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363)
等他们走了,云秋看点心一眼,才噗嗤一声乐出来——得,往后钱庄上更热闹了。
小邱跟这位吴龙,两人只怕是棋逢对手,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趣事呢。
解决了云琜钱庄后厨的人,云秋看看外边的天,已经是快到晌午,想着吴龙、贺梁他们还有一会儿才完,便拉着点心胡乱吃了些。
他今日起得早,应付了这么一大堆事儿也乏了,便窝在暖阁的架子床上睡个囫囵觉:
“点心你帮我守着门,除非是小和尚来了,否则天塌下来也不要叫我嗷。”
点心笑了笑,“是,我明白的,公子放心睡吧。”
○○○
李从舟下了朝参,原本是告知父亲自己要去找云秋,结果出宣政殿才没走两步,就被一位绿袍宫人拦住。
宫里内廷监门的袍服颜色各有讲究,其中绿色这种独数于太子青宫。
那宫人虽然是拦了李从舟,却很聪明地避开了文家和舒家的人,看得出来,是有太子的授意。
无奈,李从舟只能耐着性子走了一趟栖凰山。
太子还是立在那处来凤亭,先前他便是在这里见过宁王,得了宁王私下递给他的密信、勘破了平靖公公的阴谋。
如今面见的人变成了宁王世子,太子看着恭敬向他见礼的李从舟,心中多少生出些感慨。
他苦笑一声,摇摇头道:
“瞧着您和皇叔,我倒多少有点明白容妃和襄平侯母子的心思了……”
李从舟只是皱皱眉,仍旧抱拳,“殿下您是天潢贵胄,方氏不配与您比肩。”
太子哂笑一声,只转头看着远处的京城。
这会儿是夕阳西下,从凤凰山这处来凤亭,正好可将整座城的坊市街巷尽收眼底。
“我已向父皇上表启奏,准备下江南。”
李从舟一愣,有些震撼地抬头看向太子。
他难得逾矩,也不跪了,站起身来开口唤了声:“殿下?!”
——江南多事之秋,各方势力庞杂,太子文弱,何苦这时候去趟这浑水。
凌予檀却摆摆手,回头冲他笑了笑,甚至还挺赞许李从舟站起来阻拦他的举动,“是了,这才是兄弟间该有的样子。”
他在来凤亭内踱了两步,举手阻止李从舟继续说,“你也不必劝我,这事,是我瞒着舅舅一个人的主意。”
“我知道江南事多……”凌予檀勾了勾嘴角,“父皇不能做的决断,我替他做就是了。”
“林大人会与我同行,”太子又解释了一句,“户部的林瑕、林大人。”
“前日听了他谈起青红二册改更之事,我便想着,既然事是出在江南,那便也该在江南终结。”
凌予檀说了这许多,终于正经转过头来看了李从舟一眼,“听说你之前去了江南,暗中查探堤坝事。”
“我不信外头传的那些,堂弟你这样的身体可不像是会染病缠绵病榻的,我只想问问你的发现。”
李从舟皱了皱眉,一时摸不清太子的心思。
前世这位太子殁得早,李从舟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意与四皇子争皇位,更不知他为政的手段。
只看这些日子处事,倒确实是文家、舒家那派文人的清流做派。
见他半晌不开口,凌予檀摇摇头,直言道:“此去江南,只为百姓,何况——”
他认真看向李从舟,眼神澄净,“四弟若有经世才,这天下交由他来坐又何妨?”
李从舟不置可否,他不信嘴上说的话。
但若太子真想去江南替百姓做点实事,他倒可将江南河堤上的细则和盘托出。
林瑕的为人行事,李从舟倒信得过。
于是他点点头,抱拳拱手重新全了为臣之礼,“殿下贤德、为国为民,我这就回去造册,到时候,交予——”
凌予檀回头,垂眸看了他一眼。
而李从舟也仰头笑着和他对视,静静说完自己最后几字:“林瑕、林大人。”
太子摇摇头,哼笑一声,指着李从舟点了点,然后负手、径直离开了来凤亭。
而李从舟目送着这位青宫殿下远走,倒瞧出来几分他和当今皇帝不一样的气度来。
只是被太子这么一打岔,李从舟原本的去京畿的行程也只能取消,得先回王府一趟。
打马从栖凰山上下来,过丽正坊直奔武王街,李从舟将马交给门房,跨步进门却看见——
宁王孤零零一个人,又在花厅跪着。
“……”
李从舟站在门口犹豫再三,最后也没二话,闷头上前、扑通跪在了宁王身边。
第097章
今日与往回不同, 花厅内并无人伺候。
宁王身边的青松、元光都远远站在廊下,王妃身边的嬷嬷、婢女却是一个不见,连几个管事也并未上前。
李从舟跪着沉默半晌, 侧首看宁王一眼后才开口,“您又招惹什么了?”
宁王也侧首看他一眼, 咬牙,“这次不是我。”
不是?
李从舟挑眉,“那还是我?”
宁王狠狠剜他一眼张口欲言,又警觉地先瞥了眼板壁的方向, 见无人走动, 才锤李从舟一拳道:
“还不是为着你的婚事!”
“婚事?”李从舟皱眉, 他之前写下聘书文定, 以为这事已经翻篇了, 现在怎么又提?
宁王从鼻孔里重重出了一气, “霍将军密报朝廷, 说江南诸水乡水道里藏有暗蛊,这事, 是你办的吧?”
李从舟点点头,银甲卫都跟着, 他也没想瞒。
“前日,林瑕单独邀你吃饭,是你回来亲自禀与你母亲知的吧?”
林瑕邀他, 是说近日在京城发现一家菜色新鲜、环境雅致的新酒楼, 想请他去小聚。
李从舟听了本想拒绝,他素日从不私下结交大臣, 跟苏驰、林瑕关系近也是因有前缘。
可林瑕嘴快,道出酒楼名宴惊鸿。
这下李从舟便不再好拒绝, 只能跟着林瑕走。
那日林瑕倒没一上来就谈朝政,只先邀李从舟赏游,尤对宴惊鸿前院里那块千层岩赞不绝口。
李从舟看物多重实用,因而虽早知道云秋的铺子里有这么件东西,却也没多用心观瞧。
听林瑕这么一道细讲,倒真看出来点不一样的旨趣,更瞧着酒楼里起满坐满,心里也替云秋高兴。
后来落座,张昭儿来递菜时还偷偷冲他乐。
李从舟使了眼色,让小丫头不要声张,好在林瑕确实心里有事,也没注意他们。
林瑕提了籍册改制,从桃花关讲到万松书院,“看着陆老先生的善济堂,我倒有些想回杭城一趟。”
他一直想要重建万松书院,原先看中桃花关这块地方予了云秋,后来就一直转念盯着杭城。
“听闻世子前些日子去了江南一趟……”林瑕笑着拱了拱手,“想问问您有无这方面的消息?”
李从对外说的是自己一直卧病,私下里去各乡堤坝上查探也并未注意这些,所以他摇摇头,表示不知。
林瑕观瞧他神情片刻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又什么都没说,只敬茶说,“那吃菜、吃菜。”
李从舟当时只是觉着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并未往深里想,如今听得宁王这般问,忽然就明白了几分:
定是林瑕那时候已与太子商定了共赴江南之事,来找他只为借口修建书院探那暗蛊虚实。
若他开口阻拦,那便是江南凶险、去不得,相反他反应平平,这就是已有了解决蛊毒的办法。
李从舟嘶了一声,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