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仗犬势(206)
眼看已经暴露,雁行也不再故作沉默,干脆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你来干什么?”
“我去见了Captain。”
雁行的表情里没有丝毫意外。
何已知也不奇怪他知道,宠物在研究所住院,那边肯定要时时和主人同步情况,雁行肯定也知道了他们在那里训练的事情。
“它不希望我们放弃。”何已知说道。
雁行嘲讽地笑了一下,手机发出冷漠的机械音:“它亲口告诉你的?”
“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雁行握手机的手指紧了一紧:“它不能参加比赛。”
“我知道。参赛犬必须提交健康报告。”何已知解释道。
犬敏捷赛对赛犬的健康要求非常严格,赛前出现不良反应或者身患慢性疾病(包括发情)都会被拒绝参赛。
“但是我必须参加,这件事是我发起的,我必须负责到底。这是我答应你们的。”
“难道不是为了去法国吗?”雁行反问。
即使知道他是故意的,何已知的心还是被刺痛了一下,但他忍住了:“去法国是为了赢得比赛,只靠秀秀他们三个和其他五个人的队伍比,太难了。”
雁行没有说话,何已知接着说:“我查了八英寸大师赛的官方文档,如果报名成功后,赛犬出现突发疾病、伤亡等意外事件,可以由同一训练师名下,资质相同的备用犬代替参赛。”
这是前一天陈少昂提醒他的。
“就算这是真的,你哪有备用犬?”手机的机械音让每一句听起来都像无情的审问。
何已知侧过头,让雁行和他一起看向沙发上打滚的快乐黄狗。
“我有戈多。”他说。
雁行张开嘴,下巴徒劳地动了几下,骂出一句外文脏话,低下头去打字:“你疯了。”
何已知抓了抓头发,轻笑:“我知道,你以前也这么说过。”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跟我也没有关系,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不。”何已知没有丝毫犹豫。
雁行用嘶哑的嗓子发出一声恼怒的“啊?”。
“不。”何已知平静的重复,看着雁行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决绝,他把手插进裤兜里,握住昨天Captain给他的胡罗卜块。
“我不会走的。”
“不管你骂我也好,动手也好,还是怎么样也好……这回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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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僚机2
何已知的宣言以比他预期更沉重的重量击中了雁行,像一记沉重的拳击。
他仍然半跪在地上,这让他们离得足够近,何已知可以感觉到雁行的颤唞。
雁行慢慢地抬起头,原本俊美而高傲的脸庞此刻扭曲成一副愤怒而痛苦的表情,手指紧握成拳,关节因激愤而变白。
他紧握着手机,这是此时唯一能够传达他声音的工具,却无法表达他此刻想要说出口的。
如果不是因为还需要它来说话,那薄薄的机器大概已被他像厨房里那些削下来的土豆皮一样甩出去摔得粉碎。
他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锋利而危险的光芒,仿佛有碎玻璃刺破了内心深处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反射出无法抑制的狂暴。
如果是以前,何已知一定会在此时退缩,避免直视对方,给自己和别人余地。
但是这一次,他选择不离开视线,冷静地看着雁行。
这是何已知这次来之前向自己立下的第二个誓言。
当面临可怕的真相和冲突时,他不再移开视线,而是向它们直视。
雁行改变了拿手机的姿势,似乎真的准备拨号。
“为什么?你不想让人看到你真实的样子吗?”何已知反问道,“我会一直这样看你。”
他从箱子里翻出一叠光亮的照片,手指在上面轻轻滑过,精致的相纸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色彩。
柜子顶层原本摆满了雁行作为运动员时荣获的奖杯和奖牌,可惜在火灾中都被毁了。现在柜子上空空如也,只有几个装饰框还挂着。
他踮起脚尖,把装饰框重新挂在柜子顶层。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这里。否则,我将报警。”雁行的手机发出了生硬而机械的声音。
“你确定是陌生人吗?”何已知反问道。
那是他们在临榆岛参加比赛时的照片,他抬着一只手,为雁行遮挡阳光。
何已知抓起照片,转身走到正门对面的大柜子前。
何已知仍然停留在原地:“如果我让你感到不安全,我道歉。但是我不会走。”
“让我们把这个问题交给警察来解决吧。”
雁行注意到了何已知的目光。
“你准备用什么理由报警?”何已知问道。
“别这样看着我。”他让手机说。
雁行用力推动轮椅,远离何已知的位置,他的脸逐渐变得僵硬,像是一张严密的面具。
“一个画着眼线的陌生人闯入了我的家。”
但何已知只是从他身边经过,找到刚刚自己留在落地窗前的行李箱,放倒在地上打开。
何已知取下其中一个装饰框,拿出里面的印画,然后把手中的一张照片塞进去。
雁行没有回答,他已经把手机切换到了拨号的页面。
他不会再闭上眼睛了。
何已知慢慢地从地板上站起身,一步步向雁行走去。他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让雁行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这样做了三遍,把所有的装饰框都换上了照片。两个挂回原处,最后一个则放在茶几上。
剩下的照片,他用水润湿背面,随意地贴在房间里各种光滑的表面上:电视墙、玄关、落地窗……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直到把整个房间打造得像是一对青春期非主流情侣的甜蜜爱巢。
这些正是他把剧本交给符玉昆时,小符少展示给他的那些片。
它们记录了他和雁行之间亲密无间的时刻。虽然当时他曾想过毁掉它们,但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何已知看着他们在照片里依偎的画面,感觉满意极了。
他对雁行说:“现在你可以报警了,然后告诉警察我们不认识。”
雁行拿起何已知放在茶几上的相框,那是一张赛场上的照片,何已知从场边奔跑而来,与赛场外的雁行对视,汗水从他脸上滴下,Captain在他身边高高跃起,跳过一个轮胎。
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Captain的身上,只有雁行在看何已知,而何已知也在看他。
“我喜欢这张照片,”何已知说,“虽然它把我的脸拍得有些变形,但我依然喜欢它。”
雁行把相框放下,重新用手机打字。何已知有点惊讶他没有选择扔掉那个可怜的塑料制品。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逼我。你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青年无所谓地把手放在裤兜里。
雁行的脸朝向落地窗,何已知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最终,雁行选择放弃——即便是完全健康的人,拿一个不要脸又不要命的人也没什么办法,更何况他还是残疾的。
雁行选择不再理会何已知,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
“去研究所吗?我也一起。”何已知说道。
何已知紧跟着雁行的步伐,钻进了他的车里。
他想起以前戈多和阿狗经常搞的恶作剧,Captain也是同谋。它们每次看见人要开车出门,就会偷偷溜到后面,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跳上去,装作无辜地想要一起去玩。有时候,它们还会自以为聪明地藏在座椅下面,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