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长情告白(100)
在这两张照片下面,是他们当年哈佛的一张被抓拍的合照。
照片里两人对视,Eduardo的笑容向来很温柔,并且因为还年轻的缘故,笑容里的甜度简直超标。他拿着一瓶啤酒,穿着铁灰色的衬衫,随意挽着袖口,仍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
Mark也在看着他,笑容里少了一如既往的欠揍嚣张,难得的格外温和。
照片定格了两人多年前的相视一笑。
Mark看到照片时愣了愣,他完全不记得有这张照片的存在,看背景,应该是Facebook向斯坦福大学开放的那个晚上,他们举行派对被人抓拍的。
时隔十年,Mark才看清楚,自己眼里原来早就有爱意了。
照片上打了几个字:
Ten years,600 million dollars,0.03%
2004—2015
“I have tremendous faith in Mark after rough years.”
就是这组图,把Tumblr刷崩了10分钟。
Mark看了这组图很久,不由自主拿起手机,拨通了Eduardo的电话。
“Mark?”Eduardo很快就接了。
但是Mark听见他的声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握着电话,久久不出声。
“Mark?”Eduardo问他,“是Facebook出什么事了吗?还是艾琳娜?”
“……不,没有。一切都很好。”听见他话里的担心,Mark这才强迫自己出声了,他又喃喃重复了一次,“一切都很好,别担心。”
Eduardo比较喜欢现实里的社交,他只有推特和Facebook的账号,没有Tumblr的,自然不知道他一句话把Tumblr刷崩了。
他脸皮薄,Mark不打算告诉他这些。
“没事?”Eduardo不太相信,“那你刚刚怎么不说话?”
“刚刚我在看邮件,一下子没分出心来说话。”Mark关掉页面,让自己冷静了一下。
“好吧,”Eduardo笑了,“所以这个电话是?”
“我猜你复检结束了,问问结果。”Mark说。
“晚上我当然会给你看数据,还特意打电话。”Eduardo半信半疑,还是回答道,“结果很好,不用担心,晚上给你看数据。我刚刚跟复健师谈了谈,他根据数据给我调整了复健的内容,说维持这个复健速度,再过几个月,我就可以尝试着慢跑了。”
“嗯,”Mark点点头,“到时一起晨跑。”
“当然。”Eduardo显然心情很好,“迫不及待了。”
Mark挂掉电话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再次点开Tumblr的页面,找回那张图又看了好一会儿,把那张被抓拍的对视图保存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Facebook爆出另一个重磅新闻。
Mark Zuckerberg在Facebook上公布了一则告示,他将正式对艾琳娜•菲斯提出诽谤诉讼,并且法院已经在下午4点整时受理了此案。
Mark的起诉之所以让全美震惊,一是因为性侵丑闻实在闹得很大,二则因为在自由言论的保护下,公众人物很少会选择把不实传言诉诸法律。
因为诽谤属于民事纠纷,Mark作为公众人物,他如果要诉艾琳娜诽谤,那么他除了证明艾琳娜的言论不实外,还需要举证艾琳娜“明知不实,还故意去扭曲”的动机。
事实上这是相当困难的。
因此很多公众人物都只能暗暗吃亏,连奥巴马在竞选时被传他不是美国“自然出生”的公民,没有资格竞选总统,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当年Chris作为奥巴马的竞选公关,为这个传言也没少伤脑筋。
但Mark偏不忍气吞声。
他不是Sean那种怕麻烦的人,也不是Peter Thiel那种圆滑处事、愿意等几年等来一个机会报复的人。
Mark喜欢正面刚。
Facebook的CEO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艾琳娜指责Mark性侵,短短几天里不但害得他身败名裂,还让Facebook的股票差点跳水。
最让Mark无法忍受的是,艾琳娜指出的时间是Eduardo在新加坡出车祸的8月份,那是他生命里最痛苦的一个月。
Mark撑着庞大的Facebook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可就在那个月,他所承受的痛苦几乎将他生生压垮。
况且这个造谣,将公众的视线聚焦在Mark身上,这让原本想要低调,让Eduardo安静治疗PTSD的Mark感到异常恼火。
跟Eduardo吵了一架后,Mark便想通了,既然公众视线已经聚焦到了自己身上,与其忍气吞声地奢望息事宁人,不如直接狠狠反击。
那个女人不要妄想利用Mark后,可以毫发无损地退场,甚至梦想名利双收。
Mark绝不会像其他公众人物一样硬咽下这口气。
为了起诉的事情,Mark回到家已是深夜了。
Eduardo已经睡着,Mark在楼下的浴室洗了澡才上楼,免得吵醒他。
复检的结果放在床头,Mark上了床拿起那张表格仔细看了一遍,确实如Eduardo在电话里说的那样,非常理想。
Eduardo最近睡眠质量好转,没有褪黑素,没有安眠药,Mark上床也没惊醒他。
Mark拿到报告就想看看他的腿。
尽管知道外伤伤痕早已经消失了,但还是想要看看,因为这双腿再过几个月,甚至可以试着慢跑了。
不过想到可能会弄醒他,Mark就作罢了,他难得睡得这么沉,弄醒了可能就又睡不着了,Mark不愿意冒这个险。
他放下复检结果,看了Eduardo片刻。
Eduardo额头上有道伤痕刮在了鬓边。Koon Chung是全速开车撞他的,那台Bentley安全性能再好,80km/h的疯狂车速下也难以幸存,车被撞翻时额头刮得皮开肉绽,伤到了毛囊,那道疤痕上就再也长不出头发了,Mark一直觉得很可惜。
Eduardo倒是不介意,他安慰Mark说,这跟断眉一样,看上去还挺酷的,不是吗?
他既然这样说,Mark也不好再提。
但Mark心知肚明,Eduardo都三十岁出头的人了,什么酷不酷的,何况他这人传统得很,别说三十岁,就是二十岁时,Mark也不见他喜欢“酷”。
很多事情就像这道疤痕,伤害一旦形成,便永远消除不了。但看着越来越好的将来,Mark觉得,即使这道痕迹没法完全抹去,倒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了。
它的存在证明了他们曾经受过的巨大痛苦和漫长失去,但同样也证明了他们之间的爱意,是如何坚实而延绵不息。
Mark在Eduardo额头那道疤痕上吻了一下,轻轻道了句“晚安”便关了夜灯。
卧室于是沉入了温柔的黑暗中。
第三十四章
【34】
次日是周六,正好又到了会诊时间。
Stuart昨天中午从欧洲回到湾区了,因为艾琳娜的事情,他下午时特意打电话问Eduardo需不需要立刻见一面。
Eduardo婉言谢绝了,他现在状态已经没有前些天那样焦虑,而且也不想打乱Mark的工作安排,因此也不急于提早半天。
Mark自然没有忘记会诊时间,他昨晚忙到深夜将近两点才回家,就是为了腾出周六陪Eduardo见Stuart。
Mark这几天睡眠都不好,既睡得晚,也睡得浅,因此今天醒来,还是有点精神不济,闹钟响了两次才勉强睁开眼睛。
他躺在床上,感到头有点痛,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才慢慢坐起来。
Eduardo比他早醒,看到Mark皱眉,便知道他感觉不太好。
Eduardo心疼他,把他按回床上,“你又要准备诉讼,又要准备F8,这次我自己去见Dr.Stuart。”
“不。”Mark拨开他的手。
“要不再推迟一周?”Eduardo看他很坚持,只好提议,“等F8结束后,这周末还是专心F8的准备。反正我现在状态也很好。”
“治疗断了一周了。”Mark还是坐起来穿上衣服,“不能拖了。不是F8也还有其他事情,多睡半天也没有什么意义。”
语毕,他回头怀疑地盯了Eduardo一会儿,“你不是想赖掉治疗吧?”
Eduardo气得抄起枕头拍到Mark的胸膛上,“我这是在关心你。”
Mark被拍了一下也不恼,抱着枕头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才把它放回它该在的地方。
晨跑回来后,Mark的精神已经好一些了,完全看不出他困得刷牙时还眯着眼睛打盹。
Mark晨跑还把Beast带出遛了,回家时Eduardo看到他手里拿着一罐便利店里买的红牛。
“红牛?”Eduardo不太赞同地看着他。
随着年纪渐长,Mark知道珍惜身体了,生活规律了一些,红牛自然也慢慢戒断,再也不会像年轻时那样把红牛当水喝。
Mark把手上的红牛放到桌子上,走过来亲了他一下,“就今天,提提神。”
“明年我建议你的挑战改成‘一年不喝红牛’。”Eduardo道。
“那太没有难度了。”Mark不认为这是个好建议。
吃过早饭后,Mark在换衣服时接了谢丽尔的一个电话,还是关于F8的准备工作。
Eduardo在卧室等了他一会儿,后来看他说个没完,便打手势告诉Mark自己先去车库。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时间已经不早了,Mark快速收拾了一下,捉过那罐喝了一半的红牛便匆忙下楼了。
他到车库时,看到Eduardo站在车门旁边——是驾驶座那边的门。
门已经被他打开了,但是Eduardo没有坐进去,他站在那里,对着敞开的车门若有所思。
Mark停住脚步,一声不吭地在他身后喝完了手上那罐红牛的最后一口,这才捏着空罐子走过去。
“想开车吗?”Mark问他。
Eduardo回过神,冲着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有一点。”
他看得出Mark确实是很疲倦,这才萌生了想要自己开车的念头。从这里去Dr.Stuart的诊所还要花上大半小时,如果他来开车的话,Mark倒是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再打个盹。
夜猫子当久了的人大部分都会养出闭眼就睡着的功夫,哈佛时Eduardo就见识过Mark在睡觉速度上的厉害了。
但是开车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Eduardo站在车门旁半天,始终没能让自己坐进驾驶座中。
他并不是感到害怕。
事实上,拉开车门后,Eduardo便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他仅仅是站在那里,脑子是空的,身体也是空的,时间好像静止了,周围的空气也凝滞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好像他不存在了一样,直到Mark出声,才把Eduardo从这种抽离的状态中唤醒。
Eduardo确信Mark是了解自己的,正因为这样,当Mark反问他“为什么算了?试试吧”时,Eduardo才感到有点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