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和他的小萤火虫(28)
还故意说雪沛死了,欺君罔上!
“是我的朋友呀,”雪沛有些不解,“我答应过他的。”
萧安礼:“哦。”
这局棋下得不太是滋味,两边都心不在焉的样子,没多久,萧安礼就把棋子一摞:“不下了。”
雪沛问:“要睡了吗?”
萧安礼定睛打量着他,屋里,雪沛穿得就没那样厚,斗篷脱了,干干净净地露出一张脸来,眸子很亮,清凌凌地看着他,睫毛有点绒绒的感觉,极其浓密的样子。
“朕得去喂马,”萧安礼答非所问,“丁佳偷懒,马都快饿死了。”
雪沛一激灵:“那怎么行呢?”
萧安礼也点头:“对啊,实在太不像话了。”
这么冷的天,雪沛一想到骏马还得饿肚子就受不了,连忙催促陛下:“那你赶紧去喂马呀!”
萧安礼顿了顿,还没起身呢,就被雪沛轻轻推了一把。
雪沛赶他:“去呀。”
萧安礼站了起来:“那你呢?”
“我?”
雪沛愣了下,直气壮:“我要睡觉啊。”
这大晚上的。
萧安礼却像是被气到了似的,闭了闭眼,随即不由分说地扯起雪沛的手腕:“你跟朕一块儿去。”
雪沛往后躲:“不了不了。”
外头好冷呢!
可萧安礼已经抓过斗篷扔来,凶巴巴的:“穿上!”
好吧。
一路上,雪沛都在嘟嘟囔囔。
他刚开始想,这皇帝过得是什么样的苦日子,大晚上的还得出来喂马,实在可怜,可被冷风兜头一吹,雪沛清醒了,觉得稍微有些明白过来——
萧安礼在诈他!
喂马这种事,还需要陛下亲自去做?
丁佳不是暗卫吗,为什么还需要去喂马,以及若是真的忘了,随便吩咐下去不就得了,干嘛要给自个儿也拉上。
还好这会儿没下雪,夜色明亮,一道清浅的银河横亘空中,满是冷冽的味道。
雪沛不高兴,就故意耍心机,走在萧安礼身后,让对方给自己挡风。
禁卫军正在巡逻,萧安礼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路也没讲话,带着雪沛到了马场,那匹枣红色的骏马早早就看见萧安礼了,甩着鬃毛打响鼻,很兴奋的样子。
雪沛缩在斗篷里,呼出的都是白气:“不是有粮草吗?”
萧安礼没回答,看守马厩的士卒已经牵着马出来了,恭敬地就跪下行礼。
“吁——”
一声哨唿,骏马挣脱了缰绳,奋力朝他们冲来,像是道燃烧的火焰。
萧安礼翻身上马,很利落的样子,绕着外场跑了一圈,地上的积雪全部扫除了,响起清脆的马蹄声。
雪沛在原地站着,下巴又往毛领里缩了缩,而就在这个电光火石的刹那,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揽住他的腰,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雪沛已经被萧安礼长臂一揽,按在马背上。
“……唔!”
萧安礼在后面抱着他,笑道:“别动!”
骏马还在奔跑,雪沛头一遭骑马,吓坏了,萧安礼的胳膊从他胁下伸出,紧紧地扯着缰绳,颠簸得厉害,雪沛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抓,闭着眼睛叫:“陛下!”
“怎么?”
萧安礼的下巴几乎搁在他的肩上,呼出的气流擦过耳畔:“害怕了,你还有怕的时候?”
雪沛本能地往下伏身体:“嗯!”
“不用怕,”萧安礼放慢了速度,“马又不咬人,最多给你摔下去,只要就地朝外打滚,不被踩中就行。”
说话间,已经往外跑出好一段的距离,雪沛的心还砰砰地跳着,白毛风劈头盖脸地刮,但由于纵马驰骋,居然有种冲破寒风的豪迈感。
“你摔过吗?”
稍微习惯了下颠簸,雪沛偏过脸:“陛下有没有被马摔过?”
萧安礼的呼吸有点烫:“什么,没听见。”
“我说,”雪沛抬高音量,“陛下摔过吗?”
他认为萧安礼这样高大,肩膀又宽,手掌上也满是茧子,应该不会狼狈地滚下马背,还要小心不被马蹄踩到。
可萧安礼还说:“听不清。”
又开始下雪了。
雪沛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要被冻成冰了,他把头往后扭得幅度更大:“我问的是,陛下有没有摔……”
他听不到萧安礼的回答了。
因为萧安礼偏头过来,吻住了他。
“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腊梅的香气中,枣红色的骏马回头看了看,就垂下脖颈,兀自踏着蹄子。
雪沛的下巴被捏住,挣扎不开。
萧安礼很慢地亲他。
说是亲,其实也没什么技巧,可能是太紧张了,他的左手还死死地抓着缰绳,右手掐着雪沛,然后小心地在对方的唇上辗转。
雪沛也没动,像是傻了,就让他亲。
亲了会儿,才意识到都没张嘴。
“听话,”萧安礼轻声哄人,“把嘴张开。”
雪沛呼吸也有点重,他感觉自己和萧安礼挨得太近了,大半个后背都紧贴着对方的胸膛,能闻到很淡的酒味,是烧刀子吗,这种酒最辣最烈,陛下莫非是喝醉了,不然,干嘛要突然亲他呢?
可陛下已经頂开了他的唇缝。
感受到微凉的舌尖时,雪沛才浑身抖了一下,偏头往后,躲开了。
萧安礼的动作顿住,没有追过去。
月光太亮了。
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遁形,照亮了陛下通红的耳尖,把他的声音变得又哑又烫。
“怎么……”
萧安礼重新牵起缰绳,让马儿缓步地向前走,清了清嗓子:“在想什么呢?”
“感觉你要吃掉我。”
雪沛也开始答非所问了,他垂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你像是要把我给吞了。”
萧安礼声音还哑着:“那你喜欢吗?”
“不知道。”
雪沛抬起胳膊,用手背贴了贴自己滚烫的脸:“我有点害怕。”
他很诚实。
雪沛不想骗萧安礼。
被掐着下巴亲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开始僵硬,而随着对方动作的深入,雪沛已经微微颤抖,那碗烧刀子似乎随着唇舌进了他的肚子,烧得他眼睛都变红了。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雪沛没见过,也没经历过,他自知不是一个多聪明的小精怪,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全部愿望就是攒很多亮晶晶的东西,若是遇见了会发光的同类,可能会有求偶的冲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陛下是喜欢自己吗?
不然,干嘛要这样从后面抱着他,喘息着亲他呢?
雪沛不敢继续往下想,他把头低得更低,无言的情绪开始蔓延,连骏马都受了感染,犹犹豫豫的,不愿再继续向前。
萧安礼张了张嘴,居然什么都不会说了。
突如其来的吻,把他俩都变成了傻瓜。
不。
傻瓜的只有萧安礼。
他把一切搞砸了。
为什么不经过雪沛的同意,没有问,也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在雪温柔地飘落下来时,鬼使神差的,他吻住了对方。
“别怕,”萧安礼的喉结滚动,“朕跟你闹着玩呢。”
雪沛轻声道:“陛下,我不喜欢这样。”
若是别人这样对他,雪沛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可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会儿不想打萧安礼,甚至心里还有些酸酸胀胀的,很难过。
哦,想起来了。
像是在胸腔里,灌满了黏糊糊的胶水。
“朕的错。”
萧安礼突然笑了一下,很轻松的样子:“别多想……是在故意逗你开心。”
说完,他真的很无所谓的样子,扯紧缰绳,唤着骏马奔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