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BOSS的职业修养[快穿] 下(7)
二皇子过去觉得自己憋屈,但他和他亲姐司赫荣的生活,也不过是在太子与贵妃子女的后头,分明压住了其他兄弟姐妹。
所以,端妃听出来了。敖昱教二皇子的,这是帝王术,是治人之术。
她过去教导儿子,上学的时候该听从师父,认真学习,这是为臣之道,毕竟学出来了,才能有用。可帝王术这话,只能让二皇子自己想明白,端妃即使是生母,也不能点出来。
把儿子赶去睡了,端妃伸手摸了把鬓角,就这么一会儿没擦汗,汗水顺着鬓角,已经流进她脖颈了。
五妹夫到底是怎么养的儿子?养出了一个怪物来。
转天前往兵部上职的颛孙恬义:“……”这个体弱的小怪物,其实是他的妻子养出来的。
对这两日的事情了解得足够多的大臣们,此时多多少少都发出了和元烈帝、端妃一样的感慨。当着颛孙恬义的面,虽没人问出来,可眼神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已经足够清晰了。
有过去关系还算好的大臣,直接无视了他。也有过去关系疏远的大臣,会对颛孙恬义客气地笑一笑。甚至有人从其他部跑过来,就为了“瞻仰”他两眼。
颛孙恬义也想知道,这儿子到底怎么长成这样的?但他没有去询问郭夫人,而是去了大郎的房里,看他的书籍。
四书五经已然放在了书架角落,摆在书案上的,是一本摊开的《左传》。且能看出来,这本书已经被翻了又翻。书案右手边还有个小书箱,里边摆着《资治通鉴》《汉书》《史记》《公羊传》。每本书籍都被细致保存,但能看出都被反复观看过。
“老爷,翰林院的宋大人求见。”
他正思量间,下人来报,同时递上一封名刺——翰林院编修,宋潜。
虽因为四姐夫白渠照,颛孙恬义对如今的翰林还是认识几个,可这个宋潜是完全不熟悉的。
“将人请到小花厅。”
看见宋潜其人,颛孙恬义想起他来了。说起来,这人还是上上届的榜眼。当时的文章还被传诵一时,可是……宋潜这个人长得太“奸臣”了。他白白胖胖的,眯缝眼,圆鼻头,天生一张笑脸,绷着脸都像谄媚,他笑起来的时候,让人直想大喊奸佞。
三四年前的冬天,颛孙恬义去找白渠照,无意中路过宋潜在的屋子,看屋里只有他一个哆哆嗦嗦地办公,心生几分怜悯,当时说了两句,还将自己的手炉送给了他。后来这事没什么动静了,颛孙恬义也就忘了。
但现在想来,宋潜其实并非谄媚之人,否则当时就能借道谢的机会爬上来。
宋潜依旧白白胖胖,可细看便能知晓,他的衣着在官员中十分俭朴,这样的身材,该是天生肥胖。宋潜来见颛孙恬义,一手拎着一串油纸包,另一手提着同样用麻绳吊着的两小坛酒。
“小弟今日听见了一个故事,特来与颛孙兄就着酒肉,说上两句。”
“好。”
两人坐下,宋潜说给颛孙恬义的,正是今日上午,上书房的事情。
今日去讲学的是翰林院的中议大夫,姓谢的一位老学士——中议大夫就是个好听的闲职,这也是一位在翰林院养老的。但他家里,和淑妃家里有些七拐八绕的姻亲关系(可以算有,但基本上该说是没有)。
谢学士没有如之前两位那般接着《尚书》讲,他讲的是《中庸》。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
君子在什么位置上,干什么事。富贵就干富贵的。贫贱就干贫贱的。君子不该是个好高骛远的人,先得把本职工作做好了,不应该因环境的变化而觉得不适。
谢学士提了个开头,把二皇子叫起来背诵。
《中庸》比《尚书》浅,学到《尚书》能背诵《中庸》,对文人来讲是应该的。
二皇子道:“看过,记得意思,但不会背。”
谢学士便叹一声,又问他是什么意思。
二皇子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谢学士又叹,道:“殿下错了,此句之意,乃是君子该安守其位,不要心生妄念。”
然后就让二皇子罚站一直到晌午。
宋潜三两句便说完了,问颛孙恬义:“颛孙兄如何看?”
“都没错,只是谢学士有些迂腐了。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颛孙恬义喝了一口酒,“宋兄带来的酒微辣,却有竹叶的清香,回味甘甜。好酒。”
颛孙家家学内,幼崽版本的小月亮双手托着腮帮子,两眼无神地看着上头口若悬河的塾师,一脸无聊。
家学里的孩子挺多的,不止他这个大房嫡子和二房们的,还有些外头支脉的子弟也给送了进来。小月亮在的是启蒙班,四到八岁的。八岁之后,就得去隔壁的经讲班了。
小月亮住在珠晖堂,两岁时就搬过去了。那地方其实原本是个花园,是小月亮被带回国公府后,老太太新建的。北边的墙是老太太的福禄堂,南边的墙是大房国公夫妇的安荣堂。
他四岁前,多数时间被老太太拢在身边,极少的时间,又被娘亲宋夫人拢在身边。
上上辈子在悦家虽然过得也不好,相比之下,却比这辈子快活多了。老太太和宋夫人,把他拘得密不透风的。
三天前他去找“大哥哥”,也是不太确定的。但被束缚在这个宅子里,看着像个人物的,就剩下颛孙御鳢了。而且,小月亮自己这次的名字不对,他也怀疑,自己大概不是这家的孩子,当年的出生怕是有些问题。
果然是他,但是……这辈子不能见面就手拉手一起跑。短短相聚了一会儿,大黑鱼就自己一个鱼扑腾着出府去了。
而那次之后,宋夫人和老太太念叨了他三天——对,念叨到现在。伺候他的丫鬟小厮都挨了打,换了人,老太太那边还派了个刘婆子过来。
总算是下课了,其他同学都不敢靠过来的,过去也有人想和小月亮搭话,可小月亮一贯将靠过来的当不存在。他站起来朝外走,两个一直站在最后头的小厮过来,给他收拾东西,外头守着的刘婆子立刻靠了过来。
“熙少爷可要喝口水润润喉?”是问的话,但旁边小丫头已经把茶碗送了过来,刘婆子接过,转手递到了他跟前。
他在陇国公府里行七,但从来老太太和宋夫人不叫他排行,对下人吩咐时,只说“你们熙少爷”。
“不喝。”小月亮踢了个小石头。
“您不喝水,老太太可是要担忧地。”
小月亮瞥了一眼她端过来的茶碗:“谁让你动我的鲤鱼碗的?”
刘婆子道:“这不是知道熙少爷喜欢……”
小月亮抬手打在了茶碗上,茶碗落地,直接碎了。
小月亮:我也不想跋扈的,我原来是个脾气多好的人啊?砍人都喜欢砍脑袋,给他们个痛快的。
虽只有六岁,但在老太太和宋夫人的爱护下长大的小月亮很确定。温和谦逊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听不见他说话,反而闹起脾气来,回响非常好。
打了碗,小月亮转身便跑,径直到了福禄堂,老太太跟前,小月亮直接道:“祖母!您给我安排的这都是什么人啊?我仔细藏起来的杯子,她说拿就拿出来了!说得好听,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在我之前用过?再让她跟着我,让她住在珠晖堂去吧。房子屋子都给他,我睡外头游廊就好!”
“哎哟,奶奶的眼珠子,这是怎么了?你个小人儿家家的,怎么气性怎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