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长情告白(144)

“这他妈的”他打了好几次才把单词打正确了。
“这他妈的，是Mark Zuckerberg的婚礼！！！！！”

群组里有短暂十多秒的沉默，没人打出一句话来。之后，话语一条接着一条迅速刷屏。
“这不可能！”
“你确信你看到的，不是Zuckerberg想要在Facebook下个更新里发布关于婚恋约会的什么功能的预热？”
“我觉得约会功能不是个好主意，很容易变成约炮。”有人说。
“是真的婚礼！”科林疯了，“Zuckerberg的婚礼，这他妈不是派对，更不是发布会！是Zuckerberg婚礼！！！他等会儿结婚！！我没骗人！！”
“别开玩笑了，老大。”
“他结婚？谁跟他结啊？”
“硅谷著名万年钻石单身汉可不是白叫的。”
“他连绯闻都没有，我怀疑他确实是个机器人。”
“好吧，如果他要结婚，跟谁结婚啊╮(╯▽╰)╭”有人甚至打了个表情。
“Eduardo Saverin……”科林打出一个名字。
“前联合创始人？他也来了？”
“不会吧，他俩不是闹翻十年多了吗？他都来了，难道真的是婚礼？”
“刚刚谁说一定不是婚礼的？倒戈可真快。”
“这是媒体人素养。”
“不是！！！”科林抓狂，“我说！！Mark的结婚对象！是Eduardo Saverin！！”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老大？”
然后是流水一样刷出来的满屏幕的问号。
“别刷屏了！！！！”科林怒道：
“Zuckerberg结婚了，对象是Eduardo Saverin！！都给我去搜他俩的资料！动起来！！加班！！！立刻！！今晚我就要看到特稿！！”

Mark的婚礼和他本人一样不可预料，无论是以派对的名义行婚礼之实，还是直接在自家院子举行婚礼，其随心所欲之程度让人震惊。
科林吸了一口气，才从这种不可置信的晕眩中冷静下来。
宾客们陆续进场，院子中，人渐渐多了起来，科林观察了一下各人的表情，他们在走进院子后发现竟然是婚礼时，脸上不约而同都露出震惊，显然大家都和科林一样，不知道Mark所谓的派对邀请，其实是婚礼邀请。
起先，人们三三两两交谈，互相分享着震惊与诧异，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被Mark院子里精巧的布置所吸引，不少人开始走上院子两侧的走廊漫步。
走廊上的几何框架，就像巨大的相框，定格了人们惊讶和羡慕的表情，科林在好奇之下，也踏入了其中一条。

走廊上是两位新郎的时光和记忆，科林走了几步，就被上面没有公开过的照片和诗一样的爱语以及那些被世事与舆论掩盖的爱情给迷住了。
从哈佛的犹太人派对开始，到写在窗户上的公式、臭名昭著的facemash，再到第七个账号、加州雨夜的争吵、争锋相对的质证，最后是久别重逢、重拾爱意，在命运的颠簸中互相扶持。
短短的走廊和数十张照片，记录着漫长的时光，那些爱意被世人的尖刻评论和财富权力的耀眼光环所掩盖，像蛛丝一样纤细而柔韧。
这违背了科林的所有认知，以至于他恍恍惚惚，如坠梦中。
这上面任何一张照片的公布，都可以引来巨大的流量和爆炸性的话题，但他看得太入迷，一时间竟然忘了把这些告诉他们群组正在疯狂搜集资料的下属们。
耳边不时传来人们的惊叹和讨论，偶尔还能听见女士们的羡慕的惊呼。
这位改变了网络社交的天才，拥有征服全世界的野心，私下里却专注地爱着一朵玫瑰。不知怎么的，西格里夫的诗句在科林脑中浮起——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
这句话仿佛一把钥匙，一道门在科林面前打开，他在Mark的宏伟疆域中，摸到散落在风尘中零碎的爱情密码。

此时，乐队奏起音乐，侍者们穿梭在人群中，轻声请宾客落座，原本在院子里交谈的人们从善如流，纷纷入座宾客观礼区。
Mark这个婚礼已经很惊喜很随意了，而等Dustin Moskovitz——Facebook的前CTO，硅谷另一位年轻的亿万富翁跳上台时，大家才发现居然还有更随意的事情。
“没错，我就是主婚人！”Dustin快乐无比地宣告，“知道他们要结婚的消息，我立刻就花了35美元到州政府那里拿到了证婚资格！”
大家善意地笑起来。
“在座的各位踏入这个院子时，一定都相当困惑和惊讶，”他说，“我知道大家一定都有很多疑惑:什么，Mark要结婚了？为什么Eduardo要跟这混蛋结婚？他们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一场结婚主题派对还是一场恶搞玩笑？我们每个人都是Mark或Eduardo的朋友，但对此竟然一无所知？这太荒谬了，不是吗？”
硅谷最年轻的亿万富翁用极具感染力的语气道出了人们的疑惑。
Facebook的两个创始人在闹翻了整整十二年后，竟然说要结婚，即使浏览过他们时光走廊上的照片，大家仍然如在一个不真实的梦里。
“作为他们的共同好友，我要告诉大家，是的，我的两个挚友——Mark Zuckerberg和Eduardo Saverin，他们彼此相爱，确实准备在今天许下他们一生中最浪漫的誓言！”Dustin看上去快乐极了，“对我来说，这场婚礼晚了至少十年。我太爱他们了，所以恨不得现在就让他们站在这里，按着他们的脑袋，让他们立刻交换戒指说‘我愿意’，然后一辈子都别再分开——是的，我一秒都不想再等啦！”
他的话再次让人们纷纷大笑，不得不说，Dustin可不只是Facebook的吉祥物，某种意义来说，他还是整个硅谷的活宝，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个乐观幽默、心胸广阔且体贴聪明的大男孩——好吧，他现在是个男人了，但这依然无损他孩子气般的可爱。
“但作为最早发现他们彼此相爱的人，我想要在一切开始之前，说几句话。”Dustin说，“这或许能解开你们的疑惑，我希望我的话能让你们真心实意地为他们感到高兴、祝福他们，而不仅仅让这场婚礼变成一个新闻，或是社交网络上的一场流量狂欢。”

大家因他的话渐渐安静下来，等所有人都看着他时，Dustin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语调与眼神都变得温柔:“哈佛总是鼓励学生去追求个人的道路，然而我们发现自己周围的人都是因顺从而获益：权势、财富和名望都归那些遵循哈佛规则的人所有。此时，自己摸出一条路，便显得不那么明智了。这种对自我个性的追求与森严的现实规则之间的矛盾，让我们时时刻刻都处于焦虑之中。”
“渴望成功的焦虑和膨胀的野心容不下爱情。在Facebook成为一个庞大帝国的过程中，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得我们还没来得及思索，很多东西就被割舍抛弃——包括爱情和学业。”
“我不知道他们是在人生的哪一刻意识到自己爱着对方，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等他们明白到时，已经错过且无法挽回了。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那么这时候，就该打出‘剧终’的字样。”

“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我想大家都知道，或许你们都想问，为什么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们仍然相爱，仍然想要结婚？真的存在这样一种爱情，在经历过背叛后，仍然选择原谅和接受？”
“这些问题我也没法回答，因为爱情不是以得失论的。”Dustin指了指脑袋，然后又指着心口，“它听从我们的心。”
“众所周知，Mark几乎没有绯闻，也没有稳定交往的对象。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在等谁——那时Eduardo已经定居新加坡，他们也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一生就这样过去了也说不定。”
“直到那天，Mark去中国杭州参加互联网金融峰会，他很高兴地告诉我，他遇见Eduardo了。或许就是那一天，Mark明白了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爱上过任何一个人——爱上一个人有无数个理由，但不爱却只有一个理由——因为他们再好，都不是他。”
“不见面的时候以为不在乎，但只要见上一面，被杀死的爱情又活过来了，而那时候，Mark已经学会怎么去爱了。”

“我的这两个挚友是那种能让人相信真爱的情侣，”Dustin说，“Mark是个天才，打小就知道自己比周围的人聪明许多，养成了恃才傲物的性格。他的幽默感也与别人不太一样，让他觉得好笑的事情旁人常常不明所以，这便让他觉得那些人更加愚不可及了，更何况当他觉得别人愚蠢时也会发笑，更显得格外傲慢。但这些别人诟病的坏毛病，在Eduardo那里都是值得爱的，他爱着Mark本来的模样，也从来没想过要改变Mark。”
“而Wardo之于Mark，是天赐，自从有了他，Mark慢慢放下傲慢，学会耐心，学会忍耐，学会表达爱，学会付出，也学会生活。”
“他因为Wardo而变得更好。”
Dustin停顿了一下，笑起来，“我还记得十多年前——2003年Facemash的那个夜晚，Wardo凌晨为他一篇失恋博客而来，被姑娘甩了的Mark对他说‘我需要你’。我当时不该笑的，Mark或许因我的笑声恼羞成怒，他又辩解般补充了一句‘我需要你的公式，Wardo’。在Facebook成立的过程中，他总是说‘我需要你的发件人名单’‘我需要你的资金’‘我需要你留在硅谷’‘我需要你过来签一份合同’……”
“如果说他们之前的失败是因为爱情的不成熟。而不成熟的爱情中，我爱你，是因为我需要你——那么现在的Mark，早已能坦诚地对Wardo说一句‘我需要你’而不附加任何条件——这才是真正爱情的模样。”
“我需要你，是因为我爱你。”

Dustin这段真诚的话轻易就触动了每一个人。
他唤起了他们心中深藏着的某种朦胧又柔软的情愫——大抵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一两个无法释怀的人、一两段破裂的关系。人们用它的失败和无可奈何的分离，换来了生活的智慧和经验，好在下一段关系中能更睿智地处理相同的矛盾，而往后的成功与幸福，都得益于被献祭的这个人、这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