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431)
还说朝堂上的兵马人手便罢了,宫禁之内——宁王能调度的人手也多,太后行事也有干涉朝政之嫌。
文太傅这么说了,不少御史也纷纷应和。
宁王听着全无所谓,一摊手道:
“那挺好,这宁王位谁爱当谁当,我这就入赘徐家,银甲卫和杀人庄,你们几位大人自己去管理吧。”
文太傅愣了愣,舒大学士忍不住皱眉上前,“陛下你看,王爷他现在就是在威胁您——”
皇帝坐在金座上,看看自己弟弟,他了解凌铮,这人痴恋徐宜,让他革名玉蝶去入赘徐家他是做得出来。
倒是文家、舒家……
皇帝闭了闭眼睛,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再开口声音沉稳,“几位爱卿所奏之事,先稍后放一放,朕这里,倒是有些要紧的事情要与诸位讲——”
他挥挥手,让三阳公公给奏折拿出来。
原来是老宰相龚世增预备告老还乡,已经退还了官袍等物,只等皇帝圈批。
“老宰相病了多年,也确实年事已高,朕预备允准,加封一等文忠公,并赐黄金百两许他返乡。”
这话一出,舒党和文党的脸色都不好看。
尤其是舒大学士,他和文太傅交换眼神——这样大的事,他们怎么从未听说?
朝臣们正议论纷纷,那边三阳公公又往外呼喊,宣了太子、户部的林瑕,以及一应江南官员上殿。
这下,舒大学士沉不住气了,他转头看向文太傅,声音压得很低,“太子回来了?怎么您没告诉我?!”
文太傅掩口咳了两声,脸色更白,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却因牵动了病势,咳喘更急。
太子大踏步走进来,先带着一众官员跪下给天子行了叩拜大礼,然后才转头看了文太傅一眼:
“太傅沉疴如此,倒不如跟龚相一般,早些回乡修养。以免劳心伤神,折在朝堂之上。”
文太傅原本只是掩口呛咳,听见他这话,因病深陷的眼眶里、那双浑浊的眼眸倏然瞪大,他颤抖起来,满面不可置信。
太子说完这句话后,却再不看他一眼,径直再拜叩首,“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在江南查到了这些年朝廷修缮钱款的去向以及贪墨众多官员名录。”
“还有,水源中的蛊虫问题,也已经得到控制和解决,这些是整理好的证据和奏疏,还请父皇过目。”
三阳公公立刻派了小太监给那些东西都带上来,呈到御案上。
皇帝看见儿子回来,而且瞧他眼神锋利、言辞间大有和文党、舒党割席的姿态,便明白——太子经过这一番历练,已经有所割舍、成长。
“皇儿辛苦了,快起来——”
皇帝起身绕过御案,亲自下来给太子扶起,然后又让太子身后的随臣平身。
“儿子不辛苦,林大人才是真正的辛苦,他不良于行,却坚持亲自到田间山林洼地沼泽,好几次涉险。”
“还有江南许多位大人,他们都帮了我很多、教会我很多。只是孩儿不孝,父皇病了、儿子星夜兼程,却没能近前侍奉……”
皇帝摆摆手,看着儿子很是欣慰,“小病,不妨,皇儿在江南替父亲看顾百姓,才是要紧事。”
他们父子俩相扶到御案前,皇帝又按着儿子肩膀上下给人一个打量——
先帝爱面子,而他盲目的仁善间接害死了许多人。原本他还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文弱、没有决断,总是被文太傅这个舅舅用亲情左右。
如今看来,太子去一趟江南当真是跟换了个人似的,竟能一反常态当众讽刺文太傅。
从前看这孩子,皇帝只觉他仁善过度、昏懦有余,无勇谋、不善断,若不加历练,将来很容易被外戚控制。
只是凌予檀是他和昭敬皇后文氏唯一留下来的孩子,也是他仅剩的嫡子,太子之位,他还不想许给别人。
如此一拖再拖,再想着用帝王心术御下,最终至于宁王和他之间仅剩君臣,文家、舒家更自诩“太子党”,在许多朝政要务上造成了阻碍。
如今太子既然回来了,他也便正好将朝政大事交给太子处理,去江南一趟他已经有了名望,如今,也该是立威的阶段。
想清楚这些,皇帝拍拍太子的肩膀,让他坐到御案下首,然后让三阳公公继续宣读圣旨:
宰相龚世增告老,特地写了一封密折给皇帝,向他分析了朝堂之上的利弊,说需要有人来革除朋党旧弊。
此人的人品不一定要太贵重,甚至不需要是什么老臣、德高望重之辈,关键要不畏强权、敢于使用非常手段。
龚世增说他年老,门下的门生也多少参与了朋党,他思来想去,向皇帝推荐了户部正二品司长苏驰。
自然,他也在信中坦言——虽然苏驰确实在他家长大,但后来他去西北所行的一切事,宰相并不知情。
而且龚世增也给皇帝点出了户部的局势——户部尚书之位空缺,苏驰和林瑕的才能都不小,只是林瑕主持籍册改革,更适合户部主政。
苏驰年轻,做宰相位本来不能服众,可他要战功有战功,要文才有文才,而且人机敏又辩才无碍,正好能弹压朝堂上所谓“太子|党”。
皇帝思量再三,最后遵循了老宰相的建议,给苏驰拔擢为正一品当朝宰相,统管文武百官;而林瑕因其在江南的建树,升迁为户部尚书。
文太傅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太子就给出建议,说太傅病重、多年也未能料理六部,重新推举了一位在纳言阁的寒门宿儒来继任。
至于纳言阁这边,太子根据在江南查到的线索顺藤摸瓜,也一应裁撤了一批涉事官员。
虽说明面上是因为江南河道工事贪墨案牵扯导致的罢官,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批官员里,可有非常多舒家的党羽。
后来,七月份,有人看见舒大学士怒气冲冲被拒之青宫之外,而文府也并未许他进门。
在太子成婚一年后,青宫里终于传出喜讯——正妃严氏有孕,而皇帝也在同日罪己、告病,将几乎所有的朝政大权交给了太子来处理。
有太子监国,以苏驰为相的这班朝堂算是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特殊时期,世家子弟不再如从前那般高高在上,寒门清流也能与之分庭抗礼。
襄平侯,或者说方锦弦和他的残党,也由太子主理,给出了相应的处罚——
西南大营的统帅杨参,为脱罪籍,在明知方锦弦阴谋的情况下为了一己之私、瞒而不报,以致酿下大祸。
本应处以极刑,但念在其之后心怀愧疚、也在此次西川城事件中积极配合,念其多年守边,便功过相抵。
革除其在军中一切职务,除罪籍返乡养老。
侯府生还下来的几个影卫,斩首的斩首、刺配的刺配,今年上刚入府的那批奴仆则放还本家。
至于柏夫人,大理寺狱和朝堂对外公布的消息,是说襄平侯夫人死在了狱中,实际上,却悄悄恢复了她的本名——乌颜柏。
云秋本来要留她参加他们的婚礼的,若不是她最后在小舟上的照顾,他肯定不能平安等到救援。
结果,乌颜柏拒绝了,她摸摸自己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说了句叫人意味深长的话,她说:
“苗疆的孩子,还是应当诞生在苗疆,这样才能受圣山庇佑、得到神明的赐福。”
所以直到送她登舟,乌影也没能打探出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乌颜柏还是一如既往的口风极严。
从渡口回到王府,李从舟远远就看见了站在花厅外面赏花的四皇子凌予权。
而正堂之上,徐振羽将军正在与王妃说着什么,两人手边的案几上,甚至
还没摆上茶,足可见人来时间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