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识君(78)
喻维平顿住了,他侧脸看向喻季灵,怀疑地问:“他能同意?”
“不同意也没办法呀。”喻季灵稍显得意道:“喻勉把他给打服了。”
喻维平一口老血喀在喉间,差点被这兄弟二人气死,最后,一向沉稳自持的二师公毫无风度地将这兄弟二人赶出了戒律堂。
“滚——”
“荒唐!!”
喻勉轻轻弹了弹衣袖上的灰,面不改色地走下台阶,喻季灵一边喊着叔父你消消气,一边跟上喻勉,问:“哎,你行啊,为了真爱忤逆叔父,我对你有些改观了。”
喻勉不以为意道:“随口说说的事,你也信?脑子被狗吃了?”
“你!”喻季灵瞪了喻勉一眼,然后疑惑地问:“那你为何要骗叔父左三是你的心上人?”
“叔父刀子嘴豆腐心,他嘴上说着不帮忙,其实最爱操心,将左三说得重要些,叔父也更能放在心上。”
“老奸巨猾,连叔父你也算计。”
喻勉几不可见地一挑眉梢,对喻季灵的评价不置可否,这嘴上的便宜,喻勉偶尔也是能让让弟弟的。
院门外,左明非看到喻勉安然无恙后,慌不迭地走上前,他双手抓着喻勉的手腕,担忧道:“哥哥,你没事吧?”
喻勉看到他稍显诧异:“你没去歇息?”说着,他询问般看向左明非身后的小厮。
小厮汗颜:“喻勉先生,这位公子执意守在这里等你出来,小人怎么劝也劝不住。”
左明非眼睛里满是担忧,“我听人说,戒律堂是受罚的地方,你受罚了吗?”
听到这里,小厮看起来更加局促了,喻勉瞥了他一眼,“多嘴。”
“小人知错了。”
“下去吧。”喻勉随意道,他顺手握住左明非的手,回答:“我没事。”
左明非半信半疑地问:“真的没事?”
喻勉缓缓扬起唇角,他摊开长臂,含笑问:“要不你亲自检查一番?”
看喻勉这样子,左明非稍稍松了口气。
喻季灵简直没眼看,他无语道:“喂,有事的是我好不好?我跪了那么久,膝盖都跪疼了。”
“季灵。”左明非这时候才看到喻季灵,他关心地说:“你要看郎中吗?”
“不用管他。”喻勉拉起左明非就走,他说:“我们先去安顿。”
喻季灵撇撇嘴,心想,这心上人不心上人的,怕是有人当局者迷吧。
第60章 久别重逢
琅琊书院依山而建, 偌大的琅琊山都是书院的基底,书院中,喻勉居住的地方叫凌云台, 他离家数载未回, 凌云台还保持着旧时的模样,但里里外外一尘不染, 可见也是有人时时打扫的。
一路上, 学子们见到喻勉和喻季灵,皆会躬身行礼。
“山长好。”
“喻勉先生好。”
更有性子跳脱者, 见到喻季灵会调侃一句:“山长, 又被抓回来了?”
喻季灵端出一副仙风道骨的做派,扬着下巴问:“课业完成了?”
凡是学生, 被问到课业,大抵是要落荒而逃的。
望着几人匆匆溜走的模样, 喻勉闲闲地收回眼神,对喻季灵道:“倒是有你当年的风范。”
这话自然不是夸奖, 毕竟喻季灵当年时时刻刻想着仗剑走天涯,是个不学无术和逃学的典型,谁知后来能成为闻名天下的琅琊山长。
喻季灵听不出语气地哼了声,“难为你费心记着。”
喻勉嫌弃道:“可见你也是能将书读好的,那为何当年让你读个书就好似要你的命一般。”
“少说教我!你最没资格。”喻季灵恶狠狠地回怼, 片刻后,他抱着手臂蹙眉,不情不愿道:“再说了,谁小时候爱读书?你不也舞刀弄棒的?也就左三这种奇葩才会时时刻刻想读书吧。”
左明非怀里抱着摘来的花,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抬头粲然一笑:“我也不爱读。”
“哦呦。”喻季灵乐了, 他幸灾乐祸道:“这竟是左三公子能说出来的话。”
左明非眼神澄澈地望着喻勉和喻季灵,不解地问:“这话我不能说吗?”
“自是能的。”喻季灵哥俩好似的搂住左明非,一本正经道:“过会儿我把‘我不爱读书’这句话写下来,你能署个名吗?”
喻勉警告地看向喻季灵,喻季灵挑衅地做了个鬼脸。
“当然可以。”左明非很好说话。
“我看在你脸上署名比较合适。”喻勉轻飘飘地威胁人。
喻季灵啧道:“我在征求左三的意见,关你什么事?”
喻勉的掌风从喻季灵脸侧呼啸而过,喻季灵灵敏地躲开,“你来真的啊?”他踉跄着后退,后背被人及时地扶了一把,喻季灵往后侧脸,熟稔道:“荆芥?你回来了?师父也回来了吗?”
喻勉收敛掌风,注视着喻季灵身后的青年,比起青年略显平淡的样貌,他周身涌动的真气更能吸引喻勉。
与此同时,荆芥也在望向喻勉,他眼神冷淡,看起来好似与喻勉有什么过节一般。
有意思,喻勉微微眯起眼睛。
喻季灵与荆芥寒暄完站直,他刚回身就感到了喻勉扑面而来的威慑力,与方才好像逗小孩儿的掌风不同,这内力霸道遒劲,直冲人的天灵盖而来,不过不是冲着喻季灵,而是冲着荆芥。
荆芥迅速拔出腰后的双刀,他本有余力闪开,但他好似与谁较劲一般,不闪不躲地站在原地,硬生生地抗下了喻勉一击。
“你干嘛呀?”喻季灵飞身上前,扼住了喻勉想再次发难的手腕。
喻勉遗憾地收手,他打量着荆芥,思索着开口:“书院的武堂还教双刀吗?”
“书院不教。”荆芥冷脸收手,只是仍旧握着双刀,他生硬道:“姜家教。”
姜家?
喻季灵瞪着喻勉说:“荆芥是我师父的随身护卫。”
喻勉淡淡应了声,“姜云姝的护卫。”他心下了然。
荆芥抬臂对着喻勉,刀尖闪着寒光,他沉声道:“不许对姜先生无礼!”
“无礼?”喻勉颇感有趣地重复。
“因为你直呼我师父的名讳啊。”喻季灵咬牙切齿地提醒。
喻勉嗤了声,他看向一旁,对上了左明非略显担忧的眸子,他温和地笑笑:“只是寻常切磋,不必害怕,那边有兰草,你先过去玩?”
虽然左明非的心智只有十二岁,但他打小跟着父亲混江湖,自是明白喻勉是在支开他,于是他犹豫道:“那你…”
“半盏茶的功夫,我过去找你。”
“好。”
望着左明非走开,喻勉收回眼神,他看着喻季灵劝完自己又去劝荆芥,只见喻季灵扼住荆芥的手腕,苦口婆心道:“荆芥啊,他没有对师父无礼,他…他对谁都很无礼。”
荆芥的刀尖轻微地晃了晃,“……”
“昨晚为何跟踪我?”喻勉站在原地,漫不经心地瞧着荆芥。
荆芥出现的那刻,喻勉就察觉到他的气息和昨晚跟踪自己的陌生气息一模一样。
荆芥几不可见地身形一僵。
“啊?”喻季灵疑惑道:“荆芥跟踪你?你说笑呢,他又不认识你。”
“这便要问他了。”喻勉的目光定格在荆芥的左肩,他微微勾起唇角,悠悠道:“他左手的动作比起右手稍有迟钝,应是左肩受伤的缘故。”
听到这里,荆芥的脸色微微发青,喻勉的声音还在继续:“巧了,昨晚夜色虽然昏暗,但我仍记得昏暗中我击中了那宵小的左肩。”
荆芥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喻季灵猝然出手按在荆芥的左肩,荆芥很轻地哼出声,忍不住抽了口冷气,“真的是你。”喻季灵适时收手,他不解道:“你跟踪喻勉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