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255)
白让了你两次功,还让了你那么多银两,是时候让你付点利息了,只是这次,你除了得到声谢,其余什么都不会有。
齐葙表现的滴水不漏,只是看着纪立春的眼神有点冷,带着审视,因有着十几年前的那场事端,他实在喜欢不起来这个莽夫,哪怕他如今坐上高位,也无法令他高看一眼。
偷来的功勋,亏他好意思,要是一般人,或者像郑高达那样知恩有眼色,就该称凌公子为主上,而不是小老弟的叫着,倚老卖老的仗势欺人。
因为先入为主的坏印象,哪怕凌湙未对纪立春的为人发表过意见,但于齐葙而言,纪立春实在不堪为将,并且人品低劣,不值得深交。
有了纪立春的亲卫补充,娄盱除了留部分人守家,自己也跟着大部队一起到了斑秃山,齐葙当然也想去,然而他知道自己腿没好之前,是无法随凌湙到处跑的,只会拖累行程,因此,只手书一封信,交由酉三带回,里面解释了纪立春过去的原由,并提醒凌湙防备他鲁莽坏事。
当年被他坑了一把的阴影实在深刻,齐葙深怕凌湙也受他牵累,故此,是冒着被人怀疑挑拨的风险,给了凌湙一封堪称为把柄的信件,若之后他或有不忠,这封信将成为他人品瑕疵的证据,毁他多年名声。
君子背后不妄议他人,是最基本的美德,齐葙主动将把柄交到凌湙手上,实也表明了投效之心,算是给凌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果然,凌湙从酉三手里接过信,心情瞬间大好,看了两遍之后,笑眯眯的道,“等回去就摆酒,正式欢迎两位先生的加入。”
齐葙都投了,殷子霁还能跑?凌湙笑呵呵的将信投进了火堆,看着它成为一堆灰烬。
近两千的人马,分散藏于斑秃山四周,在四月十五这日,终于有探马飞奔来报,从并州方向狂卷过一阵尘烟,看模样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
凌湙望着阴气沉沉的天空叹气,连续三日阴中带风,每当让他觉得该落雨的时候,偏一阵大风刮过,卷了阴云便走,半滴雨都不给他留。
这鬼天气,当真是半点不架式。
探马相继来报,大部队渐渐靠近,再有半日将抵达此处,凌湙再不指望天上落雨,让幺鸡分了水囊,将事先演练过的人安排过去,一个守一处硝石点,而半山腰上事前挖好的坑洞里,炸药包被一一填了进去。
他要借着烟雾笼罩,视线不明时,点药炸山,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将来人全部留下。
十里外的突震正笑着与伽纳说话,“你看,我说过这边最近不会落雨,你且放心,斑秃山只要不进入雨季,它就是安全的。”
武景同在后面佯追,胡扬林布满杀机,他们已经连续跑了三个日夜,眼看最担心出异事的斑秃山没有雨的痕迹,不由纷纷从心里松了一口气,笑着附合突震,“三王说的对,等我们回了王帐,必要……”
轰隆~轰隆~轰隆~
伽纳色变,猛然抬头望向天空。
凌湙也意外的站了起来,伸头凝视着雷声轰鸣的上空,“春雷?”
突震被打脸,咬牙顿了一下,在伽纳欲勒马急停时,立刻道,“已经不足十里了,况且雨不一定这么快就落下,伽纳大人,我们必须一鼓作气冲过去。”
确实,停在此处非常危险,若落了雨,此路更不能过,他们就必须掉头,或绕道走背山处的沙地,十五里的陷足沙地,足能令吊在后头的并州兵马赶上,如此,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冲过去。
五里,斑秃山山顶处开始集风聚云。
三里,第一滴春雨开始稀疏滴落。
突震咬牙,马鞭抽出了残影,嘴里给自己也给身后的兵马打气,“冲冲冲,雨不会这么快就兜头砸下来的,只要雨势不够大,斑秃山就聚不出鬼雾,大家不用怕,我们定会平安过此山的。”
凌湙咬牙,盯着上空,“你最好识相点,快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会有人知道你们死于……
当前方二里地滚出浓浓尘烟时, 凌湙肃脸抬起了手里的小旗子,那是他与每个守在各硝石堆点的人,约定好的浸水信号。
春雷息响一次, 炸的人耳鼓发涨,他不确定来不来得及,小旗子半竖, 决定执行备选策略,手动点硝烟。
埋伏在山周的纪立春等人紧张的攥紧了手里的刀,他们其实也怵鬼雾碑林的传说,然而凌湙却告诉他们, 所谓的鬼雾只是因山体特质起的一种天然反应, 有危险的向来不是雾, 而是借雾行凶的人或动物,他今天, 就是要借这天然特质杀人于无形。
眼看再有两息,远处急奔而来的大部队兵马,将能清楚看见山周情况,凌湙不再板等雨落, 手里的小旗子瞬间摇起,守在各硝石点上的人立即拔了水囊塞子,点着硝石就将水倒了上去。
凌湙说过,在烟未大面积起来时,守硝石的人在浸完水后, 不得动弹,未免让靠近的兵马察觉异样,他们必须等到雾足能遮挡住人的视线后,才能起身撤出。
百多个硝烟点同时升起袅袅白雾, 在灰暗阴沉的天幕下,吊诡的营造出令人头皮发炸的不详预警,平地生烟般的泛出冷白的死亡之光。
突震埋头策马狂奔,眼看将要绕离斑秃山,然而,自山腰开始铺陈开的烟雾,不仅惊住了他的眼,也惊的伽纳大声震呼,“不好,起雾了。”
可天上的雨点如此稀落,便是起雾也不可能如此迅速,他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拉着马僵绳开始减速,突震也提起了万分小心,控马僵绳的手也用力拉紧,坐下马匹被这急促的勒紧方式,惊的人立而起,长嘶连连。
然大部人马一直在快马疾奔,便是减速也有个缓冲距离,在直逼山脚一里处时,天上最后的闷雷在炸过之后,雨点如豆般瞬间兜着人头砸落,直接将一行人浇了个透心凉。
凌湙缩在山脚背阴处,已经能看清突震脸上的表情,从惊疑到恍然,就见突震在马匹的惯性带动下,仍慢慢的靠近了斑秃山,并且声音里带着释然,对着身侧的一个人道,“该是这片山上先落了雨,走走走,没事,伽纳大人这里不能留。”
伽纳脸色凝重的瞪着陷入烟雾中的斑秃山,寂静的令人忧心,他想反驳突震的言语,然而身后的人马将也受到恐吓,两人对视一眼,皆按下了心头巨震,小心的策马往斑秃山山脚下靠,那边有一条小道,绕过去就能走上通往凉羌的正北草甸子。
豆大的雨砸在人脸上生疼,雾初起时的稀薄见光,在迟来的春雨加持下,终于有了遮人视线的能力,但覆盖面并不足以容纳千凉使兵马,在一半兵马陷入烟雾一半兵马还在后头时,凌湙作了个大胆决定。
他不能让头部的突震等人,离开炸药包的燃爆中心点,因此,他朝纪立春等人下了阻截的命令,用霍霍马蹄声,将突震等人吓缩在大雾里裹足不前。
然后,他让点过炸药包的幺鸡带人摸到了引线周围,等纪立春那边引起骚乱后,借着人马轰鸣的掩盖,遮掉他们近距离靠近的脚步。
为让炸药迅速起效,凌湙这次的引线只放了半米长,点火的几人必须冒着被埋的风险,于敌骑眼皮子底下,偷偷掏火折子点火,而明亮的火折子一起,就是有烟雾搅人神经,也终将暴露行踪,所以,这一队人的生命危险指数最高。
幺鸡毫不畏惧的带着人就上了,因为在此地好歹也生活了半个月,各处地形都摸的透如明镜,一路避着能发出声响的石子枝干,踩着松软和被雨浸湿的泥泞土地,一点点摸近了埋炸药包处。
雨势渐大,也为点燃引线增加了困难,堆在山脚下最纯净的硝石起到了作用,被雨水一淋,以极快的速度铺开在山体周围,纪立春领着人弄出响声,惊起了突震他们的注意,个个裹足不前,瞪着眼睛目视前方,口中呼喝,“什么人?躲躲藏藏出来说话。”
突震又惊又怒,竖着手中的弯刀咬牙,“武景同是不是?尔等奸诈鼠辈,有胆现出形来。”
对面的纪立春一声也不吭,刀与鞘击打出铮鸣音,人与马的呼喘,裹在急促的大雨里,显出危机重重样,而蒙在烟雾里的人影憧憧,更让突震方弄不清楚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