踪的消息。悬钟重臣,除少数当初支持赵毓者心中惴惴,大部分组织卫兵出城迎接赵臧。
“殿下……”姬红霞担忧地看着床上形销骨立男子,只见人面白如纸,唯眉心那点朱砂鲜红欲滴,莫名予她一种不详之感。
宁襄摇头,看着床幔一会儿,讲了个笑话,“宋侯、杞公、朝阳夫人,孤每次看到他们的消息,都会产生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错觉,现在得再加一位阳白君。”
末了不知以什么口气道:“还好温留君同孤一般,是个正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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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唉——我可怜的襄儿,你总是遇到这样奇怪的人,辛苦你了,呜呜呜。
ps:我似乎手速太快了,不仅写好了原著,也写好了新章,哈哈哈。考虑到上章大家期待的眼神,我把原著先放上来,等到后文合适时机,会在正文放出,估计是原著十穿的内容,到时候我会提醒大家不用买那张的哈。
【原著】
“谢涵——”
霍无恤一声惊怒吼声,飞快冲去,却只拽到一片衣角。
“刺啦——”白布碎裂,唯余掌中一角裂帛。
“大王——”三军将领惊呼,只见他们眼中英明睿智却冷酷得不近人情的君王兜头跟着王后跳了下去。
蔺缺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几乎刺激得失声,此时此刻精神一凛,“快——大王不会水!”
是啊,霍无恤不会水。
他会医术会厨艺会取火会打猎会行军会变法会攻城会治国,却为什么偏偏不会水?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下方的人在大吕钟的重力下,飞快下沉,他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犹带着的笑容,却伸尽五指仍一点都够不到。
岸上众军迅速取来大网打捞,这么多人这么多网,还有几个会水的士兵跳了下去,霍无恤很快被捞上来,没有昏迷也没有溺毙,只是呛了几口水。
“花花。”
“臭花花。”
一边将士只见他们的大王怔怔地看着黄河,双唇蠕动,似乎说了什么,不禁询问,“大王?”
“打捞。”霍无恤起身,冰冷的河水顺着他额角、双眉、鼻尖、下颌、衣袖、裤脚滴滴答答落了下来,晕了一地。更冷的却是他的表情,“将王后打捞上来。”
“这……”大吕钟沉重,还哪打捞的上来啊?蔺缺对几个要出口的将士摇了摇头,应诺道:“是。”
然而,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一天一夜过去了 ,没有半点收获。
第二日的傍晚,也是如同昨夜那般的残阳如血,霍无恤立在黄河边上,手里拎着一个大布袋,对着河水冷冷道:“谢涵,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你们齐室历代先王的牌位。”
“寡人从现在开始数数,从一到一百,你再不出来,寡人就把齐哀王扔下来了。”
“一”
“二”
“三”
……
扑通——霍无恤扔下一块牌位,“寡人再数一百,这是你君祖父齐武王的牌位,你不是最崇拜齐武王吗?齐武王当年如此宠爱你,你要让他死后不得安宁吗?”
留着的将士面面相觑,“大王、大王”疯了吗?“如此以后他国更难投降了。”
仍是蔺缺阻止了他们,他瞧着黄河边矗立如雕塑的背影,苦笑一声。
同时也知道,他完了——王后之死,他难辞其咎。
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有了一点收获,却是——谢涵的鞋子和头上竹筷。
粗布鞋子。
竹筷为簪。
霍无恤接过滴答落水的竹筷和鞋子,手抖了一下,神情怔怔,又似乎有些惶恐,“你、你是娇花啊你,你多金贵啊你,是不是太穷了你怕了。你别怕,等你回来,寡人给你盖一座金屋子,里面放满你喜欢的珍珠……”
直到第四日。
已经过去三天三夜了,谁也不是铁打的,蔺缺让人轮流去歇息,可是他们的大王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众将瞧着仍然神采奕奕、甚至没有更换那一身湿透衣裳的君王,一边感慨大王不愧是大王,果真龙马精神,一边又觉着那精神的样子令人十分害怕,想劝慰休息一会儿却又不敢。
这时,有消息送来——齐室遗民卿贵听闻雍王将历代先王牌位丢入黄河,还有齐王漪死去的消息,人心惶惶、群情愤慨,发生暴/乱。
此等大事,不能不禀报君王。
一小将硬着头皮过去,却没收到预料中的暴怒,而是十分平淡且有条不紊的命令,“蔺缺率一万军包围,挑事者收押,不服者当众枭首。”
“你们继续打捞大吕钟,寡人先行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