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251)
有范林译那东西在,他若知道武大帅单方面撕毁商谈结果,必然要上本参他,所以,武大帅那边不会动,唯一能动的是武景同。
武景同年轻气盛,受不得突震一而再的言语挑衅,于商谈之后怒而出兵……便是范林译上本告他,武大帅也大可先一步以军法处置,顶多一顿棍子,就能打闭了皇帝和那些支持和谈的大人们的嘴。
拒凉羌于国门外的是北境官将,不顾北境全体官将的心情,执意要与凉羌邦交的是朝中大臣,皇恩不可抗,但如果因为年轻人气盛办错了事,就要人以命相抵,以平息敌寇怒火,达到再延续商谈结果的目地,不说天下百姓会怎么想,至少北境一地官将,都将对朝庭失去敬畏之心。
凌湙算的就是朝中那些人,包括高座上的皇帝,不敢轻触全国悠悠之口,冒这天下大不讳。
幺鸡看着这简略的地形图,也拿了根柴杆点着其中一处,道,“我们可以去胡扬林啊?等他们谈完了,必然要打道回老巢,我们直接过去埋伏不行么?”
秋扎图摇了头接口,“不行,胡扬林目标太大,那凉王部将过此处时,必然要发探马查探,珠丝马迹就能泄了行踪,且我们人不够,按出使最少人数算,最起码也有一千骑,而按突震受凉王的喜爱度看,此行当不少于三千骑,没有支援,我们动不了。”
幺鸡指着他们带来的炸药包,“我们有这个,埋在半路上炸一波,猝不及防的,应该能有赢的胜算?”
炸山那会儿的威力他们都看到了,凌湙也说了这种东西确实可以用于战争,幺鸡便十分想用凉羌马骑试一试这东西的杀伤力。
于是所有人,就都望向了默不作声的凌湙。
凌湙却点着三处距离算马脚力,斑秃山-大峰坡-并州之间呈倒三角,其中以斑秃山到并州的距离最远,离胡扬林最近,豹子沟当然也是一处可取的地方,但正如秋扎图所说的那样,他们兵力不够,就算埋伏到了人,也打不过,除非用炸药包走一波,然而,马骑在旷野上的奔跑速度,没等炸,它就驮着人跑了,定点炸一波的计策走不通。
杜猗点着豹子沟,犹豫的看着凌湙道,“设若武少帅将这处冲开,逼他们进胡扬林,我们事先将炸药包埋进去……”说着自己便摇了头,无他,引线燃烧需要时间,且点燃时有轻烟出现,那些人再大意,也不可能对平地生起的青烟无视,一旦发现,踩灭的概率最大,那这些炸药就哑了,而他们也将暴露。
凌湙眉头一跳,看着杜猗点的两处地方,喃喃道,“逼进胡扬林?为什么一定要逼他们进胡扬林呢?”
斑秃山离胡扬林也是有距离的,他们过去也要时间,万一武景同没能冲开豹子沟,凉王马骑就能猖狂的反冲向并州部队,有武景同先毁约在先,他们不用怕承担后果。
那武大帅他们将会陷入很被动的情况里,凌湙摇头,没有十足的把握,武大帅不会放武景同胡来的。
见夜色已深,凌湙便道,“行了,就这样吧!一个突震而已,也不多重要,放了就放了,以后有机会再抓也一样。”
老子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且让你多苟活些时日。
计划到此全部折戟,一是鞭长莫及,二也是人数上不占优的原因,凌湙也不太丧气,只是可惜祸患没能掐死在源头罢了。
突震半空中被他一刀扎中时,曾凌空回头望了他一眼,想必对他印象深刻,如放了他回去,又叫他知道自己在边城,那以后的麻烦,绝对要比现在弄死他更多,就凌湙本心里而言,是不想放他活着离开的。
如此一夜,竟迷迷糊糊的睡不踏实,脑子里不自觉着转着种种计策,又一个个推翻,总没有个方方面面都完美的局,反叫人辗转反侧的睡不太好,天没亮竟就醒了。
等再次升火做饭,吃饱了后,凌湙带人上马,往斑秃山正面探去,留了一小队人守在此处做后勤,毕竟一时半刻的,他们且不能回去。
所谓的斑秃山正面,其实就是向阳的一面,有一条能过人的小路,直蜿蜒着往上,能一登到顶,凌湙将马弃在山下,领了人往山上摸,路上看有裸露出的硝石块,就用洛阳铲子锹一块下来看看,陈铁匠一共打了十把,凌湙自己拿了一把后,将剩下的给幺鸡几人分了,因此,一路就看着幺鸡这里铲一把土,那里铲一锹泥,他的亲卫拿着袋子,竟生生捡了一兜沙蛇沙鼠。
等上到半山腰,凌湙就看到一处被挖开的洞穴,敞露在外的都是灰岩杂质多的硝石块,内里黑漆漆看不清具体情况,凌湙就让人点了火把,一行照着往里走,约莫走了一刻钟左右,终于到了底,而眼前的硝石墙,裸露在外的,则全是晶体莹白的纯净硝石。
凌湙铲了一块下来,又左右逛了一圈,没发现其他可疑矿料,这种洞穴显然就是个纯硝石洞,没如他指望的那样,会有出现铁矿的痕迹来。
幺□□巴的望着他,问,“要采么?”他现在知道这东西的用处了,跃跃欲试的想要弄点带回去。
凌湙摇头,“采了没法带,以后吧!一会儿出去让人先把洞口封上,免得草木丰茂季来后,有动物进来打窝。”
说着就捻了手上的硝石块往外走,走至一处空旷处,倒了点水袋里的水在上面,只一眨眼,这块纯净的硝石就扑扑的冒了烟,不一会就掩了前面一小方视线,有如仙人临境似的缥缈烟雾。
这一队人都跟着凌湙打过月牙湖之战,就算见识过了硝烟弥漫的场景,此时再看,仍有种惊叹之感,硝石生烟的原理他们并不懂,只知这种东西不仅会冒烟,还会生冰。
凌湙若有所思的望着满山露于体外的灰岩质硝石,走一路点一点水,不大一会儿,随着他走过的路线上,就袅袅生起了一路烟,到他们从山上下来,仍能看到有烟在半山腰上冒着往天上飘。
秋扎图若有所思的喃喃开口,“老人叫斑秃山,也叫鬼雾碑林,盖因每到雨多水茂季,这处地方,方圆十几里都陷在烟雾里,越往山深处走,烟越浓,毒蛇、豺狼躲藏其间伤人性命时有发生,于是渐渐的,这里只要一起烟,就绝了人迹,少有往这边来的人了。”
凌湙寻思一动,开口问,“难道这处山很出名?你在边城也有听说?”
秋扎图点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小时候想往外走,天真的想闯荡出成就替族人开脱,族长就拿这鬼雾碑林吓唬我们,那时也确实常有人死在此处,再有羌族人放牧都不往这边放,于是,这处渐渐的就成了北境著名的鬼地,秦寿派人来采石的时候,都是白天采,专捡碰上秋冬雨水少的时候。”
凌湙掐着手指算日子,立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按时间来算,春雨该下了,然而北境气候的原因,立春后又倒回去过了一个小冬,加上雨水本来就少的原因,最后导致了春雨迟迟不落,让他们开垦的荒田迟迟得不到雨水的滋润,豆种一直没能种下。
他望向秋扎图,问道,“往年春雨何时落的?你有听过家里老人念过么?”
秋扎图愣了一下,思索了一番道,“好像要到四月中,有时候气候实在干燥,到四月底五月头才能落。”
凌湙点头,叹道,“常年生活于此的百姓也不容易,怪不得粮难种,等一场雨竟是这样艰难。”如今已经三月底了,按江州那边算,第一场春雨早该落完了,而边城这边,竟是一滴没见着,冬雨倒是下了两场,一落地就冻的结冰打霜,冷的发抖。
一行人边骑马边说话,又跑了大半日,到了田旗画的矿脉图上指的地点,竟是一座光秃秃的矮脚山,山尖也就丈高,一眼望到头。
凌湙对比着图上的位置,喃喃道,“没错吧?这怎么看也不像有矿的样子啊!”
幺鸡领着人跳下马,三两步踩上了山顶,居高朝凌湙喊,“主子,山上一个东西也没有,你是不是找错了?”
凌湙黑脸,冲他道,“不可能,标的位置就是这。”
秋扎图倒是看了看周围环境,道,“这山也有个名字,叫冢山墓。”
说着提起洛阳铲就地铲了一下,凌湙看他扒开的脚下泥土里,竟露出了一层山体,秋扎图继续挖了几下,直有一人深的洞口,望进去依然是山体岩石,凌湙咦了一声,蹲了身体凝目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