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识君(90)
喻勉回答:“不用。”
“要用!”喻季灵焦急道:“不止是左三喝的酒,还有熏香,我方才逼问了姜勐,左三房中的熏香…有猫腻!”他边说边递给喻勉解药。
喻勉懒散地接过解药,拿在手中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回答:“若是等你来,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喻季灵听出了话音,“哦…没事吗?”
“嗯。”
喻季灵兀自奇怪:“不对啊,左三武功全失,为何能抵抗住那催/情香?”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到喻勉身上,试探着问:“该不会…煮饭的是你吧?”
“滚。”
“你趁人之危?”喻季灵瞪大眼睛,指着喻勉道:“禽兽!”
喻勉不疾不徐道:“我倒是想。”他并非不能趁着左明非无知懵懂去做些什么,事实上,他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
可左明非的感情太重,重得让喻勉不得不慎之又慎;偏偏左明非整个人又很轻,仿佛下个瞬间就会消失一般。
最终,喻勉不得不承认的是——他非左明非不可。
第69章 父子相见
晨雾氤氲, 虽是冬日,但南山周遭不见一丝颓败,反而有种隐约的生机之象, 这气象越往里走越彰然, 仿佛踏入仙境一般。
“啊呀!这是撞见鬼打墙了吧!”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这仙境一般的丛林中响起,喻季灵靠在身侧的参天巨树上, 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都一天了, 还是没见到阵眼,这南山秘境到底如何进去?师父也不说个明白。”
荆芥不满道:“先生未曾进来过, 如何能说明白?”
喻季灵捶着大腿, 嘟囔:“要我说,师父还不如同我们一道进来。”
荆芥不假思索地维护姜云姝道:“先生身为守山人, 自是不能坏了规矩。”
喻季灵瞪了眼荆芥:“先生长先生短的,那么在意你家先生, 你怎么不呆在你家先生身边?”
荆芥理所应当道:“先生让我进来帮你们的忙。”
喻季灵撇嘴:“帮忙?那你帮上了吗?”
荆芥瞥了喻季灵一眼,慢条斯理道:“山长不也没帮上忙?”
“你还知道我是山长!”
从容缓沉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噤声。”
正在拌嘴的两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久未出声的喻勉身上, 喻勉微抬起下颚,目光幽深地打量着周遭环境。
喻季灵和荆芥对视一眼,之后迅速挪至喻勉身旁,摆出戒备的架势,喻季灵沉声问:“可是发现了什么?”
喻勉轻飘飘地瞥了喻季灵一眼, 淡淡道:“未曾。”
喻季灵一愣,无语道:“那你还让我们噤声?”
喻勉百无聊赖道:“吵得很。”
喻季灵和荆芥:“……”
圆月升至中天,伴随着一声声狼嚎,窸窣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无数道莹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不知何时, 数十只狼堵在了三人前行的路上。
喻勉瞥过头狼前爪上的丝带,不免发出一声轻笑,“是狼啊。”他眸光轻闪,显然是没把这群拦路狼放进眼里。
察觉到喻勉想速战速决的心思,喻季灵拦下他的动作,“万物有灵,我们贸然前来,本就犯了南山的忌讳,又怎可杀生?”
蓦地,一颗石子急如闪电般地朝头狼飞去,头狼飞快跃起,之后稳当地落在树杈上,它喉间发出被忤逆到的低吼声,之后它凶狠地望着袭击它的荆芥,作出蓄势待发之态。
喻季灵轻呼:“荆芥?”
荆芥戒备地举起刀:“待会儿我拖住它们,你们抓紧时间离开。”
喻季灵看着这群毛发竖起的狼,“…可是,”他犹豫了,说到底野性难驯,荆芥是这群狼的对手吗?
“有劳。”喻勉倒是顺其自然地应下了。
荆芥点点头,提着并未出鞘的刀冲进狼群之中,与此同时,喻勉提起喻季灵的领口,几个轻闪便消失在夜色中,期间,有几只狼察觉到二人的气息想要追赶,都被荆芥挥刀拦下了。
喻季灵挣脱喻勉的束缚,担忧地望向荆芥的方向:“荆芥会出事的。”
喻勉不以为意道:“他是来帮忙的。”
“若是荆芥出事了,我们该如何向师父交代?”喻季灵着急道。
“是姜云姝让他来的。”喻勉答非所问道,好像即便荆芥出了事,也与他无关一般,他对喻季灵道:“抓紧时间,要赶在天亮之前找到入口。”
喻季灵转身就走:“你自己去,我回去帮荆芥。”
“你不想见父亲了吗?”喻勉的声音从喻季灵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洞察人心的了然。
喻季灵皱眉停下脚步,暗中攥紧了拳头。
喻勉缓慢道:“我以为,此番你随我进来,是为了见父亲一面。”
喻季灵深呼吸一口气,“身为人子,我确实有很多话想质问那个人。”说着,他坚定地往前走去:“但是身为书院的一员,我岂可置同伴的安危于不顾?大哥,前头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了,你比我聪明,比我厉害,比我通透…嗯?”手腕被人猝不及防地抓起,喻季灵疑惑回身,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喻勉。
喻勉道:“实话便不必再说了,跟我走就是。”
喻季灵使劲挣扎:“你…我…”
“喻强,你是蠢的吗?”喻勉居高临下地望着喻季灵。
喻季灵微怔:“啊?”
“头狼的前爪上系有丝带。”喻勉瞥向喻季灵:“还不明白吗?”
喻季灵恍然大悟:“那群狼是人养的?”
“也不算无可救药。”喻勉淡淡评价。
“可是…”喻季灵半信半疑地止住脚步。
喻勉不耐烦道:“没什么可是的,再者说,你觉得姜云姝会让荆芥置身于危险之中吗?”
喻季灵眨了眨眼睛:“师父最是公正,也不是不可能…”
“她不会。”喻勉打断喻季灵的胡思乱想,往前走去:“再无情的人,在涉及到自己心上人的时候,总不免深思熟虑一番。”
喻季灵微微皱眉:“什么和什么?怎么又扯到心上人那儿去了?”
喻勉瞥了眼喻季灵:“蠢货。”
“……”喻季灵再次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师父也心悦荆芥?”
喻勉懒得再回应喻季灵,“我怎会知道。”
“可你就是知道了。”喻季灵狐疑道:“话说你怎会如此清楚?”
“闭嘴。”喻勉身形微顿,几不可见地蜷了下手指。
毕竟,若是易地而处,他也不会让左明非置身于危险之中。
“大哥!”喻季灵伸手拦了下跑神的喻勉,示意喻勉看地上。
只见月光透过枝杈,在地上投下层层阴影,这些阴影错综交叠,好似古老的图腾,喻勉和喻季灵站在阴影里唯一的光亮处,“我见过这个图案。”喻季灵激动道:“在经楼中,这是上玄阵,不过…”他眉头隆起,蹲下身查看着光影:“须得耗些时间。”
“不必。”喻勉对喻季灵伸手,道:“将包袱给我。”
喻季灵这才想起来自己背上的包袱,这个长条状的包袱,是喻勉来之前给他的,他一直背在背上,却忘了问里面是什么。
“什么东西?”喻季灵将包袱递给喻勉。
喻勉拆开包袱,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喻季灵大吃一惊:“牌位?!”说着,他凑近看清那牌位上的刻字,震惊得直接破音:“还是母亲的?”
喻勉抬头往空中看去,他慢悠悠地环视一圈,仿佛在虚空中打量着什么,最终,他手一松,朱红色的牌位掉落在一堆枯叶之上,火折子紧随其后,枯叶被点燃,牌位逐渐被火苗包裹。
喻季灵虽然对自己的生母并无多少印象,却也知道此举是大不敬,他本就蹲在地上,此刻更是慌地扑向火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