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336)
孟氏是寡妇,来去自如。康氏虽是未嫁之女,但年纪二十又三,在旁人看来早成了老姑娘,她和家中断得干干净净,倒是来住着也方便。
曹娘子会的菜式多,孟氏的清炒拿手,康氏总能琢磨些新菜式,其中也有些旁人没有的巧思,三人配合默契,将来酒楼开张也顺利。
云秋当着李从舟的面,不吝地夸了一道:“可惜今日毕夫人不在,不然真要拿她酿的好酒招待你,可香可好喝了。”
李从舟笑笑没说什么,只记着真定府云秋遇险的事。
正好点心他们又上来收拾碗碟,他便正了神色与云秋认真说起来,“那定亲聘书的事儿,就是我们两家人知道就是。传出去被有心之人瞧见,多半又要生了害你之意。”
云秋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等点心他们收拾了东西离开后,云秋睨着李从舟,忽然在心里转出个注意,他凑过去,眼巴巴看着李从舟:
“我……有个坏主意。”
李从舟挑挑眉,侧开一点身,让云秋坐到自己身边,“坏主意还要说?”
云秋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凝眸很正经看向李从舟:“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对你来说……可能嗯……是个很坏很坏的主意。”
李从舟啧了一声,干脆脱去他二人鞋子、挪掉中间的小几,拉着云秋上了榻。
——云秋在钱庄二楼的这件房间里,靠墙里侧新换了架子床,屏风外面的内窗下,还是原来的罗汉榻。
云秋是个会享受的,三面的围子上都命人镶嵌了玉璧,夏日靠着能生凉,到如今秋冬季节里,又往上面盖上绒褥子,靠着暖烘烘的。
李从舟扯过来其中一条盖到云秋脚背上,云秋却将自己的脚踩到他脚上,然后又给那褥子盖到他们两人腿间,弄完了还冲他嘿嘿傻乐。
行,也算个促膝长谈、抵足而眠。
“说罢,什么坏主意。”李从舟给那块褥子收拾整齐,掖好。
“我想去金莲池!”
李从舟一听这话就啧了一声,斜眼睨着他就拽了一句文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哪啊?!”云秋抡起拳头来锤了他一下,“你脑子里面在想什么啊?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轮得到去金莲池择婿吗?!”
李从舟尴尬地摸了下后颈,是他一时想岔了。
“是小瑾,”云秋揪着绒毯上的毛认真与李从舟讲,“前日我在清河坊遇着他,他说他也要去金莲池,我就……好奇嘛。”
云秋何止是好奇,他可是好奇坏了:
没有西南蛮国求娶,那四公主这回会嫁给谁?以及,五公主和曲怀玉能不能走到一起?
辅国大将军一家待他都不错,尤其是酒楼的经营还受了三夫人许多照拂,想起前世曲怀玉和五公主的遗憾,云秋当然想去看一看。
“既如此,怎么当时不央那位曲公子带你去?”李从舟问,“按着规矩,每家王侯公子身边都是可以带一两个小厮侍卫的。”
话虽这么说,但李从舟问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戏谑。
云秋撇撇嘴,这个他倒真想过。
依曲怀玉的性子,他若提出来想去金莲池看看,曲怀玉必定会答应,而且一定是想尽办法地答应。
偏是这样,云秋才不好劳动他。
曲怀玉本来就对择婿之事不怎么上心,一心里念着的都是他在江南的丝绸生意,他要是再去曲怀玉身边,那曲怀玉哪还有心相看公主?
若五公主和曲怀玉之间真有前生造定事,那他这般跟着曲怀玉去,不是反而坏了事?
所以云秋之前只是满腹好奇,现在听闻李从舟竟然负责金莲池的巡防,那他就……忍不住想打一打坏主意了。
“……”
李从舟听明白了,云秋这是要他徇私。
毕竟他负责的是金莲池的巡防,想要带一两个人进去,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而且带过去的人也能事先藏好,到时候离开脱身也方便。
比云秋跟着曲怀玉要容易方便得多,风险也并不高。
只是——
李从舟斜眼看了云秋一眼,淡淡道了一句:“这可是我头一回当差。”
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云秋当然是听懂了,不过他一点儿没觉得愧疚,反而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唉——你完喽,今日才看清我的真面目。”
“可那聘书我都已经收下了,啧,往后您可要怎么办唷,我的世子殿下?”
李从舟一下翻手,很轻松就握住了云秋的两只小爪子。
他从前读书,是不懂什么叫恃宠生娇的。
如今瞧着云秋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狐狸笑容,便终于知晓了——原来被偏爱敢这般有恃无恐、明知是错,还敢光明正大给他提。
而且,李从舟瞧着云秋这样,还真是一点儿气也生不起来。
看着现在的云秋,李从舟忽然觉着他有点明白父王了:
能成日有个人偏私,有个能跪的小花厅……
好像确实挺不错的。
“……明日我会帮你安排。”李从舟叹了一口气,幸亏公主在金莲池择婿是在巳时,不然他还得给个神志不清、没醒盹儿的小家伙运进宫呢。
云秋见他答应,立刻高兴地振臂一呼,然后由不吝地赞了一句,说他就知道李从舟最好。
李从舟只不断叹,总觉得将来他还会为云秋做出更多违逆规矩的事。
次日,金莲池。
此处是宫中御苑,素日都有宫人精心打理收拾,如今为着公主择婿一事,更是重新扎上绢花彩绸、挂上榴灯锦帛,廊上也挪了好些盆植。
李从舟知道云秋,这小坏蛋除了揣着关心曲怀玉的心,自然还有一份想要瞧热闹的意。
所以李从舟思来想去,最后干脆给云秋安排在了他们巡防所用的望楼上,楼下是银甲卫换班的巡防所,里面都是银甲卫是自己人。
望楼高足三层,比那供公众女眷休息的二层小楼还高,云秋躲在上面也能看清楚下面他想看的一切。
李从舟办事妥帖,身边的人也都是不会多话的,因此云秋躲在望楼里有了自己一张小桌子,上面甚至还放了一碟陶记的桂花糕、一盅银耳吊梨羹。
点心稳重,李从舟甚至给他也带了进来。
那日帮忙云秋传话的银甲卫做了什么,李从舟自然是很快就知晓了,他笑盈盈给两人叫到近前,赏赐了银子,然后又分拨他们到望楼照料云秋。
这事别人看着是偏私,实际上却是个好差事。
银甲卫的升迁不过五军都督府,也不用禀报兵部过郎官那一节,全凭宁王府自己定夺,到时候报个名单过去,连银子都是王府自己拨。
所以平日训练辛苦,银甲卫们一年里也就五日公假,像是今日巡防金莲池这种事,压力大、需要注意的地方多,弄不好还要得罪世家、皇室。
哪怕是守在僻静处站岗,也比真的巡逻轮值强。
那两人本来十分惶恐,可听闻李从舟是安排了这个差事给他们,脸上都多少露出了喜,连连拱手谢过世子。
“秋……”李从舟搁下笔,换了个措辞,“小云老板的事,你们以后能帮就帮,耽误轮值就耽误吧,巡防不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