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长情告白(117)
骂完,不等Joshua离开,“砰”的一下,Mark一下把盥洗室的门在他面前关上锁死了。
等两人再出来时已经快半小时后了,Joshua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了——反正这是Mark的飞机,他爱做什么做什么,刚开始有些动静,后来就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了。
出来时是Mark牵着Eduardo的手,脸上得意洋洋,刻薄的嘴角微微上翘,心情大好的样子,看到Joshua也不瞪他了。
那位先生的头发比刚刚进盥洗室前更乱了,像刚睡醒一样蓬松柔软。
他的脸有点红,好像被热到了,那双小鹿斑比似的棕色眼睛也是红红水水的,被欺负哭过好一会儿一样,眼神飘忽,完全不敢对上Joshua探究的视线。
刚刚被Mark碰了头发就紧张兮兮要生气的人现在没一点儿脾气了,乖乖被他拉着走出来,Joshua也不知道暴君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Joshua觉得Mark说得没错,那位先生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极了,比起用发蜡弄得全副武装——Joshua可以想象出来那样子也很英俊,但现在这样反倒更像邻家男孩,平易近人,惹人心喜。
下了飞机后,Facebook之前联系好的安保人员已经等候在机场了。
两人上了车,轿车驶往Mark的家乡韦斯彻斯特,等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Mark先下了车,把手伸向Eduardo。Eduardo看了他一眼,从另一边车门下了车。Mark耸了耸肩,站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等着Eduardo绕过来,然后不顾他的意愿,拉起他的手走进自家院子。
在按过门铃后,Mark的妈妈Karen开门迎接了自己的儿子和他的男朋友。
她比Eduardo之前想的要更热情,尽管Karen有着和Mark如出一辙的高颧骨和蓝眼睛,以及挺拔的鼻梁,但与Mark的锋利不同,这些特征赋予她的是截然不同的爽朗。
Karen轻轻地拥抱了Eduardo,在让他感到不自在之前就放开了他,极有分寸又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自己的欢迎。
“我就说你一定会来,”Karen说,她用一种友善而慈爱的语气开玩笑揶揄道,“刚开始问Mark的时候,他还不愿意让我见你。”
“没有的事情,Zuckerberg夫人。”Eduardo得体地回答。
“叫我Karen。”她说。
从硅谷飞纽约州需要四个多小时,下了飞机之后还有一段路程,他们花在路上的时间将近6小时。
Mark的父亲Edward还在自己的诊所尚未回家,Karen让Mark带Eduardo休息一会儿,她会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Mark父母家是一栋三层的公寓,不算太大,外面是一个小院子,种了一棵樱桃树,左边有一大片花圃,右边则是一个千秋架。
“Randi的儿子三岁,我爸特意为他装的。”Mark指着秋千说,“他玩的不多,倒是我爸那条狗最喜欢跳上去玩。”
“我爸养了一条金毛寻回犬当安慰犬,好让那些到他诊所拔牙的小鬼头不至于哭得惊天动地。”Mark补充,“等他回家,你就能见到了。”
这个家两年前才重新装修过,尽管他们的儿子是世界前十的亿万富翁,但这里并不见什么奢侈的痕迹,更多的是孩子们离开后,一对夫妇的生活痕迹。
在上楼的墙壁上,还挂着一连串的孩子们的照片。Eduardo被照片吸引了,上了两级楼梯就不迈步了。
“Mark,”他指着一个相框笑道,“小时候的你还穿衬衫打领带,笑得多开心多可爱啊。”
Eduardo指着的相框里是十岁的Mark,罕见地咧嘴笑着。他穿着一件过大的白衬衫,打着一条可笑的紫红色领带。
Mark哼了哼,“傻得要命,让我妈扔了她还不愿意。”
“多好的照片。”Eduardo说。接着,他又问,“你有三个姐妹?”
“对,最大的是Randi,”Mark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然后是Donna,最后是Ariel。Randi是最大的,而她们都比我小。”
“Randi你应该知道,之前在Facebook任职营销总监;Ariel你也听说过吧,她不愿意来Facebook工作,加入了一家新创的互联网公司,结果后来被谷歌吞并了。”Mark翻了个白眼,“不过现在是你的同行了。”
“我知道,她就是那个曾经在谷歌工作的那位Zuckerberg。”Eduardo笑着说,“那么,Donna?”
“她是作家。”Mark说,“现在在华盛顿。”
Mark的房间跟Eduardo所想象的没差多少。
他有整整一面墙被做成了书柜的模样,那些书看上去年代久远——Eduardo看了看,最旧的已经是Mark十多岁时的,而最新的也要到2002年,大概那之后,Mark买的书都在自己家了。
跟在门罗帕克的家里一样,Mark像个强迫症似的把所有书都分门别类放好,文学的、哲学的、科普的等等,它们占据着属于自己的地方。
墙上还用大相框裱着好几张电影海报,像《侏罗纪公园》《天生杀人狂》《独立日》,都是20世纪90年代的经典商业电影。还有几张乐队的海报,像齐柏林飞艇、灵云之类的,竟然都是硬摇滚和重金属。
这些海报尽管保存得很好,也难免因为光照而褪色。
Mark的房间就像一个普通的美国少年的房间一样,到处都展示着自己的爱好。
两人休息了片刻,Mark的父亲Edward回来了,Mark带着Eduardo见了父亲以及那条金毛寻回犬Ala。
Edward是个很随和的男人,身形微胖,大概牙医总哄小孩子的缘故,他看上去跟和蔼可亲,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和他的嘴巴跟Mark如出一辙,简直不敢相信Mark是Edward的儿子。
Karen准备了相当丰盛的晚餐,当她说“Mark告诉我,你在圣保罗出生,口味偏辣一些,所以牛排在煎的时候试着特别调了调味”时,Eduardo简直受宠若惊。
牛排的味道确实很特别,也非常美味,他真心实意地称赞了Karen的手艺,并且感谢了她的心意。
Karen是个很健谈的人——Edward也是,她甚至开玩笑说自己的开朗全给了几个女儿,导致Mark小时候在家里像个异类,一点也不“Zuckerberg”,谁知道现在反而是Mark最“Zuckerberg”了。
她对新加坡非常有兴趣,晚餐的时候一直在询问新加坡的风情,Eduardo告诉他牛车水的老街有很多不错的华人美食,她一定感兴趣。
Karen对Eduardo熟知这些感到有些惊讶,Mark插嘴说“他也是当年哈佛时在我宿舍一起喝啤酒,吃外卖的披萨和炸鸡的其中一个”。
Karen开玩笑地说起当时Mark房间里那张双层床的作用。她说Mark因为不喜欢被打扰,因此硬要买一张双层床,然后窝在上铺做他自己的事情。这样,他的姐姐妹妹就没法直接到他身边打扰他——老天,他甚至在爬上上铺的木阶梯上还设置了障碍,或者当她们想要支使他时,他就可以当听不见了。
Eduardo告诉她,Mark跟Dustin为了争夺上铺的位置曾经“你死我活”过大半天,最后两人把床给拆了,这样就谁都不会睡在谁的下面了。
后来他又聊到自己的两个哥哥,Karen对他们三兄弟的亲密非常羡慕,并表示如果Mark和他的三个姐妹都这么亲密的话,她能少操大半的心。
Mark哼哼着表示如果Randi跟Ariel能不要总想着拉他做一些无聊的玩乐或者想要支使他给她们做事,他会更爱护她们。
晚餐最后在非常美味甜蜜的树莓酱馅饼中结束,之后,Edward向Eduardo请教了一些股票投资上的事情,然后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又聊起了巴西的亚马逊雨林的现状。
当他们在谈论这些的时候,Mark正瘫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让电视机一个台接着一个台地跳转,然后在Edward高兴地拿出酒来时,阻止了他往自己男朋友杯里倒酒。
晚上,Karen告诉Eduardo她准备好了客房,但Mark说Eduardo应该跟他一起睡,这让Eduardo的耳尖有点儿红,但是Karen和Edward都没有表示任何反对的意思。
所以,当Eduardo躺在那张双层床的上铺时,还处于一种晕乎乎的状态。
Mark的手受伤了,爬不了木梯子,只好睡下铺。他躺上床后,打了个哈欠,跟Eduardo道晚安,随后因为疲倦,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时,Mark不知怎么罕见地醒了。
窗外正在下雨,这个季节的纽约州雨水算是相对多的。
这场雨下得挺大,雨水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还伴有雷声。不过那轰隆隆的雷声在远处,因此听上去只是模糊的怒吼。
Mark很快就知道自己为什么醒了,他小声试探着道,“Wardo?”
上铺辗转反侧的声音立刻停了,过了一会儿,Mark听见上面传来小声的问话,“我吵醒你了?”
“睡不着?”Mark在黑暗里问道。
“嗯……”Eduardo模糊地应了一句。
“下来,睡我旁边。”Mark说。
Eduardo沉默了一会儿,Mark听见上面悉悉索索的被子声,然后黑暗里看到Eduardo从木梯上爬下来。
他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位置让Eduardo躺到自己身边。
两个人在一张单人床上有点挤,Eduardo躺在Mark身边后,侧卧身体,腿也自动自发地搭到Mark的腿上。两人就穿了条平角裤,Eduardo蹭了蹭他,离他近了,还能嗅到沐浴露的留香。
“闻什么?这么热,我都流汗了。”Mark侧过头,吻了Eduardo的脸颊一下。
Eduardo摸到空调遥控器调低了两度,这是个对他来说会感到冷的温度,所以他往被子里缩了缩,也更紧地挨到Mark身边。
“有沐浴露的味道。跟家里的不一样。”
Mark哑然失笑,“当然,我爸妈没你那么讲究。”
“真好……”Eduardo忽然伸手抱住他低声感叹。
“怎么了?”Mark问。
“我看到谢丽尔的书了……Option B,”Eduardo低声说,“你妈妈买的,就放在客厅,你洗澡的时候我看了一点。”
Mark原本嘴角浅浅的弧度消失了。
前年,谢丽尔的丈夫戴夫突然离世。他是在家里健身时突发心脏病,从跑步机上倒下来,等人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这件事对谢丽尔打击很大,她度过了非常艰难的一整年。
那时候谢丽尔状态很差,差得几乎无法工作,Mark放了她一段假期。他去探望的时候,谢丽尔看上去似乎已经恢复了笑容,但她五岁的小女儿Kate悄悄告诉他“Uncle Mark,妈妈在说谎,她每天晚上都在偷偷哭泣”。