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419)
“明济哥哥是世子、是朝廷要员,”云秋不闪不避地对上他阴冷又怨毒的眼睛,“但我不是——”
“我不但不是,我还知道好多折磨人的好办法,比如,用小刀在你身上划拉几百道口子,然后涂上蜂蜜、让蚂蚁咬你。”
方锦弦拧眉看向他,一个小老板,就算当了十几年假世子,怎会知道万蚁噬心之法?
“或者你不怕虫咬,我还知道笑刑、水滴刑。”
云秋慢慢给那拐杖取回来,板起脸、超凶:“要是这些你都不怕,那回京这一路上,我就让人给你扒光、然后绑在船头最高的桅杆上。”
心高气傲之人都不允许自己丢脸,像是襄平侯这样双腿残疾还要维持体面的人,自然不喜欢这样。
他胸膛重重起伏两下,牵动被打伤的肺叶和脏腑,方锦弦哀哀哼了两声后,才嘶声瞪着云秋:
“……你够毒。”
云秋耸耸肩,又用拐杖重重戳他肩膀两下:
“比不过你残害苗寨三部百姓、害死西北众多将士以及下蛊殃及江南无辜百姓之毒!”
这会儿,李从舟也终于回过神,他忙上前给云秋手里的拐杖抢回来,还给点心。
然后不再看方锦弦一眼,直给云秋拉着出了水牢,他蹲下来,认真给人检查手上因为用力压出的红痕。
云秋让他看,另一只手却背到身后,身子一扭一扭、眼神东张西望。
李从舟叹了一口气,抬头,结果还没开口,就被云秋竖起一根手指堵住:
“你答应过不凶我的。”
李从舟笑了,痛打该打之人,他生什么气。
于是他摇摇头,然后顺势拉下云秋的手指放到唇边啄了两口,“下次,我们都不自己动手。”
云秋这才高兴起来,嗯嗯点点头,“就是,下回拍十几个人,重重锤他!”
李从舟终于忍不住,起身搂住他闷闷笑起来。
云秋回搂着李从舟腰,然后仰脸认真看着他,“那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去啦。”
李从舟看着他,经历了这么多风波,小秋秋那双柳叶眼依旧明亮,里面像是有永远不会下山的太阳。
——永远温暖,永远充满希望。
原以为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是要他替师父、师兄复仇。现在想来,重活一世,原来是上天要他遇见云秋,要他冰冷阴暗的心,遇到救赎。
想到这儿,李从舟笑起来,俯身一吻落在云秋唇瓣,“好,我们回家。”
长河上金辉灿烂,龙骧万斛船扬帆启航。
曲家帮、白帝城众护送着云秋他们,带上方锦弦等罪人,走水路返回京城。
送行到夔门,肖夫人知道自己那艘船惹出来那么多风波,没好意思出来见云秋和李从舟,但托丈夫给云秋送上了一份临别赠礼。
公孙淳星将东西递给了小儿子,九岁的小孩红着脸,腼腆地跑过来,举高双手将匣子递给云秋。
云秋接过来,发现是一匣月琴琴谱。
公孙叡偷偷看看他,又看了眼旁边的李从舟,红着脸飞快地说了一句话后,就一溜烟小跑躲回父亲身后。
而公孙淳星长拜叩首,带领白帝城孤岛上下、水面上众多的兵丁跪下,齐声山呼、重复着公孙叡刚才讲的那句话、送着船队开拔。
惊涛拍岸,两岸高山歧视夹峙。
长河三峡壮景,尽在夔门雄关。
层叠山峦起伏,一声声一阵阵山呼海啸,将白帝城众人喊说的话,传出去很远很远——
雍雍喈喈,福禄攸归。
直到船行出夔门,云秋才抱着那匣子小心扯了扯李从舟袖子。在他疑惑地挑眉、俯身低头后——
小秋秋声音超小,问得很小心,“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呀……?”
云秋茫然地摇摇头,眼睛用力眨巴两下:
没听懂,求解答!
而李从舟好笑看他半晌,终于忍不住笑着亲他:
——媳妇儿啥都好,就是胸无点墨,是个傻乎乎的小白丁。
第110章
云秋他们离京, 是承和十七年三月初五,辗转归京,却已经到了六月季夏。
十九日, 京中正是暑热三伏,官道旁蝉鸣不竭。
云秋身上就穿了件湖丝所制的夏凉衫, 而且还在他的央求下改做成对襟无袖,但他还是热得慌。
尤雪不许他用冰,李从舟更这一路都像保护个瓷娃娃一样护着他:
路一步不许多走,饭菜恨不得称着吃, 坐马车也是要垫上各种各样的厚褥子和软垫。
船上更是去个甲板吹风都要点燃一炷香计时, 多一刻都不成, 好吃的酸甜果子也就给他数着个数。
要不是尤雪阻止, 严谨认真的小和尚, 甚至还想专门造一册来记录他的生活起居。
云秋是一边嫌他烦, 一边又觉得这样的李从舟有趣, 或许——这就是王妃罚跪宁王时的心情?
不过提到王爷王妃,云秋舔舔嘴唇, 又有点怂了,他往后挪了挪, 人几乎贴到车厢上——
“要不我……我还是回钱庄上去住吧?”
说着,他小心翼翼看了那边替他打扇子的李从舟一眼,手指微微碰了碰, 眼睛眨巴眨巴, 满脸乞求。
但李从舟只是看他一眼,连打扇子的动作都没停顿一下, “你知道母亲的脾气。”
云秋:“……”
他确实是知道,而且还知道王府里就没有王妃办不成的事, 只要她想,宁王肯定是听她的,而且还会想方设法替她办到。
西南发生的这些事,李从舟一件都没有瞒宁王和王妃,包括云秋有孕这事。
宁王和王妃反应很大,尤其是王妃,当天就写了一封加急信来骂他,十页的信纸上,有三页都是在数落他,说他不会疼人、说他欺负了云秋。
其他七页都是警告他一定要照顾好云秋,然后要求他们回京后就直接搬回到王府来住。
王妃的理由很充分:襄平侯被押解归京,后面还有指不定多少事,云秋一个人在外面万一又遇到危险。
宁王很赞同,李从舟也认为应当如此。
但云秋多少有点……有点不好意思。
当初他离开王府走得多利落呢,现在回去的话……哪、哪有好人家的新人是直接住到对方家的。
难、难道最后迎亲就是给他从宁心堂抬到沧海堂吗?这不要成满京城里的笑话了?
云秋心里的包袱提起来、放下去,放下去、提起来,最后就是想逃跑,远远躲到庄上去。
李从舟觉得他根本就是杞人忧天。
宁王和王妃对云秋的偏爱从没有断过,甚至在知道他并非亲生子、父母还双亡后,还想对他更好些。
哪怕知道是云秋先偷跑,王爷和王妃的信笺还都是怪他没有照顾好人,王爷还说定然是他说错话、惹了云秋生气。
李从舟看着那些家书当真是哭笑不得,最后只能趁云秋睡着的时候,偷偷扒拉开他的寝衣,在他肩膀上咬一口。
所以现在没得商量,“你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不见他们吧?回去有母亲照顾你,我们大家都放心。”
云秋吸吸鼻子,没法子,只能扯了两下衣服上的绣花小球出气。
他当然知道不能躲一辈子,但是一想到李从舟说的前世王妃身故后还带着他一起入葬……
云秋生怕自己见到王妃就哭鼻子,然后害得他们都伤心,最后一家人闹得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