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171)
待凌湙细致的给他说了边城管理后续安排,以及搁在心里思量了许多天的草创计划后,方道,“只是去将王听澜带回来,有我跟刀营的几个就够了,人多容易漏馅,放心,我会小心的。”
之后,他与殷子霁一同出了随意府,望着对门的垂拱堂,笑道,“殷先生辛苦,这边就交给你了,有闹事的只管找酉一,蛇爷在刑所这边也会全力配合你,待凉州事毕,我定会将齐先生一并带回。”
排成长龙等待领米的队伍望见凌湙,纷纷鞠躬招呼,不管是不是真心,俱都扬起一抹感激的笑来,酉一从后打马过来,身后跟着一队人,看服色,竟不是他的亲卫队。
凌湙站在府门前未动,等着酉一上前说话,酉一紧跑两步从马上跳下,上前就单膝叩地,垂头拱手报告,“主子,京里来人了。”
他跪地时,身后跟着的那队人也从马上跳了下来,跟着他身后一起向凌湙单膝叩地,当头一人垂首敛目,声音沉着有力,“甲一奉主上令,领暗营一卫前来报道,请五爷示下。”
凌湙垂眸望着他,没有立刻叫起,而是反问,“奉谁的令?”
那人一愣,抬眼迅速与凌湙对上视线,当即又重新叩报,“甲一奉宁侯令,领暗营一卫前来服侍主上,请主上示下。”
凌湙这才点了头,声音不高不低道,“记住,从那府里出来了,你就不再是那边的人了,到了我这,就得奉我为主,不得三心二意,不得再与那边通任何消息,若叫我发现,你当知道暗卫营的规矩,甲一,我与那边不同府,你抬头看看我头上的匾额,记住它,以后不要再搞混了。”
甲一立刻抬头往上瞟了一眼,三个大字“随意府”印入眼帘,他来不及惊讶,迅速低了头道,“是,甲一记住了,主子是主子,宁府是宁府。”
酉一跪在旁边,再报,“主子,那边府里送了许多车财物,还有……还有婢女仆从,和一个管家。”
凌湙挑眉,眼睛又望向甲一,“信呢?”
甲一立刻从贴身的衣囊里将信掏了出来,心里的惊讶一层层的冒,却一声也不敢问。
凌湙下了几步石阶,接了信后搓一搓,好厚实的一沓纸,又不知写了些什么家长里短,他抬手就招来蛇爷,将信交给他,“给我收着,等我回来再看,府里送的东西,收入库中,我娘给我的留下,其他的交给殷先生处理。”
他本不缺财物,甲一带的东西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别说感动,竟连声谢也没有,很平常的收东西,很平常的说着话,全没有离家日久,受了委屈,突然又得到家族重视的激动情绪,叫甲一又是惊疑,又是不解,一时懵的不知道说什么。
这与想像的不一样。
凌湙却不给他过渡的时间,望着已经整装待发的队伍,瞧了瞧杜猗,因为季二要回陇西府述职,杜猗自觉的牵了马,但他腿并没好全,就是勉强跟上,再泅一遭水进城后,那战斗力怕也要打折扣,实顶不上太大用,因此,凌湙直接指着他道,“你退下。”
尔手,眼睛直望进甲一眼里,“我要出一趟门,你有余力跟上么?”
甲一顿了一下,立刻拱手,“能,甲一誓死跟随。”
凌湙这才望向酉一,对着沉默的他交待,“管理好你的队伍,配合殷先生做事,有拿不定注意的去问蛇爷,对于屡次挑衅者,格杀勿论,还有新招的兵员训练,酉一,你任务很重,切记不要疏漏了。”
城中重整需用重刑,这点凌湙之前就有给酉一讲过,此时再次提点,尤其是当着甲一的面郑重交待,令酉一满心感动,扣着腰刀立了个正步,胸板挺直道,“酉一谨遵主令,绝不敢有任何疏漏。”
凌湙点头,就手拍了一下他肩膀,又对着甲一身后的一列暗卫道,“你们暂时统归酉一管理,待甲一回转,再行安置。”
秋扎图就在维持秩序的队伍当中,凌湙眼神瞟到了他,对他近期帮着维护城北治安,带酉一走街窜巷熟悉地形的举动都很了解,此时便招了他近前,“等我回来,安排时间带你们族老来府里说话,秋扎图,你也看了我一路,心里想必已经有了决断,没事,你族老那边,我会让他们看到诚意的。”
厌民族地凌湙尚未踏足过,不是故意晾着他们,而是秋扎图带了他们族长的话,在没有得到他们允许之前,若凌湙擅自踏足那里,就是有故意逼迫之嫌,他们将集体以死相抗,以保全祖上口口相传的遗训。
但袁来运却是被允许进去了,凌湙让他带队,将里面的情形记录下来,又让蛇爷给足了他那一队人的粮食供给,每次让他巡逻的时候带上,专门投喂那些嘴谗的孩子。
干净的食水,饱腹的食物,再有秋扎图和袁来运默默夹带着凌湙这里的私货,整个厌民族地,除了还在坚持的几个族老,年轻一辈的,基本已经倒向了凌湙这里,所以秋扎图才能有人手拉出来,帮着凌湙维持秩序,协助酉一和袁来运了解熟悉边城的角角落落,许多藏的深的恶徒闲汉,就是这么被翻出来的。
该说不说,有个通晓地理的本地人带着,确实省了凌湙不少从头开始,了解边城风情人俗的时间,大大缩减了他掌握边城,指定管理方针的进程。
所以,凌湙愿意给他时间和情面,不派兵进压城东,逼缴那些顽固的族老们。
秋扎图低头点了下脑袋,粗哑的嗓音带着疲惫,“多谢,让您费心了。”
他开始时也如族老们那样抗拒凌湙,可一路跟来,凌湙的许多举止,与做事方式,都让他感受到了诚意和尊重,特别是进了边城之后的行事,让他忽然感觉到了自己,有能够像个人一样的活着,那种被视为蝼蚁的屈辱,在凌湙打破城中心的刑狩台时,突然重重落了地,碎成了一地渣滓,他同那些初听凌湙直白的讲着,自己对边城的管理规划时的反应一样,犹疑的不敢信,却又期盼着能成真,两种矛盾之下,让他决议跟着心意走,愿意为了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相信凌湙,为此不惜承受了族长施加的惩罚,也要带着年轻敢闯的一辈人,走出城东,走向凌湙。
门前叙话告一段落,武景同立刻上前冲着凌湙点头,“我收拾好了,现在就走?”
凌湙看着跟在他身边的仅剩一位的亲卫,道,“就你们俩?要再带一队人么?”
武景同摇头,“凉州现在有周将军的兵马在,韩泰勇的人基本上都叫他带走了,我们俩个路上不会有意外,你放心,我定安全到达凉州,会按约定的时间带人逼近登城的,如果有可能,随州那三千兵马我也带上,这次我绝不会再拖你后腿了,小五,你再信我一次。”
凌湙叹气,拍了一下胳膊,“凡事多听听别人意见,齐葙就在凉州府,他会帮你的,武景同,经此一事,我希望你别太轻信人,又希望你别太过谨慎,你现在这状态,一点没有进登城之前的样子了,你武功不弱于我,别太拘谨自己,你要知道,以你的身份,不该畏惧。”
武景同叫他说的热泪盈眶,一把张臂抱住了他,拍着他的后背心道,“谢谢你小五,我知道了,我,我叫你失望了,对不起,我以后定会多长个心眼的,对不起。”
他这些日子过的又焦虑又难过,特别是看到身边只剩了一位亲卫时,都不知道回去如何跟父亲交待,尤其在知道周延朝去了并州后,他的小印是随着信一起送去随州的,周延朝进了凉州,见过齐葙,再去并州,那他的父亲也将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都没脸回并州了。
凌湙也回拍了他一下,安慰道,“此去凉州,可将功补过,我已将计划写明纸上,你带给齐葙,他知道后面该做什么,你记住,韩崝那边,你的定心丸一定要喂的稳当,让他知道配合你之后会得到的好处,小凉山围剿,定不能放韩泰勇离开,这是底线,你别忘了。”
他说一句,武景同就点一下头,直到所有话都说完,两人才各自牵了马分道。
凌湙不与他一道从南门出,他走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