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识君(134)
毕竟之前在朝时,喻勉一直把左三的含情脉脉当作是心怀不轨。
左明非扬起唇角,似是揶揄。
喻勉眼风扫过王颂。
王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说错了吗?”
喻勉:“该不会是你暗中捣鬼吧?”
王颂面色古怪道:“…我为何要捣鬼?”
喻勉故意逗王颂,慢条斯理地说:“你吃醋也说不定。”他心想,指不定在林芝的连日照顾下,王颂也喜欢上了林芝。
王颂疾言厉色地辩解:“我…为何要吃醋?我才没吃醋!我又不喜欢…”他忽地顿住,不肯再说下去。
喻勉:“……”
左明非:“……”
怎么,有些,奇怪。
王颂愤然甩袖离开:“果然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等王颂离开,喻勉眯了眯眼睛,他看向左明非:“他这是骂了我,又顺带骂了洛白溪?”
“应该是。”左明非欣然道。
喻勉沉思片刻,开口:“要不,还是放任他去寻死罢。”
左明非笑出了声:“行之,莫要同小辈计较啦。”
另一边,军营垒门两侧,喻季灵和凌乔各自率领一队人站着,之间喻季灵往前走了一步,凌乔赶紧也往前走一步,喻季灵往左迈了一步,凌乔也紧随其后地跟上去。
“啧!”喻季灵不满道:“凌乔,你干嘛黏着我?”
凌乔理直气壮道:“前方书院和暗卫的人正在切磋,万一你带人去支援前方了,我哥他们岂不是会输?我得盯紧你。”
喻季灵:“……”
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喻季灵寻声望去,皱眉道:“他们回来了?”
凌乔抬起手臂制止喻季灵靠前,他谨慎道:“不对劲,只有一匹马。”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马一人逐渐清晰起来,马上之人身着戎装,看起来不像是徐州军队的装扮,倒像是御前侍卫。
侍卫的神色焦急匆忙,他嘴唇起皮泛白,看起来像是多日未进粒米,甫一靠近军营垒门,他便从马上滚落下去。
喻季灵和凌乔急忙带人围过去:“诶——”
“怎么办?”
“这是谁啊?”
“朝廷的人,先带进去。”
侍卫被几人架起,他嗓音疲惫沙哑:“我奉陛下旨意,求见太尉大人…”
喻勉和左明非闻声而来,还未等喻勉出声询问,侍卫便匍匐在地,气若游丝道:“陛下口谕,要喻大人…速速回京救驾,喻大人…北岳入侵,上京乱了…归途千万要…要小心…”
第102章 新局
侍卫颤颤巍巍地递上手中紧攥着的半截衣料, 赤色锦缎上的半只龙爪凌厉庄严,却也因为残破而显出几分悲凉——这是龙袍上的衣料,看来上京确是出事了, 事态紧急, 皇帝竟也来不及在这衣料上写下只言片语,只能通传口谕。
喻勉满脸凝重地接过衣料, 地上的人顷刻间便没了生息, 仔细看来,这侍卫身上有多处伤痕, 其中不乏砍伤和箭伤, 想来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才到达的这里。
喻勉抬手阖上侍卫的眼睛,“带下去, 将人好生安葬。”
不多时,派去前方的暗卫和琅琊书院的门生一道回来了, 他们看起来行色匆匆,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与此同时,他们还带回来几具温热的尸体,看死因应该是自尽。
经过凌隆禀报,喻勉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由凌隆带领的暗卫和书院弟子正在缠斗,忽闻选处有马蹄声和打斗声, 只见一个御前侍卫被十几个蒙面人追赶。
彼时侍卫已是强弩之末,他拼尽全力喊着求见太尉大人,但身后的蒙面人要将他赶尽杀绝,情急之下, 暗卫和书院联手,他们截住蒙面人, 示意侍卫先行离开。
在侍卫离开后,双方经过一场打斗,终是暗卫和书院的人占了上风,擒获了几个蒙面人,剩下的蒙面人见势不对,急忙撤离,而被抓获的蒙面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选择自我了断。
凌隆面色凝重地禀报:“那群蒙面人武功高强,且打法狠厉,不像是出身行伍,倒像是…死士。”
喻勉垂眸思索:“北岳入侵,上京大乱…若单是敌军侵袭,陛下下旨要我率军前往北方即可,可又说上京乱了…乱?究竟是哪种乱?”
左明非眸光微闪:“如今四方不稳,有种乱子确实不可明说。”
一个猜测犹如闪电般在脑海中闪过,喻勉抬眸,与左明非四目相对,他心有灵犀地读懂了左明非的言下之意,“有人…谋逆。”喻勉一字一顿道。
左明非颔首:“确实,若是被地方势力得知,上京将要改朝换代,大周怕是要彻底乱套了。”
喻勉上前一步,吩咐:“来人,备马。”说完,他看向左明非,交代:“憬琛,去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回京。”
“好。”左明非心道刻不容缓,他先派人去通知王颂要即刻启程,之后就回帐子里收拾行李。
营帐内,喻勉又叫来凌乔,他的声音仅限于两人能听到:“凌乔,去告诉洛白溪,要他…”交代完之后,凌乔便退下了,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左明非和王颂在帐外汇合,“乐章,此番回京,我定会洗清王氏强加于你身上的屈辱。”左明非安抚般地拍了下王颂的肩膀。
“多谢义兄。”王颂拎着行李,他眯眼看向不远处正在走来的喻勉,喻勉身后跟着暗卫,常见的几个将军也围在喻勉身边,喻勉分秒必争地交代着军中事务。
王颂疑惑出声:“洛白溪呢?”喻勉马上要离开了,洛白溪为何不跟着喻勉?
左明非也看了过去,思忖过后,他道:“不徵可能会留守后方,我们都要离开了,徐兖青三州需要我们留下自己的人。”
王颂垂眸:“……”
交代完所有事宜,喻勉走近左明非,询问:“可收拾妥当了?”
“嗯。”左明非点头。
亲卫牵来三匹马,喻勉和左明非一人接过一匹,轮到王颂时,他却没了动作。
左明非翻身上马,之后却发现王颂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他奇怪道:“乐章?”
“义兄,”王颂抬头,注视着马背上的左明非,又看了眼蓄势待发的喻勉,他道:“我不走了。”
左明非拽紧缰绳,眉目间有疑惑闪过,“……”在这种情势下,他不合时宜地察觉到了什么,也可能是王颂眼中的担忧太过明显——那种担忧超出了一般的同僚之情。
“事态紧急…我腿部不便,会耽搁你们行程…”王颂皱眉,磕磕绊绊地为自己寻找着理由。
左明非盯着王颂:“…仅仅因为如此?”
王颂默然片刻,而后道:“…我在徐州数年,比洛白溪还要熟悉这里,我能帮上他。”
左明非:“……”
喻勉几乎将手下的得力干将都留给了洛白溪,王颂的留下显得有些画蛇添足,而且他为王家之后,除了洛白溪,徐州的其他官员其实并不待见王颂,这种时候,左明非并不愿意留下王颂,让他受人非议。
还未等左明非想好拒绝的理由,喻勉就开口了:“你小子倒是有情有义,去吧。”
左明非蓦地扭头看向喻勉:“……”
王颂有些喜出望外:“多谢喻大人。” 他甚至等不了左明非的回答便转身离开了,那条没痊愈的腿看起来都利索了不少。
喻勉察觉到左明非的目光,他心知左明非在担心什么,便直言道:“他死气沉沉多日,好不容易有了想做的事,你能拒绝他?再说了,不过三言两语的非议罢了,王乐章还不至于担不起。”
左明非微叹出声,冷不丁地问:“行之,不徵…他可有心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