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下(30)
玖少游:“什么变化?”
谢涵:“长高了两寸。”
玖少游:“……”
谢涵言归正传,“颔厌正等着交割,玖二少怎的先到温留了?”
“说来惭愧。”玖少游笑了笑,“我常年抱病,多在家中,闭门造车,管理偌大一个城邑,着实没什么经验。见温留井井有条,一则遂想来温留君这儿取取经。再则,颔厌归齐,温留君功不可没,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温留君能同在下一道去颔厌一趟,也好替在下掌掌眼。”
谢涵面色古怪,让他去颔厌掌眼?
岂不是给他现成的机会渗入颔厌?
他笑道:“玖二少对温留感兴趣,大可在此地游览几日,只是本君总揽全城,怕是难以外出,要二少失望了。”
“豫侠领人治水,苏韫白、穰非管理民生,兰深督管城防建设,韩斯修理法度判决案件,王洋、方钦化训练卫士,豫侠又顺带翦雎练兵,应小怜揽观全局,磨合诸人。在下似乎不明白,温留君为何走不开?”玖少游认真道:“温留君去年不正走开大半年么?”
兰深是沈澜之的化名,谢涵没让他拐带了前沈氏家主的消息泄露出去。
这是来之前仔仔细细调查过了,谢涵心中不悦,哼笑道:“照二少所言,天下将相共治,全然不用国君了?”
“咳咳咳——”玖少游忽然开始咳嗽,咳得声嘶力竭,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咳得谢涵明知对方装病,也忍不住担心玖玺琏要再来找他拼命。
谢涵扶了玖少游一把,给人顺了顺背,“外面风大,快些进来。”他扬声道:“还不叫医工过来。”半日前收到对方来温留的消息,他已经给温拾许放了假,并勒令对方不许出现在玖少游面前。
知道药罐子玖少游就是那心狠手辣的黑衣人后,温拾许:“……”
一言难尽,这是什么剧本。
他心痒难耐,为躲避这位新来的颔厌邑令,钻进半封闭的训练营,兼职军医,与早早完成训练任务,一并兼职的霍无恤唠嗑。
“霍兄弟,你和咱们君侯这么熟,知道那个吗?”温拾许用一种要说惊天大秘密的口吻贼头虎脑道。
一听“君侯”两个字,霍无恤耳朵一竖,同样小声道:“哪个?”
咱们君侯喜欢男人喂,还喜欢扮女人吊男人喂,男人千里迢迢跑过来了喂。
温拾许百抓挠心,不敢多说,唯恐谢涵灭口,清了清嗓子,猥/琐道:“我有个妹妹,想爬君侯的床,就不知道君侯喜欢温柔的还是活泼的还是稳重的还是高冷的。”快说快说,他不喜欢女人。
霍无恤目光一凝,偏头瞄他一眼,“君侯身份尊贵、容貌俊美、文武双全、性情豁达疏朗、待人真诚可亲……”
洋洋洒洒万字感言。
卧槽,兄弟我问你咱君侯喜欢什么样的,没叫你狂拍马屁啊。温拾许神情一凛,难怪小兄弟如此受器重,他拱了拱手,“小可受教了。”
霍无恤淡然点头,“所以非公侯子女,非倾世姿容,非允文允武,非医厨双馨,非体贴温柔者,温医工就不要再提了。”
没叭——我看那黑衣男人就一般好看、武功倒是不错,医术厨术不知道,温柔体贴那就开玩笑了。温拾许着实忍不住,“君侯似好男风。”
霍无恤心头一跳,扭头目光灼灼,“谁和你说的?”
温拾许吓一跳,只见那眼中一丝暗芒,似冰天雪地里的饿狼遇上迷途的路人,心道一声“我的娘喂”,下意识乖乖道:“听说君侯对今天来的颔厌邑令有好感。”他没说“心上人”三个字,“有好感”这个词很宽泛。他为自己危险中的急智鼓掌。
不对啊,他为什么要怕这年纪轻轻的小卫士啊。
黄连、黄芩与黄柏,从上焦一路凉到下焦。
再加一颗龙胆草,满嘴苦涩入肝胆。
霍无恤“豁”的起身,按住剑柄,“谁和你说的?谁敢造谣君侯?”
“兄弟唉——”我只是来找你八卦的,你怎么竟然要拼命。温拾许欲哭无泪,乱说道:“跟着君侯在扶突待过,见过这位新颔厌邑令几次,总觉得二人有点什么。”
陡然想起当日收到扶突来讯,新颔厌邑令身份时,对方突如其来的笑容。霍无恤心里像灌了铅水,又沉又闷,他拔剑,在对方面前木质长案上狠狠一劈,一张完整的桌案顿时化作两半,上面他精心晒好的药材登时散落。
“不许胡言乱语,造谣生事,再有此情况,形同此案。”霍无恤瞪他一眼,掀帘出门。
温拾许委屈巴巴捡药材,他不过是想八个卦罢辽,招谁惹谁了?
说变脸就变脸,以前一起给卫士治病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捡到一半,他忽然想起这全是对方的药材,不禁撇撇嘴,又嫌弃地扔了回去。
整个卫士营都在王洋的把控下,他知晓霍无恤身份,又兼对方自入营后表现奇佳,每场小比都拔头筹,还兼职为营内兄弟看病,因此对方跑出来说要请半天假,立刻欣然同意道:“一路小心。”
霍无恤本来是火急火燎往前方跑去,可等入了府,会客大厅就在面前时,他却望而却步了。
他去做什么呢?
他心之所愿,便是我心之所愿。
他有意中人,又和意中人相聚,我该替他高兴才是。
霍无恤心里苦水哗啦啦地冒,差点没把自己淹没。脸都微微皱了起来,好一会儿,心里小声道:“我就去替他把把关。万一那个人心中奸邪呢?”
然后他昂首阔步前去会客大厅。
会客大厅空无一人。
玖少游大抵装病真有两把刷子,要不怎么玖氏夫妇这么多年没发现呢,反正冷弃否完全没看出对方不实的迹象,捋了捋须,“阁下并无大碍,只是禀赋不足,又舟车劳顿,五脏虚损,须立刻好生休养,否则恐一病不起。”
好你个聂惊风,这是要赖上他是罢。
谢涵心里气个仰倒,却也没法把据说马上要一病不起的人给推到颔厌,只能令人收拾客房住下,忧心劝解,“颔厌重要,二少的性命同样重要。我即刻修书颔厌,令当地官员再等几日,二少好生休养才是。”
“多、多谢…温留君……咳咳咳——”玖少游撑掌坐起,只是才坐到一半,便无力为继,一下跌倒下来,谢涵去扶,正好跌进人怀里。
谢涵身体一僵。
他不知道,曾经因目盲而五感敏锐的对方,会否察觉到熟悉。
“真是别致清雅的香味――”玖少游忽然道。
谢涵微微笑,扶人躺好,“这熏香二少可是喜欢?我那儿还有不少香球,拿来送二少些?”
玖少游勉力平躺,眼帘微微阖,闻言虚弱道:“可是二公子给的?”
谢涵一疑,略略想了想,摇头道:“我也记不清了,二哥确实送过我许多花草香料。只这香丸都是熏娘搓的,不知她用了哪些原料。”说着奇道:“倒是二少何出此言?”
玖少游道:“之前在郊外嗅到温留君熏香时,便觉得很特别,甚是喜欢,可惜温留君走得急。听闻二公子经常赠送香料予温留君,便向他讨了些。只是怎么调,似乎都与温留君的不同。”
谢涵才不相信对方会去见谢涓呢,“一颗丸,九味香,百种味,哪一个料换了都不对,二少调制不出来也是正常。”
玖少游又问:“可我若在两个人身上嗅到同一种味道,该当如何解释?”他淡淡道:“我曾在一女子身上嗅到这熏香味,莫非是巧合?百种味还能撞上,有这么巧吗?”
谢涵微微笑,“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玖二少嗅错了,百样香一星半点的不同,寻常鼻子恐怕感受不到这变化;第二,这女子与我或者我的熏娘熟识,收了赠予。”
“第一种不可能。”玖少游道:“温留君许是不知,在下曾目盲过一段时间,只能靠鼻嗅耳闻手摸,一星半点的差别在我这里都是放大无数倍的,我说一模一样就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