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228)
陈铁匠也听愣了,默念着凌湙的话,渐渐竟入了迷,嘴里喃喃念道,“均匀分布铁的用量,不分前中后锻造,那锋的前后,槽的上下,都可以改变,应该没有因薄厚而断的可能?那这还是刀么?不跟剑类似了?”
凌湙在旁补充,“剑用不了这样多的铁,且剑身也做不了这样宽,但你可以结合铸剑的小部分经验,取其优势用于铸刀,比如开刃问题,剑能开双刃是什么原因?刀应该怎么才能开出不容易断裂的反刃?还有铁的韧度,怎么能做到刚柔并济?现今的刀过刚,也是易断的原因,要锤制多少次才能炼出柔韧度堪比弓箭的刀,您试过么?”
陈铁匠彻底呆了,瞪向凌湙直摇头,“不可能的城主,铁再锤制多少次,也铸不出能比拟弓箭韧度的刀来,弹跳度能有上下三分力就算是把好刀了,弓弦拉满那是半弦月,弯刀的曲度也做不到的。”
凌湙耐心引导,“那如果加大熔铁的火力呢?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铁的熔炼不到位,就现有的锻造工艺,一切根本原因,就在铁性没有完全炼出来?就像没烧熟的肉,你当然咬不动,若烧熟了,再锤制,其弹力韧力,是不是就会发生改变?”
陈铁匠听的顿住了摆动的身体,脚步开始不自觉的来回移动,低头喃喃道,“我好像听谁说过这套词?说铁矿要经过九九锤制,熔烧……熔烧……”
凌湙接口道,“熔烧除杂质,提升铁的张力,使其在火中完全舒展,做到如水般控制,就能变幻万型。”
陈铁匠一跺脚,头直点,“对,是这个没错,煅烧除杂质……我听我师傅说起过,但他又一直说火力不行,没有办法除干净。”他没说的是,他师傅的论调被许多匠师斥为疯言疯语,尔后便排挤的他失去了匠师的身份,轮为一个烧火的杂役。
凌湙就笑了,眉眼灿然,指着地窖堆了一角的煤矿,“陈师傅试过用它烧么?听说你一直弃而不用,堆在这里竟连试都不试。”
陈铁匠脸一下子变的有些惶然,曲膝就要跪,叫凌湙抢先一步扶住了,这才听他道,“是我怕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影响铁质,不敢轻易投进火炉内烧,目前只用来打些铁锹斧头等物,不、没有,完全弃之不用的意思……”
凌湙点头,“小心些是没关系,但也不能太因循守旧了,陈师傅,这是我亲自找到的,可以提升铁性的助燃物,你放心用,有问题,我负责。”
铁池林里,暗红色的铁汁在翻滚,凌湙站在不远处细观,他记得曾经见过高温下的铁汁,那是明黄的亮红色,这暗红色的铁池里,显然杂质含量非常大,并不是个合格的能铸造铁器的原料。
于是,他指着铁池道,“陈师傅,我家有本秘籍里有记载,完全熔炼好的铁汁,是鲜亮的红,如同黄金般灼人眼,你这池铁汁,还得再继续煅烧,打的那些铁器暂时不要往外卖了,统统回炉重铸,陈师傅,用鼓风机加大煤燃的火力,穿好皮毡子,搅动铁汁的时候防止烫伤。”
殷子霁后脚赶来,只听到了后半段,但他从齐葙的脸上,能看出明显的激动来,连眼神都变的灼灼耀目,盯着凌湙的样子,恨不能立刻引身俯拜。
若真如凌湙说的那样,刀易折的原因是第一步熔炼不到位造成的,那整个大徵的兵器署都得翻天,而这种被凌湙称做煤的助燃物,必将被收归朝庭所有。
一行人从热浪扑鼻的地窖里出来,凌湙也算是去了心头一桩大事,端着仆从递上来的茶咕咚咕咚灌了口,直喘匀了气,才抹嘴道,“我们路上带来的铁用的差不多了,过两日,我得带人去找矿山,咱不能坐吃山空啊!”
这也是当了家才知柴米贵的原因,真是处处都得考虑周到,凌湙说的苦了脸,嘶了下嘴巴,啧啧发愁,“这鬼地方,我嘴就没好过。”
齐葙听了呵呵直笑,推了桌上的一盘胡萝卜,“吃两个?”
凌湙直接起身就走,引的殷子霁跟后头发笑,他就知道,凌湙手上肯定有炼铁的秘籍,果然,他不仅有,还能自己创造一种新型刀样,听说刀营那边天天耍铁棍,舞的赫赫生威,等真刀打出来后,他一定要亲眼看看那所谓□□的威势。
其实光听名字,就能叫人热血沸盈,□□,谁家的刀能有这自信?恐怕也只有凌湙敢如此大言不惭了。
且不知殷子霁和齐葙二人如何商量着,找个合适的时机,把拜主的仪式办了,就凌湙来讲,他不仅要去找矿,还要去找点能入口的,比胡萝卜更好的维生素补充。
他直接一脚去找了刘氏,都没去通知蛇爷,人直接去了设在随意府东跨院的后厨房,来来往往的仆妇忙碌着一日三餐,进了这里,人间烟火更浓,热火朝天的锅碗瓢盆声,伴随着高声说笑声,汇聚成全府最热闹处。
凌湙站在院门廊下,先是靠门边的人发现了他,继而是整个院子的人都发现了他,纷纷从喧闹里噤了声,刘氏更被人从厨房里拉出来,手上还沾着一手的水珠子,眼睛一眼看到了凌湙,当即哎哟一声迎上来,“你怎么来了?是饿了么?刚好,这边炖了肉锅子……”
说着就要来拉凌湙,叫凌湙阻止住了,轻声道,“给我二十斤菽豆,刘婶,要完整无损的那种豆子。”
刘氏眼睛眨了眨,当即哎一声,根本不问原因,直接叫人,“哎,那谁,快去称二十斤菽豆出来,找凌馥开库房,把前儿个捡出来准备榨油的那框豆子先领来。”
凌湙转脚就往回走,边走边道,“送到偏厅来,还有,刘婶,叫那些人做饭的时候拿粗麻布,把头发包好,我都看到有头发落进锅里了。”
就是做了不是给他吃的,也不能这样邋遢,凌湙皱眉,望了眼几个帮厨的仆妇,油腻脏污,也不知是本来就这样,还是忙的没顾上清理,反正看了挺让人倒胃口的,刘婶追随他目光看过去,一时涨红了脸,不由道,“哎,行,我知道了,她们……她们……”
凌湙已经走远了。
二十斤菽豆是刘氏亲自送来的,她期艾艾的跟凌湙解释,“那几个仆妇是刚从外边招来的,我忙的没来得及调教,湙哥儿,我已经辞了她们重新找了,放心,这回定不会有邋遢人靠近厨房的。”
蛇爷跟后头板着脸,上回刘氏揭他滥挥霍银钱后,两人就有些话不投机,但表面上又没有撕巴开,总体还能对脸点个头的面子情,但要他替她说情讲好话,他是不肯瞎出这个头的。
凌湙也没心情跟她计较这事,只道,“厨房关系着所有人的吃喝,进口的东西不能马虎,刘婶,你也是操持过一府生计的,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到了边城这个穷地方,就随意应付……”
刘氏红着脸低头应是,手脚都无措的不知道该放哪里,凌湙也不好太斥责她,说完后就挥手放了她出去。
等她离开后,凌湙便抓了把豆子细看,对着蛇爷道,“这么好的东西,我怎早没想到?蛇爷,泡豆子。”
特娘的,现成的豆芽摆面前,居然没人弄。
蛇爷瞪眼,快嘴的秃噜一句,“泡了就坏了。”
凌湙嘶一声骤然想起,他来这里好几年,竟真没在餐桌上见过豆芽,这是怎么回事?
蛇爷叨叨,“发了芽的豆子,煮了又不好吃,又苦又涩,真的,五爷,你要实在谗蔬菜,咱们今晚去陇西府瞧瞧,看那里面的酒楼有什么时鲜菜没有?”
凌湙握着豆子扭头,“煮?豆芽发出来后,你们竟然是煮了吃的?”
蛇爷一副不然呢的样子,点头,“难不成还用油煎?这贱物值当不了那油钱吧?”
凌湙:……
你们行的,如此好物,愣是叫你们贬的一文不值,成,等我发出来,你们别吃。
凌湙摆手,直接吩咐,“打水,泡豆子,我要发豆芽。”顺便把豆腐也做了,等有了豆腐,就可以榨豆腐圆子了,反正他现在不差那点油。
改善伙食,必须要改善伙食,不然,他都要觉得人生活的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