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情深(133)
好不容易把他弄到卫生间,池律往后退了两步站在门口的位置,准备随时抓住他有可能栽倒的身体,然而唐松灵这回倒是站得稳当,自己窸窸窣窣捣鼓半天,突然委屈又急迫道,“怎么解不开,呃.....”
池律一贯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他就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帮前男友脱裤子放鸟这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直到唐松灵声音里都带上哭腔了,他才挪动有些僵硬得身体上前。
“转过来。”
唐松灵这会儿被尿意憋得眼前发晕,哪还管得了别人说了什么,只低头和一个劲儿得和自己的裤拉链斗争。
池律看不下去,抬手握住他发红了的手指,“别抠了,我来。”
说完不等唐松灵反应便将他转过来,蹲下身看了看,拉链被弄坏了,歪斜着卡在上边,那处也因强烈地排泄欲望而硬邦邦地戳着。
池律皱了下眉,随即力道强硬地将唐松灵还攥着拉链的手掰开。
劣质地金属材质制成的咬扣并不那么精密,拉链中间有些齿扣已经掉了,看样子之前就经常罢工。
这扣子着实不好弄,池律掰了半天,唐松灵大腿突然靠在一起蹭了几下,头顶传来唐松灵急迫的声音,“快....我、我不行了,要......”
“忍住。”
眼睛在那个歪歪扭扭就是不开的拉链上定了定,正常办法是弄不开了,池律揪着那两片布料稍一使劲,拉锁瞬间蹦了出去,好险没直接蹦到他脸上。
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唐松灵就火急火燎一把抹下裤子开始放水。池律猛的后退两步,偏过脸看向门外,眼神幽暗又冷冽。
这荒诞又可笑的一幕和当年高度重合,而当时他们在干什么?那时的唐松灵一双摄人心魄的醉眸里满是深情。
他说,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怎么拉不上......”马桶边上的人口齿不清地嘟囔道。
池律回头,“坏了。”他走过去扶着唐松灵微晃的身体,“不要拉了,回床上躺着。”
唐松灵果然听话,手一松,宽松的裤子立刻做了个自由落体运动,堆在脚腕。
“会掉.....”
池律皱眉扫了眼,妥协般弯下腰,“手搭在我肩上。”
唐松灵照做。
“抓牢。”
“好......啊......”
“别叫。”
“........”
池律抱着他走至床边,刚将人放到床上,唐松灵突然道:“这是医院吗?”
池律表情变了变,道:“酒醒了?”
不想唐松灵更本不听他说什么,或者他就没听懂,一把抓下还缠在脚腕的裤子,往旁边一甩,光脚蹦下床,不想身体太虚,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见他这样,就知道这人根本没醒,耍酒疯呢,池律无言,往旁边一站看他折腾。
唐松灵抓着床沿挣扎半天站起来,腿还直打哆嗦,人就已经开始往门口走,池律眉梢一跳,眼睁睁看他一把将门拉开。
他下半身就穿着个内裤,柔软的布料包裹着臀部,轮廓被勾勒得清清楚楚。
房门大开,楼道瞬时响起一两声惊呼。
池律没想到他不穿裤子就往外跑,脑袋发愣半天才做出反应,那张线条锋利的脸陡然黑了下来,两步上前一伸胳膊捞住正要往外冲的人,砰一声将门拍上,厉声喝:“唐松灵你干什么?!”
太阳穴一股一股地刺痛,从回国到现在,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唐松灵不去看他,“我不想在医院,我要回家。”
池律将他扔到床上,怒道:“你生病了,得治。”
“不,我要回家。”刚被扔到床上的人又顺着床沿往下溜。
池律眉心突突直跳,一把按住他道:“你是故意的?酒醒了?”
唐松灵根本不听人说什么,挣扎得更加厉害,可池律那只铁掌岂是他说挣开就能挣开的,到最后,池律按着他的手背上被抓出好几条血痕也不见松手,唐松灵被逼急了,脸上逐渐浮现类似惊恐的神色。
他抬头盯着池律看了半晌,像是认出来了,又哆嗦着往池律怀里靠,苍白的脸上满是祈求和讨好,“我不想在医院,求求你,我想回家....”
“为什么不在医院呆?”
不知怎么了,唐松灵浑身开始哆嗦,使劲低着脑袋,只张嘴却说不出话,他更加努力地往池律怀里缩,好像这是世界上唯一安全的地方。
池律定定看着他眼里太过明显的恐惧,心突然猛跳了下,他放缓的声音里带着安抚和诱导,“我在这儿,不要害怕,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待在医院?”
良久,唐松灵才止住颤抖,扬起的脸庞透着骇人的青色,额头附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医院.....会、会....”说了一半竟说不下去,低头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久,才又扬起来脸,竟只发出抖动着的气音,“医院,会死人,救不活,我.....”
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像是坚持太久了,偶尔在醉意里忍不住漏出内心最脆弱的部分。
池律呼吸滞了一瞬,有些惊愕地看着这样的唐松灵。
第106章 她不配你
在池律的印象里,唐松灵从来都是坚韧的,他就像水一样,能很快适应任何环境,也从未言败。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经历诸多磨难的人惊惧至此?
池律紧紧盯着唐松灵颤动瑟缩的瞳孔,心跳莫名有些快,“医院可能每天都有人去世,你以前并不怕。”
可唐松灵倏然垂下头,瑟缩着往唯一他觉得安全的地方贴,就是不肯开口。
视线定在眼前洁白纤细的后脖颈,池律眉头微蹙,似在思索什么,半晌,他突然微微睁大眼睛,像是有些不敢置信,又觉得应在情理之中。
他低声道:“是.....阿姨不在了吗?”
唐松灵还是不说话,整个人更加用力地缩成一团。
见他这样,池律只当他默认了,心口竟也滞塞得难受,一直有些漠然得声音终究还是软了点,“先休息吧,一会儿还得用药。”
“不要,我没生病,我不要在医院呆。 ”他近乎哀求道:“我不要待在医院,去哪里都可以,不要在医院好不好?求你.....”
酒精发酵到现在,正是最强劲的时候,唐松灵已经撑不住合拢的眼皮,说话都没什么力气,手却紧紧抓着池律的衣角。池律未给他回应,直挺挺站在床边,神色复杂得看着唐松灵,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像多年以前一样对他百依百顺。
后来又觉得正常,唐松灵醉得这样厉害,可能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时间一久,唐松灵到底抵抗不住酒精的侵蚀,紧攥着的手指渐渐失力,身体也往后倒去。
就在完全躺倒的那一瞬,一只大手突然伸至背后将他牢牢拖住,池律低声问他,“唐松灵,还知道你眼前的人是谁吗?”
唐松灵眼睛眯成一条缝,微动的唇瓣只吐出两节气音,脑袋便软软得垂了下去。
池律抿唇看了他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稍后妥协般叹了口气,旋即推开门走了出去。
厚重的窗帘将光线牢牢拦在外面,晌午十点的房间还是黑沉沉一片。
床上躺着的人稍微动了下,口中溢出一声低哑的呻吟,没过多久眼睛便睁开了。
和以前宿醉后的感觉一样,脑袋里像被塞了一块巨石,又涨又痛,浑身骨头酥了一样无力,唐松灵懒懒得翻了个身,下一刻身形猛的顿住,随后蹭得一声从床上做起来。
他平时睡着的沙发断没有这般宽敞。
房间很大,比他租的那个破旧的一室一厅面积加起来都大,光线虽昏暗,但不难看出屋内布置简约大方,他前几年干过装修,知道它有个很洋气的名字。
这是哪?
唐松灵努力回忆好久,才从脑袋里扒出些凌乱片段。震耳欲聋的乐声,嘲弄鄙夷的笑,还有呢?
大脑深处传来尖锐的刺痛。
池律要订婚了,和路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