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识君(48)
“胡说。”左明非下意识否认。
“不然你以为你的衣服是怎么没的。”喻勉目光暧昧地描绘着左明非的肩膀。
左明非尤作镇定:“怎么?”
“自然是…”喻勉前倾身体,抬手撩起左明非耳侧的青丝,“我找人替你脱的。”
左明非微怔。
喻勉玩着左明非的头发,唇角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继续道:“两个貌美的婢女,想来服侍得不错。”
“啪”一声,左明非拍开喻勉的手背,态度有些冷清,“下次不劳喻兄操心。”
看着手背上的红印,喻勉心道左明非是真的动怒了,喉间发出笑声,喻勉盯着左明非,意味深长道:“气了?”
左明非淡声道:“劳驾,帮我把衣服拿来。”
“你的衣服被你吐得一塌糊涂。”喻勉打趣道:“两位姑娘不愿近你的身。”
左明非身形微滞。
“看来美貌有时候也是无用。”喻勉懒懒道:“最后还是我帮你脱的衣服。”
左明非轻咳一声:“…多谢喻兄,毕竟男女有别。”
“何须客气。”
房门被敲响,喻勉道:“进。”
一位婢女走进来,低声道:“大人,您要的衣服。”
喻勉随意扬了扬下巴:“放桌上。”
婢女放下托盘后,上瞄着眼睛看向左明非,喻勉侧身挡住左明非,凉凉地问:“你还有事?”
“没,没,奴婢告退。”
待人走后,喻勉说:“看来是你二姐的人,这下误会大了。”他的样子没有半点担心,还带着看戏的悠然,“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对吗左大人?”他尾音带着钩子,分明是揶揄人的模样。
左明非忽地抬起手臂,他勾住喻勉的脖子,莹白的胸膛贴上喻勉微凉的前襟,出人意料地吻上喻勉的双唇。
垂落脸前的青丝扫过喻勉的脸颊和耳边,左明非发间的清淡香味仿佛将二人圈置在一片隐秘暧昧的空间之内,“行之,我怕得很呐。”左明非蹭着喻勉的鼻尖,语气缱绻温和。
这亲密似乎只是眨眼功夫,左明非及时松开喻勉,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地恢复原样。
喻勉紧紧箍着左明非的腰,他将要欺身向前时,左明非忽然横起手臂,挡住了不断靠近的喻勉,喻勉略挑眉梢,左明非不容置疑地推开喻勉,他动作利索地掀开被子,赤足落地,起身往桌边走,看起来无情极了。
撩完就跑?
喻勉饶有兴致地扬起下巴,他盯着左明非的背影,随便一挥袖子,大开的窗口“砰”地关上,室内光线一暗——毕竟左明非裸着身子,这光景不能被躲在暗处的人瞧见。
左明非形色坦然走到桌边,他背对着喻勉,拿起托盘上的衣物,一件件地穿上,最后披上一件云底竹影的外裳。
“可入眼?”左明非回身,微微张开双臂,笑望着喻勉。
喻勉闲散地收回目光,道:“不穿更入眼。”
“喻兄惯会开玩笑。”
门外传来人通报的声音:“喻大人,我们大人设宴为二位大人接风洗尘,还望二位赏光。”
“有劳,还请稍待片刻,我们随后就到。”
脚步声逐渐远离,喻勉缓声问:“你觉得是鸿门宴吗?”
“这要看石介有没有和他联系上,以及联系上后说了些什么。”左明非回答。
“你酒还没醒?”喻勉瞥向左明非:“石介在我手里。”
“哦?”左明非眉目含笑:“我以为喻兄会故意放走他。”
“那岂不是放虎归山?”喻勉不急不缓地逗着左明非。
“要捕鱼,得先撒网。”左明非配合地和喻勉打着暗语,石介就是那张网。
喻勉低笑出声,他盯着左明非,一字一顿道:“左三,若你侥幸不死,我定会亲手折断你的手足。”
“那岂非生不如死?”左明非轻叹着问。
“为何我觉得你好像很期待的样子?”喻勉拉起左明非的手腕,拇指蹭着左明非的腕骨,思索着如何折断。
左明非反手握住喻勉的手,五指交叉相握,他温声道:“喻兄饶我一次罢,等我真的逃过这一劫,再任君处置也不迟。”
“当真?”
“句句属实。”
第38章 旧事
曹骊的宴席比较简单, 世人称赞他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从这宴席上看, 倒真是如此, 不过在喻勉眼中,这宴席足以用四个字概括——寡淡无味。
喻勉漫不经心地扫过桌上的饭菜, 没什么兴趣地喝着茶。
曹骊端起酒杯, 对二人道:“请。”
左明非微笑着举杯,“请。”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喻勉兴致索然地举了下茶杯, 旁人饮酒他喝茶, 却是没人敢说什么。
不过也不能太不给面子,曹骊毕竟是主人。
左明非替喻勉考虑着, 而后道:“喻兄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不宜饮酒, 曹大人莫要往心里去。”
喻勉支着下巴,看了左明非一眼, 虽然他仍旧不以为意,但也配合地点了下头,淡淡道:“失礼了。”
曹骊客气道:“不妨事,本就是寻常家宴。”
“说是家宴,为何不见曹夫人?”喻勉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
“拙荆身体抱恙, 有劳喻大人担心了。”曹骊略一颔首。
左明非上心地问:“可有请过郎中?”
“憬琛放心,大夫已经看过了。”曹骊微笑道。
喻勉夹起一筷子鱼肉,随意放入到左明非的盘中,懒洋洋地开口:“曹大人多年来未娶正室, 可见对曹夫人用情至深,敢问二人是如何相识的?”
若论戳人肺管子, 喻勉排第二,无人敢居第一,喻勉摆明了是寻人不痛快来的。
曹骊脸上并未出现异样,他坦然地望着喻勉,声音中正:“此事还要多谢在下一位故去的友人,那人二位也认识,是崇彧侯世子白思之。”
“当年若非他做媒,我和夫人也不能认识。”曹骊语气诚恳道。
喻勉嗤道:“一见钟情吗?当真是佳话。”
曹骊仿佛听不出喻勉话中讥讽的意思,语气惋惜道:“可惜思之英年早逝,我欠他诸多。”
“是么,曹大人不妨说说,”喻勉目光精准地落在曹骊那张面相清正的脸上,“你欠了他什么。”
曹骊不疾不徐地抬眸,目光与喻勉交汇,他不见丝毫慌乱,“命。”他语气如常道:“按道理说,我们三个都是乌衣案的受害者,皆应死在那场惨案中,不是么?”
周遭空气蓦地冷沉下来,让人难以喘息的压力笼罩在三人上方,除了喻勉,另外两人皆是神色一变。
喻勉冷淡地注视着曹骊,曹骊脸上浮现出难受之色,左明非伸手拉住喻勉,气息不稳地喊了一声:“喻兄…”
喻勉烦躁地啧了声,差点忘了这个病秧子,他回握住左明非的手,在左明非脉搏处注入安抚性的真气。
曹骊缓缓喘息着,他有意无意地扯了下唇角,“我时常因为自己还活着而感到愧疚,二位呢?”他声音淡漠。
“你想死?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程。”喻勉冷漠道。
曹骊笑着叹气:“上有老母,下有贤妻,如何敢死?”
“无妨,我送你们一起。”喻勉凉凉道。
“喻大人果然会开玩笑。”曹骊端着一杯酒,随意道:“难以想象,思之会有你这样的挚友,你们的脾性简直是天差地别。”
“够了。”左明非沉下声音,“逝者已矣,二位多提无益。”
喻勉起身,头也不回地往院外走。
左明非随之起身,告辞道:“曹大人,多谢款待,先告辞了。”
曹骊微微颔首,面上恢复了正常,他客气道:“招待不周,二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