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156)
那领头的摇头,低声道,“是有专门的哨子,不会叫外人听懂的。”
秋扎图跟在旁边,对凌湙道,“我们可以配合酉一冲阵。”
打突震的队伍时,酉一领的人就用过绞阵,那迅速的阵型组合及人员搭配,是他们双倍以上的灭敌效率,秋扎图再不愿跟凌湙有牵扯,也不得不承认,凌湙改良过的阵型,比他们延用的祖传战阵更有杀伤力。
二人经过月牙湖一战,对凌湙到底生了许多敬畏,知道这不是个徒有虚名的勋贵公子,论起杀伐之气,不亚于经历百战过的将军,虽心存疑惑不好问,却不妨碍他们愿意向凌湙释放顺从之意。
凌湙拥有这支队伍的绝对指挥权,二人虽分属不同阵营,都各自有主,但都清楚如无意外情况发生,接下来的日子,都要仰凌湙鼻息生活。
酉一接到凌湙眼神指示,领着秋扎图及其族人,经过一番调整,两队合一股摆好了阵型,前方长枪齐备,后方朴刀跟随,就等着幺鸡带人冲锋了。
火把围成的圈内,众人被团团刀兵围困,照亮的火光下,虽表现的镇定强势,可随着整齐的战马压阵逼近,声势到底在惊惧里落了下风,这些扮匪的士兵整体素质而言,比乱没章法的灾民营,和所剩不多的百人护卫队,无论人数和气势都占了上风。
齐葙挡着殷子霁乘坐的马车,搭弓护持在一旁,眼神冷冽的盯着领头的马骑,嘲笑讥讽,“尔等鼠辈,但凡敢报出所属营卫,也好过这般藏头露尾,他那点见不得人的屁事,当真以为靠先下手为强就能掩盖的?你们来前,知道他犯了多大的事么?知道你们已经死到临头了么?”
齐葙那个怒啊!越说越压不住火,一营凉州卫,可真看得起他。
那领头的千总心中也已惊涛骇浪,他接这任务的时候,没料会在此遇见齐葙,韩将军只说这里有批财物,要他带人弄走,是不论死伤的一定要弄走。
他当时还很奇怪韩将军为何要叮嘱这一句,当看到齐葙时,他明白了,这怕是涉及到了韩将军的秘密,且听齐葙话里的意思,两人也都心知肚明。
可军令难违,他纵是知道这里面有事,此刻也已经退不得了。
令刀举起,立指前方,“挡路者死,我们只劫财,不要命,你们让开或能侥幸逃脱,如不肯让,就休怪我们刀枪无眼了。”
齐葙弓弦拉满,箭指发令者,“敢进半步者死,今天谁也别想从我这里带走一车财物。”
两方势同水火,战斗一触即发,正此时,殷子霁从马车内伸了头,朝着齐葙打了个手势,齐葙身体立马一震,冲着离他两丈远的蛇爷就道,“你们爷回来了。”
他这一声,叫蛇爷左右人等俱都眼光大亮,提着刀冲着前方的整个兵阵就上,嘴里大喝,“拿命来,敢抢我们的东西,定叫你们有来无回,杀啊兄弟们,上~!”
那千总正犹疑齐葙话里的意思,就叫突然发起进攻的袁来运等人抢了先,刀枪直抵进了前,他方举刀下令冲杀,双方本就靠的近,这一冲近乎靠臂肉搏,瞬间就混战到了一起。
幺鸡领着手下六人悄悄摸到了兵阵后头,距离三丈左右,横刀立马一声大喝,“哪来的蟊贼,胆敢劫你爷爷的镖,统统都来受死。”
他声震五内,旷野回旋,让正全情投入眼跟前战斗的兵们齐齐回头,就见一支七人小队箭一样的直冲而来,砍瓜劈菜般,直接穿透了他们的后列队阵,与内里战斗的队伍瞬间汇合到了一起,之后勒马回头,横刀就砍。
七人小队势如破竹,横刀扫向哪,哪里就死出一蓬洒向天空的血雾。
霎时间战势倒转,被猝不及防打乱了阵脚的队阵,纷纷惧于勾命般的刀阵,勒马嘶鸣迅速调整,可时间不等人,根本容不得他们进行队列整合,后面突突的又开出了一支百人队,只见几百马骑持刀靠近,得得马蹄震的地面颤抖,刀枪直指来犯者,毫无畏惧的欺身而上。
一营千人队,被这突如其来的人马打的回防不及,几方阵型被割裂,内外夹击,再被小股围歼,不消两刻钟,死的死,捉的捉,那千总直到被捆成粽子丢在地上,也没搞清楚这一队人是哪来的。
来前韩将军明明说过,这里护卫只多百人,余者皆普通百姓,根本没有说还有一支战力如此高的马骑。
韩将军害我。
那些被战斗气势逼的气焰高涨的灾民们,持刀的手虽然颤抖,紧张的心剧烈收缩,喷洒在脸上的血渐渐冰冷,然而,当凌湙骑着闪狮得得的从黑夜里现出身形时,那瞬间涨满胸膛的骄傲,和危机尽解的欣喜,让他们当场就跪了下来,冲着凌湙就嘶声高叫,“五爷大胜,五爷威武,五爷……”
便是幺鸡他们,也尽从马上跳下,单膝跪地,杵刀高叫,“五爷威武!”
那被捆的千总愕然的看向被人群簇拥的少年,不知道这是哪来的公子,但看齐葙望过去的眼神,也透着欣赏赞许,一时陷入了沉思。
这根本不是一支可随意劫掠的普通队伍,韩将军为何要发这昏令,害他身陷于此?
是他平时的孝敬还不够多么?
等他看到紧跟其后的武景同时,瞪的眼睛差点脱了眶,武少帅?他怎会在此!
不止他没猜到武景同会出现在此,就连已经回了凉州府的韩泰勇,都猜不到武景同会脱险,前者是根本不知道武景同被突震抓过的事,后者是深信拥有八百马骑的突震不会叫人逃脱。
就在凌湙带人去救武景同的第三日,韩泰勇得到了第二批探马回报,齐葙等人一直停在陇西府外,只有两支人马带队进了陇西府,一支草药车,一支流放队,剩余的皆是普通百姓组成的护卫队。
他作贼心虚,不知该拿齐葙怎么办!整个登城叫他梳理了一遍,齐葙和殷子霁寄生的赌馆叫他里外翻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当然,人走屋空,有问题也该被扫光了。
他站在开了多年,却从未踏足过的地方,懊恼从前太过自大,竟是因为厌弃此等地方微贱,不肯涉足,结果竟漏了如此重要的线索,叫齐葙白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躲了这些年。
他一时想到自己在登城这些年的风流韵事,一时脸上青紫交杂,从前在齐葙面前竖的好姑父形象,怕是早被他看清了真面目,不知心底里生出怎样的鄙夷蔑视,又不知他有没有去信到府里,给他姑姑报过信。
韩泰勇回了府,甚至没敢往自己夫人院里去,纠结在外院书房里,听着探马接二连三的汇报声,渐渐的,生出一不作二不休之感。
反正武景同都叫他卖了,再杀一个没了腿的内侄子,应该不会比前者更难。
凌湙坐在被搬下车的凳子上,望着颓败的连挣扎都不挣扎的汉子,斜眼望向齐葙,打趣他,“齐先生,你仇家呀?”
齐葙收了弓箭,挪了藤椅到凌湙身边,摇头,“我不认识他。”
那千总听他说话,头微微往上抬了抬,眼睛眨了一下,有气无力道,“齐将军,末将陈树生,旧日前锋营小旗陈林生是我哥。”
他一说,齐葙就有印象了,盯着他左右看了看,恍然大悟,“你竟入了凉州卫?十年千总,比你哥有出息。”
陈树生喘咳了下,笑道:“不敢,我没我哥出息,他能效命在您麾下,是我们全家的骄傲,我不过……咳咳咳……不过因为贪生怕死,靠巴结上官任的职,我父亲并看不起我。”
齐葙抿了唇,半晌才道,“是我对不起你哥,你来杀我,是要替你哥报仇么?”
陈树生摇头,嘶哑的笑了一声,“我来前,并不知道要杀的人是你,齐将军,咳咳,我要知道是你,我就不来了,咳咳咳,叫我,叫我哥知道,他能从棺材板里爬出来掐死我。”
凌湙就在旁插话,“可我见你挥刀时也没犹豫,可见还是动了杀心的。”
陈树生定眼看他,眼神透着疑惑,“你是谁?”
凌湙没回,反倒又问了句,“我若回来的不及时,你是不是真的要把齐葙杀了回去复命?”
陈树生再次摇了头,眼睛望着齐葙摆在腿上的弓,“我举刀,齐将军必射箭,我杀不死他。”但他能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