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情深(69)
“醒了?身体还有哪不舒服吗?”
“我没事,挺好的。”
苗韵的声音听着有些气虚,唐松灵有点担心道:“您怎么了?听着有些气虚。”
对面顿了下,提了提声音,:“没有,前两天给你陪床,有些累了。”
“哦....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以后就注意点,别总惹上这些事,少挨点揍。”苗韵道:“我这边最近有点事,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自己注意着点。”
唐松灵听她提这事儿,心里有些紧张,捏了捏手机,结巴道:“妈,我和池律的事,谢、谢谢您.....”
“有什么好谢的,妈就算不同意,你能和他断了吗?况且,他确实是个好孩子,妈也相信他,但他家里人怎么想就不一定了,你和他在一起,未来有可能是天堂,也有可能是地狱,一切,看你自己的造化。”
唐松灵心间酸涩,愣愣地想,苗韵虽没给过他太多陪伴,但这也是无奈之举,为生活所累,身不由己,他能感觉到苗韵对他的爱,绝不亚于这世间的任何一位母亲。
他暗暗下定绝心,等以后有能力了,一定不让她再这么辛苦,虽然可能不能给她最好的,但是只要他能做到,他都愿意去努力。
门外传来一整凌乱的脚步声,唐松灵回神,见池律和两个医生推门进来。
全身上上下下被检查了个遍,又被推着做了几项检查,最后医生宣布恢复的还不错,池律提在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下。他将唐松灵送回病房,又返回去叫住主治医生,“他腰上的伤,如果好好养护的话,能恢复到以前吗?以后会不会反复发作。”
医生叹了口气,道:“完全恢复一点后遗症没有是不现实的,毕竟是骨裂,而且还是在腰上,要是运气稍微差一点,就有可能伤到神经,半身瘫痪都是有可能的,他已经算幸运的了。”
医生说的一半,见池律脸色难看至极,又转了话音,安慰道:“不过还好,他这伤避开了最要紧的地方,骨裂面不大,好好养也能长好,以后生活肯定是没问题,但是遇上阴雨天,或者一个动作维持时间太久,会疼也是难免的,正常人坐时间长了也一样会腰疼,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好,我知道了,谢谢大夫,辛苦了。”池律道了声谢,目送医生走远,才扶着墙踉跄了一下,弯腰缓缓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
“瘫痪”两个字像诅咒一样,在脑海里环绕,挥之不去。
他微低着头,有些长了的碎发顺势落下,从上面往下看,眉眼都被头发挡去,只能看到紧绷着的下颌线,和下沉的嘴角。
安静坐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派出所打了个电话。
说了没两句便挂了电话,再起身时,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很是沉静,却无端得让人不寒而栗。
唐松灵做完检查回了病房便困了,左等右等,等不到池律,却把自己等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被病房里杂乱的动静惊醒了。一睁眼看见面前站了三个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一脸懵,还以为自己睡觉没醒。
他偏头看向走过来的池律,“警察怎么......来了?”
“没事,不要紧张,他们来做个笔录,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唐松灵愣愣点头。
池律顺了顺他头顶有些凌乱的头发,转身走出病房,随手将房门掩上,不多时里面传出模糊的人声。
他站了片刻,往前走了几步停在走廊唯一的一扇窗边,垂眼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和那坛开得正盛的花,面目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为唐松灵是受害的关键人,笔录时间较长,大概一个多小时,那些警察才出来。
池律将他们送到楼下,临走时突然问了句:“韩庄还在看守所?”
“是。”
“谢谢,知道了。”
他目送警察走远,看了看表,该到晚饭时间了,便去附近买了份口味清淡的晚餐。
唐松灵正要打电话,便见人提着晚饭回来了。
池律将病床边的小桌板支起来,把饭菜一一摆上,唐松灵只吃了一口就道:“没你做的好吃。”
池律伸手捏了捏他后脑勺道:“先凑合着吃,等出院了给你做。”
“哦....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最快两周之后。”
“咳,咳咳——”唐松灵正喝着汤,闻言猛的被呛了一下。
“慢点。”池律边帮他顺着背边责怪道。
“咳,两周?!不行啊,我还得复习,再剩二十来天考试了,怎么可能耽误这么长时间?”
“阿姨已经帮你请好假了,这两周我多跑几趟,把学校发的资料拿给你,放心,我会帮你复习的。”
“你不去学校了吗?”
“不去了,陪你。”
“哦....”唐松灵放下心来,才注意到池律一直坐在边上看自己吃,赶紧把饭往他面前推了推,道:“我们一起吃啊,你该饿了吧,脸色都有些憔悴。”
池律笑了下,摇头道:“不用管我,你吃完我再吃,要是再不快点,我可能真要饿坏了。”
开始几天唐松灵还不能下床,干什么都得池律抱,当然了,他需要下床干的事,只有上卫生间或去做检查。这就比较尴尬了,一开始还憋着不敢说,到最后实在憋不住要尿床了才颤颤巍巍拉了拉坐在床边看资料的池律。
池律见他脸上冒着虚汗,吓了一跳,还以为怎么了,问了半天,原来是想上厕所。
他哭笑不得,亲了亲羞得直往被子里躲的人,无奈道:“你不早点说,要真憋坏了可怎么办?”
后来能下床走动了,医生说恢复的很好,池律便出去的比较频繁了。
每天帮他把当天看的书和题放好,解答一些疑难杂症,就不见人影了,往往到饭点才再出现。
唐松灵知道他学的东西很多,一天到晚都有事忙,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也并不多问。
可是快到他出院的那几天,池律每次回来脸色都很差,却什么也不说,有时候只抱着他,默默坐很久,之后又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遇上他闲的时候,也总是静静坐着看他,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院之后池律将他接到蓝湖小区又歇了一周,唐松灵才又重新坐进教室。
在家的时候虽然也没闲着,但到底不及在学校时每天一小考一周一大考的的效率,好在排名并没怎么退步。
唐松灵将这周考过的物理卷子整理好订在一起,舒展了下长时间坐立有些僵硬的身体,探头往窗外望了望,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田径场一角。
也许是为了缓解压力,学校倡导劳逸结合,周四下午最后两节课连在一起是个大活动课,从远处看,一个个黑压压的长方形正在随着哨声向前移动,沉重又整齐的脚步声在校园回荡。
整个高三教学楼基本都走空了,安静空荡,连挪下凳子都有回声,唐松灵因为腰伤不能上活动课,只能留在教室。
他掏出手机看了下,不自觉得皱起眉,自从醒来到现在,再没看见过苗韵,她也不在家里,最多只能用电话联系,唐松灵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问她也只说让他安心复习其他不用操心。
一周前池律回家去了,说是有点事要处理,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刚开始还总是发消息问他腰好点没,这两天不知怎得,连消息都不回了。
唐松灵连日来熬夜刷题,久坐不动导致好没好全的腰椎总是僵硬酸痛,之前池律怕他看起书来没完没了,给他买了腰垫,但还是没多少用,该疼还是疼。
教室里憋闷得很,他伸手将窗户推开,瞬间从外面涌进一股热浪,将窗帘拉上,眨了眨有些困倦的眼睛,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不多时,走廊想起一串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一分钟后,教室后门出现一个挺拔端正的倾长身影。
池律走得有些急,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他缓了口气,抬脚走向伏在桌上睡觉的人。
伸手帮他挡开飘荡的窗帘,弯腰定定地看了会儿一周多没见的人,见唐松灵眼下乌青,就知道他没听话,又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