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187)
凌湙叫人燃狼烟的时候,正是他打马回营准备走的当口,令兵跑的风起扯呼,瞪着眼睛一口气喘不上来,指着登城方向叫他看,这一看,就吓的他心头狂跳,唾沫直咽。
登城的狼烟,十几年没起过了,羌兵临城,这是怎样的紧急军报?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些斥侯是死了么!
纪立春呼呼领着人,跑的差点断了气,然而,等他到了城门下,门是关着的,内里火光冲天,喊杀声不断,他围着城门劈了两刀,奈何门内铁皮裹的榉木栓落的严实,根本砸不开,无奈,他只能带人往地势高处摸,指望靠着地势,能叫他搭个人梯翻进城。
而将军府门前的阔马道上,由于武景同的加入,战局迅速倒向一边,突震再仗着身高,欺幺鸡手短,在有了武景同从旁协助后,如虎添翼般,直压的突震连续倒退,握刀的手部虎口位生生震裂了豁口,黏呼呼的血液一滴滴往下落,胸膛内的急喘压过了周围的喊杀,让他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二对一,他没有胜算,发热的大脑终于冷静了下来。
再不走就逃不脱了,突震举目望着烟火缭绕的城池,和刀尖对准他这一边的大徵士兵,嚎呼着吹哨叫马,举了弯刀与己方兵将汇合,齐齐往城门处撤。
幺鸡记着凌湙的吩咐,要把人往西门撵,故此,一见突震失了与他独斗的战意,立马叫武景同将带来的兵,堵在冲往城北和小侧门方向的各道口,生逼的突震不得不往西门撤。
他们一路打一路撤又一路收拢残兵,韩泰勇的私兵群龙无首,叫郑高达带人缴了械,挨个撵到了城墙根下上绳上锁,突震领着他余下的两千众,边打边退的出了西门,脸上神情已经彻底黑的不能看。
他实没算出这些大徵兵是哪来的,按韩泰勇给他算的兵力,根本不可能一夜冒出这么多人,多到甚至能歼灭掉他留在月牙湖的兵力。
韩泰勇害我!
他边打边搜寻韩泰勇,咬了牙的想在走时弄死他,这是个间隙,他被反间了,绝对的,他绝对是被反间了。
韩泰勇,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突震怒吼声冲上夜空,满街巷找韩泰勇,幺鸡就和武景同步步紧逼,带着人一点点蚕食掉他身边的羌兵,待他身边亲卫瞧出不对时,聚在他们身边的已经不足两千了。
一行人仓惶从西门逃出,顺着墙根往北边凉河道处跑,然后,跑着跑着,就与正指挥搭人梯的纪立春撞上了。
双方大眼瞪小眼,前有阻路的,后有追赶的,突震悲愤难言,举着弯刀带头冲锋,“杀啊!”
纪立春身边只有小五百众,被这一股散发着亡命之徒模样的羌兵震慑,差点要丢马而逃,正此时,幺鸡从后追上来了,借着冲天的火光,一眼瞟到了纪立春,立时举刀大喝,“纪将军,别怕,我来助你,杀呀!”
这一声,无疑如天籁,纪立春登时雄起,举刀带着身后的士兵,也提了气门高声怒吼,“众兵听令,随我杀羌人,打外敌,立功的时候到了,冲啊!”
突震又惊又怒,扭头看了眼身后带兵追来的幺鸡和武景同,近前的还是个独臂将军,人虽少,但气势却被身后的追兵提到了顶锋,若短兵相接,必然就成了夹心馍馍,一咬牙,拨了马头,往宽阔处跑,力要绕开这种前后夹击的困境。
他一掉了方向,就叫幺鸡和纪立春合到了一处,两方人马来不及打招呼,齐齐冲着突震跑的方向追去,城外的草甸子上,霎时响起一阵鼓噪声,人声马嘶突突的震亮了半个夜空。
纪立春这时才看清了幺鸡身旁的人脸,惊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失声叫道,“少帅,你怎的在此?”还有,幺鸡怎么会和武少帅遇上的?
武景同边追边答,“来抓突震,纪将军来的很及时,本将军会替你在父帅面前请功的。”
他与纪立春当然也认识,只不过当年他还是颗小豆芽菜,正长身高的年纪,抽条的又瘦又长,叫纪立春提着胳膊在操练场上溜了一圈,笑话他还是个没断奶的娃娃。
武景同自视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也叫他这不分时候的打趣给弄的下不来台,何况那时他还年少,气焰容不得旁人如此侮辱,硬憋了许多年的气在心上,不与他再行来往。
纪立春说过撂过,只当玩笑,再有两人的年龄差,只当他更喜结交同龄人,对自己冷淡的态度不以为忤,至今也没发现,因为言行无状得罪过人,还当老熟人相遇,热情的同人打招呼,熟稔的好似知交莫逆般。
幺鸡领头打马,一张嘴吃了一口风,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纪将军与武少帅认识啊?那敢情好,都是熟人,回头主子那边也省力给你们介绍了,少帅,咱们分兵合围,这次可千万不能叫他再跑了。”
纪立春正吃惊于幺鸡的话,就见武景同对他服令的样子,又惊的倒吸口气,眼睁睁看着两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真就顺着幺鸡讲的那样,分兵左右前后围人去了。
他这小五百人压根不够给人送菜的,自然也没实力独挡一个方向,左右看了看,掉转马头就追着幺鸡身后去了。
突震叫自己的人马裹在中间,奔跑的方向仍然对着凉河河道,小两千人就是把凉河那处沟给填了,也定会给他铺出一条逃生通道出来的,只这样败退实在憋屈,他一路跑,一路扭头观测两军距离,随着地势越来越高,他开始领着马骑找合适的冲锋点。
凉羌马骑,冲阵无敌,只要让他的马阵跑起来,这些来追击他的大徵兵马,都得葬在此地,弯刀割头更是锋利无匹,不然他的三千众,怎么打到现在还能有小两千的实力?因为垫脚的都是韩泰勇那些不中用的私兵,他的人根本没怎么损失。
幺鸡只顾埋头追人,一心念着凌湙的话,不能叫突震跑了。
武景同倒底是与羌骑打过交道的,一见前方骑阵开始压弯,兜着地势高的地方跑圈,就知道突震不甘要反击,声随意动,劈着声音直往幺鸡奔跑的方向传,“幺鸡,小心马阵。”
幺鸡弓着的身形迅速直起,也看清了羌骑压弯的方向,冲着武景同大叫,“顾好你自己,合围住了,别放他们跑出圈,我不用你担心。”
吼完,将独斗时的长枪收于鞍下,侧抽了朴刀在手,声震四野,“刀营何在?”
身后跑的一头热血的刀营几个,连同后加入的甲一都震声应是,幺鸡举刀,“人在阵在,刀劈不辍,兄弟们,杀、杀、杀!”
他们身后还跟郑高达分出来的陇西卫部众,连着后头的纪立春部众,都被这股气势所摄,举着刀冲天嚎叫,“兄弟们,杀、杀、杀!”
边境打羌骑多年,就没见过今晚这样的局面,大徵士兵什么时候有这样穷追不舍过羌骑的时候?没有,能防住就不错了,追击?做梦呢!
尼玛这追的人心潮澎湃,整个身体汗毛竖起,头皮炸裂,尾椎骨上的酥麻跟电导过似的,直窜着脑后心奔去了,个个激动的嗷嗷叫。
一群热血男儿,肾上腺素激增,跟着领头的幺鸡一伙人,悍不畏死的就往上冲。
突震带队将将站上陡壁斜坡,掉转马头挥着弯刀就要冲回去找回场子,却叫身边的亲卫急急劝住,“三王,快走,再不走就走不脱了,我等为您殿后。”
武景同已经从另一边绕过来了,坡下的人马气势正高昂,而他们一群处于劣势的败兵,就算冲击一波能捞回场子,最后也还是要败退逃跑的。
亲卫的意思,就是没必要在此时逞强,留待日后,自有报时。
但突震一晚上的失利,已经被激怒到了理智崩塌的边缘,眼见现在地势于己方有利,那必需要挽尊的,就是逃,也要咬下眼前兵将的一块肉再逃,否则,他咽不下这口气。
亲卫没能劝得动他,突震一甩长臂,挥着弯刀气沉山海,眼神里燃烧着勃勃战火,冲着将要围拢上来的大徵士兵,对着他身侧的羌骑催战狂吼,“我大凉羌骑战无不胜,我大凉羌骑有天神保佑,我大凉的好儿郎们,举起你们的弯刀,驾起你们的战马,随我一起,杀光这些卑鄙懦弱的下等贱民,两脚羊,杀光他们,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