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和他的小萤火虫(53)
但这会儿,雪沛不太想让萧安礼看自己的伤。
有点丑。
以及,感觉很狼狈的样子。
似乎他一点也不厉害,只会慢吞吞地飞,要是他的翅膀再大些就好了,能飞得比云还要高,布满城墙的丝线就伤不到他了。
雪沛在心上人面前,有点虚荣。
要面子呢。
可萧安礼还是要看。
他仿佛对什么阴谋和坏人不感兴趣,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雪沛身上,连抱一下都不敢了,不舍得,怕给雪沛弄疼,雪沛往后躲,陛下好声好气去央求,说我的心都要碎了,你给我看看——
弄得雪沛手足无措起来,而此时,陛下的手已经扯去了他的腰带。
没什么情欲或者狎昵,很轻柔的动作,一点点地解开衣衫,露出漂亮白皙的肩颈。
雪沛害羞了。
他俩之前在床上再怎么亲热,都是关了灯,黑灯瞎火的看不甚清,这会儿光天化日呢,萧安礼就要看他,雪沛把衣衫往上拉,萧安礼追着去握他的手,半推半就的,看起来,像是要强迫似的——
“住手!”
伴随着一声怒吼,整个屋子恍若抖了那么几下,一阵强劲的风传来,刮得雪沛都打了个寒颤,而与此同时,一只灰扑扑的飞蛾出现在空中,义愤填膺地开骂。
“你要对雪沛做什么!”
“无耻!”
“这朗朗乾坤的就扒人家衣裳,简直禽兽!”
萧安礼的动作凝滞了。
这飞蛾的词汇量比雪沛强太多了,骂人不带重样的,拐着玩儿骂他祖宗八代,雪沛连忙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们……”
他卡壳,还在思考怎么形容彼此的关系。
“我们都要成亲了,”萧安礼背对着飞蛾,给雪沛的衣服拉上去,“你说,我怎么就禽兽了?”
飞蛾不骂了。
也不挥动翅膀了。
雪沛的眼睛瞪得很大,一时不知道该震惊萧安礼居然能听到声音,还是该震惊于成亲,什么成亲,他和陛下吗!
片刻后,飞蛾颤巍巍地落在桌子上:“这啥情况?”
雪沛的脸已经红了。
萧安礼记得这飞蛾,雪沛提过,说是一位关系很好的朋友,于是凑近怀里人的耳朵:“不想回答的时候,反客为主就好。”
雪沛这才磕磕巴巴的:“你、你怎么回来了,能修炼成人了吗?”
飞蛾立马被转移注意力,嗷一嗓子叫起来:“别提了,天地间的灵气压根就不够,我辛辛苦苦地到了仙山,只修炼成了这样!”
它说着,重新飞到空中:“看,我能变这么大!”
——萧安礼和雪沛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一只比人都高的灰色飞蛾正挥动翅膀。
这场面太惊悚了。
还好,下一刻飞蛾就恢复了原状,继续道:“修炼的结果就是,我能变成一只大扑棱蛾子!”
它半是无奈,半是骄傲:“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萧安礼立马低头,视线相对的同时,雪沛也开口了,一脸的诚恳。
“你放心,我不会变成这样的。”
“太丑了。”
飞蛾“啧”了一声:“你真是不懂,大了多好看啊!”
对于雪沛而言,能发光就够了,他完全不想变得这么大,一点也不漂亮,而飞蛾显摆完自己的翅膀后,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等等,这谁啊,你俩怎么就好上了,还要成亲了?”
雪沛:“啊,他是我……”
“是夫君,”萧安礼侧眸,“或者说,雪沛是朕的夫君也行,所以才解开衣衫的。”
他还保持着把人搂在怀里的动作,很和颜悦色的模样。
“现在,朕要察看一下夫君的伤势。”
“你能回避一下吗?”
第34章 陛下喜欢我,还夸我亮……
雪沛被“夫君”这俩字砸得晕头转向。
飞蛾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不知道。
衣衫什么时候被解开的,他也不知道。
只知道微凉的指尖按在肌肤上,很慢地揉着圈给他涂药, 微苦的味道蔓延, 雪沛扭过脸看萧安礼, 笑得很傻。
他说:“陛下,你能再叫一声吗?”
萧安礼轻声:“夫君。”
“还要听。”
“夫君。”
雪沛就嘿嘿地继续笑。
萧安礼垂着睫毛,一点点地帮忙把够不到的地方涂了膏药,纱布也给换了新的,动作轻柔, 雪沛趴在床上, 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他小声问:“陛下, 你是不是经常受伤啊?”
不然,为何这样熟练呢。
萧安礼打好了最后一个结,给雪沛的衣服穿好, 才开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雪沛枕着自己的臂弯,把手放在萧安礼的胳膊上, 那里有陈年的细密疤痕, 他见过的, 大概是刀伤,已经发白变浅。
“以后就好了, ”雪沛给他揉,像是真能替多年前那个小孩疼一疼似的,“你有我了。”
他说着就仰起脸,去亲萧安礼的嘴唇:“夫君在呢。”
萧安礼笑了起来,他把雪沛抱在怀里, 小心地避开伤口的地方:“现在宫门那里,还有脏东西吗?”
雪沛摇头:“我不知道,得亲眼过去看了才行。”
“那你知道这是谁做的吗?”
“唔……”
雪沛思考了会儿,又摇头。
“那就不用管了,”萧安礼微笑道,“你好好休息,别的交给朕就好。”
陛下声音冷沉,语速很慢:“除此以外……你想继续住这里吗,还是相国寺?那边会更加安全一点,离朕也不远。”
目前的情况就是,有人在萧安礼不知情的情况下,于皇宫城门布下天罗地网,针对的就是他这样的精怪,所以,对方很可能是有灵力的同类。
可奇怪的是,似乎又不打算对雪沛赶尽杀绝,只是单纯地不许他再入宫,想到这里,雪沛略微放下心来:“我还是在这里吧,别的地方怕睡不好。”
更何况现在飞蛾回来了,也能陪着他呀。
只要别突然变大就好,大扑棱蛾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萧安礼点头:“好。”
大齐建国以来,还从未听过这般匪夷所思之事,若不是亲眼见到雪沛化为原形,萧安礼绝不相信这世间竟真有精怪的存在。
奇怪,为何没有一点类似的传言呢。
连钦天监之类的地方,也从未有过这种说法。
雪沛继续:“也别派人盯梢了,有时候我在院子里吃饭,还挺不好意思的。”
他说着,就被萧安礼抬起下巴,雪沛“哎”了一声,眨着眼睛问:“怎么了?”
萧安礼凝视着他:“想你。”
陛下是真的,太想雪沛了。
他生平头一遭有这种感情,和人同吃同睡,把人揣在自己心尖尖的地方,这种感觉好幸福,以至于都有些微微的哀伤,偶尔雪沛在萧安礼怀里睡着了,他就低着头,一点点地用眼睛看雪沛的脸,从阖着的睫毛到小巧的下巴,不说话,就一直看。
还被丁佳发现了,这人最近穷得嗷嗷叫,绞尽脑汁想讨好陛下,凑近来问,说陛下,需要我去安排画师吗?
“那种民间画师,特厉害的!栩栩如生跟真人没两样!”
丁佳已经淡定了,他家陛下一颗心全挂在雪沛身上,白天夜里都放不下,干脆给书房也挂幅画像拉倒,批完折子,一抬眼就能瞅见。
陛下没答应。
他不肯留雪沛的画像,只用自己的眼睛看。
说来也可笑,相识已经一年多了,萧安礼手里攥着的,也就雪沛送的那个荷包,他稀罕得跟什么似的,走哪儿都带在身上,里面的东西还不重样。
可能是一把金瓜子,几粒玛瑙,也可能是自己亲手捡拾的落叶,或者一枚松子糖。
不管是什么,都要揣着,然后带回去送给雪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